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媽臥室裡有一本時尚新娘裝的冊子幫我拿下來。”
樓下傳來沈萱童的聲音,本來準備下樓的沈軒銳又倒了幾步回去,他很少回沈宅,自從接手沈氏後他在外也置辦了房產,只是偶爾還是要回來跟老爺子彙報工作上的事情。
沈軒銳一眼就看到耿雲的梳妝檯上放着的那本冊子,樣式翻覆的婚紗盛開在女人的身上,沈軒銳拿起來隨手翻了下,那時候還年輕從沒實實在在的幻想過兩個人結婚時的樣子。
可後來,到了可以想的年紀的時候,一脈血緣卻成了他們之間永遠不可能的隔閡。
哪一天,她就算是穿上這樣的婚紗,身邊的人也再不會是他。
沈軒銳擡手按上眉心,這樣的事不應該再想,他身邊也終究會有一個其他的人,他應該祝福她纔對。
那天,墨墨問他,她和萱童都是他的妹妹,他心裡的天平偏向誰?
沈軒銳苦笑,她和萱童怎麼會一樣?萱童身邊的男人只會是他的妹夫,而墨墨身邊的男人,他審視的眼光總會無比挑剔,在他眼裡能夠配得上墨墨的男人真的太少,她不會明白他心底這種自私的想法。
轉身要走時,放在一側的手機振動了一下,一條短信劃開黑色屏幕。
他無意去探視別人的隱私,即便對方是他的母親,可那個名字太過深刻,他手指緊緊攥住手機,一雙清冷的眸子頃刻染霜。
看到沈軒銳下來嘍,沈萱童跑過去從他手裡抽走畫冊,她笑着依偎進耿雲的身邊,“媽,你看看什麼款式好看?”
“你這孩子,就這麼等不及,我可是聽說裴琅那邊還不冷不熱的……”
“媽,我就是先看看而已。再說了,他現在只是沒有遇到合適的人所以身邊纔會那麼多的女人換來換去,只要他心裡沒有別人,我就不怕。”
沈軒銳清冷視線掃過沈萱童,“感情的事不是一個人說了就能算的,你別太天真,裴琅那樣的男人不是什麼女人都能駕馭的了的。”
啪的一下扔下手裡的冊子,沈萱童站起身來怒瞪着沈軒銳,“哥,你是什麼意思?就見不得我好是嗎?裴琅這樣的男人,我駕馭不了,那蘇墨就能嗎?別開玩笑了,一個連自愛都不知道的女人憑什麼會被人捧在手心裡?裴夫人都說了,那樣的女人不過就是拿來玩玩而已!也就哥哥你還把她當成女神一樣……”
“萱童!”
看着沈軒銳臉色越來越沉,耿雲趕緊出聲打斷沈萱童的話,“你說你們兩個這劍拔弩張的幹什麼?好了!”
沈萱童也知道自己說的可能有些過了,她垂下頭去收住嘴,說實話,其實她是敬重自己的這