不放心放下她一個人,沈軒銳直接把蘇墨帶回公寓,女人昏迷就彷彿睡着了一樣,將她放到牀上拉過一邊的被子蓋上,沈軒銳站在一邊,女人的臉龐除了愈見明豔外幾乎與五年前無異,只是臉上多了一抹輕愁。
手指落在她的眉間只是一觸便又收回,沈軒銳自嘲的笑笑,他站在牀邊,頎長身姿愈發的顯得清冷,“墨墨,你讓我爲難了。”
他低低嘆了聲,轉身走向廚房。
夕陽西斜,陽光透過窗口照射進來,一片光暈間萬物和諧。
蘇墨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她坐起身子望向四周,大衛杜夫的香水味似乎縈繞其中,明明是陌生的地方,蘇墨卻沒來由的安心。
她按按手臂的地方,雖然並沒有昏迷時的記憶,但她卻清楚的能夠感知到身體的疼痛,看着那一個紅點,蘇墨幾乎是什麼都明白了。
“醒了?”沈軒銳倚在門口看向蘇墨,室內燈光投射下來只襯得男人的臉色柔和萬分。
蘇墨僵做在牀上沒有說話,她望過去一眼後又不動聲色的收回來。
沈軒銳苦笑,他走近幾步站在蘇墨牀邊,“對不起,她真是急眼了。”
“是不是所有的事情,一句對不起就應該得到原諒?”
沉默良久,蘇墨才低聲質問,她的聲音平靜異常,卻句句逼人,沈軒銳眸底光芒沉下,他明白蘇墨的心結,也知道她的執拗,只是,現在當真不一樣。
“墨墨,我不祈求你原諒她。她這樣做確實十分不應該,但是,天下父母心——”
“呵!天下父母心?”蘇墨嗤笑出聲,她彎了眼眸睇向沈軒銳,“跟我說這話,你不覺得好笑嗎?”
一時被她堵的無話可說,沈軒銳矗在牀邊上半響沒動彈。
蘇墨掀開被子站起來,許是起的太猛,她只覺得一片頭暈眼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以爲定要跌倒的,卻在下一刻實實在在的跌進男人的懷抱。
“小心!”
男人熟悉的氣息吸入鼻間,蘇墨忍不住的眼底發澀,她動動嘴脣,牙齒死死的咬住才能讓自己的眼淚不會氾濫成災。
蘇墨雙手搭在沈軒銳的小臂上,她穩住自己後倔強的推開他,不要他半分半毫的幫扶。
“墨墨,萱童現在真的很痛苦,被病痛折磨的幾乎不成樣子。明明是好端端的人,現在卻這樣,她還有大好的時光,還年輕,或許媽的做法確實很自私——”
“你不用替她解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蘇墨手掌撐在額頭,她擡起眼來看向沈軒銳,“她或許自私,但是隻是一個母親受不了自己女兒被病痛折磨而出此下策。你是想這樣說的吧!”
眼底的笑意那麼冷,冷到她自己渾身都在輕顫,“沈軒銳,你告訴我,是不是隻要沈萱童好了,我怎麼樣都可以?”
被人迷暈了拖去驗血,然後告訴她一切都是因爲對方愛女心切。愛女心切,多麼可笑的藉口!
“蘇墨,你別這麼極端。”
沈軒銳伸手卻拉蘇墨的胳膊,卻被蘇墨用力甩開,她雙眸染上淚花,幾乎哽咽出聲,“是,我極端,你們所有的行動動作都可以有合理化的解釋,唯一的錯誤是我,很好,是,我真的是極端,那我何不極端到底,聽着,你告訴耿雲,哪怕配型成功我都不會捐贈骨髓!”
蘇墨說完,擡步就往外走去。
男人倏然出手拉住她的胳膊,只一個用力就把她帶到懷裡,沈軒銳雙臂收緊將蘇墨緊緊的攬在懷抱中,男人眉目間一片複雜,他聲音低下去,懊惱而懺悔,“對不起,是我錯了。”
眼淚就這麼毫無預警的掉下來,蘇墨咬着脣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可眼睛就像是失控的水龍頭怎麼都停不下來,這些日子以來心裡積聚的委屈一下子蜂擁而上。
沈軒銳的手臂越收越緊,幾乎想將她身上所有的苦痛全部吸收過來,他不是不明白蘇墨心底的計較和難過,但是,同樣,雖然耿雲做的確實過分了,但是從心情上他還是理解的。
低低嘆了口氣,沈軒銳雙手搭在蘇墨肩膀上將她推開自己一段,他低下身去眼睛與她的持平,脣角勉強勾起一抹笑意,他挎了下蘇墨的鼻子,輕笑,“醜死了,先過來吃飯吧,你睡了一下午了。”
蘇墨仰起臉來使勁的回收自己的眼淚,跟着走到客廳,纔看到餐桌上早已擺上了,其實很簡單,沈軒銳會做的也不過就是這幾樣,蛋炒飯,雞蛋西紅柿,排骨冬瓜湯。
簡單,倒是也豐盛。
蘇墨被安排在餐桌前,情緒似乎還沒從方纔的悲傷中恢復過來,她揉揉眼睛,看向沈軒銳,“你別指望賄賂我。”
沈軒銳笑笑沒有說話,看她一點一點吃着飯,思緒卻彷彿飄出去許久,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蘇墨早已經吃好了。
擡頭看看時間,蘇墨啓口,“我要回去。”
“走吧,我送你。”男人二話沒說站起身來。
站在沈軒銳車前,蘇墨本能的想要拒絕,卻被沈軒銳直接給塞到車裡,扣上安全帶的一刻,蘇墨聽到沈軒銳說,“墨墨,我也是有私心的。可能,對你確實不公平,但是,怎麼說呢,你真的讓我爲難了。”
男人清冷的音調裡帶上一絲猶疑,還有那種無可奈何的嘆息。
沈軒銳慢慢呼出口氣,要他不管沈萱童的死活,他真的無法辦到,即便不能贊同耿雲的做法,但是某種程度上他卻又是十分理解耿雲,“墨墨,你知道萱童現在什麼樣子嗎?”
蘇墨不語,她想說跟她沒有任何關係,這話當着沈軒銳的面她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我從來都沒見過她那樣子,明明正是最好的時光,現在卻天天跟死亡戰鬥,每天在那種即將死去的心理陰影中渡過,你不會了解那種煎熬。”
跑車在白沙市的街道上呼嘯而過,蘇墨微微敞開一點窗戶,冷風灌進來只刺激的人一個激靈。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蘇墨擡起頭開看着醫院的標識,她的視線一點點冷下去。
“墨墨,我再自私一次。哪怕你心裡不能接受也請跟我走一趟,去看看她現在是什麼樣子。”
被沈軒銳帶至病房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窗頁望進去,沈萱童疼的滿臉的淚,身體扭曲的躺在牀上,耿雲坐在牀邊雙手緊緊的握住沈萱童的手。
蘇墨在病房門口站了一會兒,從她的角度看進去能看得清清楚楚,她手掏在口袋裡冷靜的看着彷彿事不關己,片刻之後她面無表情的轉身往外走。
沈軒銳急忙跟上去,一路上他什麼話也沒說,直到把蘇墨送至普利莊園別墅下。
盯着這棟豪華的別墅,這裡終究是裴琅的地盤,到底是什麼樣的孽緣。蘇墨、沈萱童、裴琅,這三個人怎麼就能糾結到一切呢。
沈軒銳看過去終究覺得自己沒有立場說話,他站在蘇墨身邊,探手將她臉頰一側的髮絲別到她的耳後,“墨墨,倘若配型成功,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或許,心裡會有隔閡,那怕就當這是一種緣分呢。我和萱童,同父同母都沒有這樣的緣分。”
如果他的血可以,那麼一切都不會這麼複雜。
蘇墨一句話都沒有說,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從人道主義的角度來說她真的應該捐贈骨髓,如果配型成功的話。但是,現在,她的情況並不是說可以捐贈就捐贈的。
大家都理所當然的認爲這樣的骨髓捐贈對她本身不會有太大的衝擊,卻沒有人想要過來問問她的身體有沒有特殊情況的存在。
臨走,男人伸出手將蘇墨擁在懷裡狠狠抱了下,“進去吧。”
直到蘇墨的身影消失在別墅裡,沈軒銳才上車離開。
進到別墅裡,整個視野一片漆黑,蘇墨心底忍不住嘆了口氣,怎麼現在,兩個人之間連見一面都成了奢望。
蘇墨疲憊的進到臥室裡,打開衣櫃,裡面男人的衣服規規整整的掛在那裡,蘇墨探手拿起一件男人的襯衣,放在鼻尖時能聞到他身上獨有的氣息。
那麼冷冽和霸道卻是深深的刺入到心澗深處。
蘇墨回想兩個人的相識,相處,直至後來的愛上,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可思議,可是,就是這麼戲劇性的。
“阿琅,萱童的病情怎麼樣了?”
餐桌上,韓宛芬忍不住的詢問,裴少鋒皺皺眉頭,卻始終沒有阻止,畢竟這樣的問題現在當真是非常敏感。本來韓宛芬對這門婚事是相當滿意,現在這狀況當真是讓人心裡火燒火燎的。
“化療過後有效果,但是看上去不太明顯。”裴琅扒了口碗裡的飯隨口迴應。
“是嗎,這可怎麼辦?”韓宛芬聽了忍不住的擔憂,“她這以後要是好不了總不能讓我們就這麼吊着吧!”
裴琅沒應聲,總共這事兒好似從來就跟他無關一樣。
“抽個時間我們也過去看看,畢竟也是有婚約的,我們不能失了禮節。”裴少鋒看一眼裴琅後發了話。
“看什麼看,這會兒就避着點兒吧,你還往前湊合什麼呀!阿琅找個什麼樣的女人不行,總不能陪着沈萱童煎熬一輩子吧!”
“哼,當初說好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樣說話。”裴少鋒冷哼,“婦人之見,現在你要是毀了婚,你等着被人戳着脊樑骨罵吧!”
韓宛芬撇撇嘴沒說話,可這心裡也終究不是滋味兒。
“你大哥最近總往這邊跑,有事情嗎?”不理會韓宛芬的種種,裴少鋒看向一旁自在吃飯的裴琅。
“有個案子,說是在白沙市發現線索。”裴琅避重就輕,這種事情也算是軍方機密,要說也得裴奕說,裴琅就算是知道也斷不能說的。
裴少鋒嗯了聲沒再多問。
通過各種渠道的瞭解,基本上可以鎖定麥卡的領袖就是蘇承源,至於他如何進入麥卡,初步確認與他的生母有關。前段時間白沙市幾起毒品交易事件異常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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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瑪…我是又坐實九點老孃的稱號了…很抱歉,眼皮子睜不開了,這週六或週日我會休息一天,到時候我無論如何會多更的…真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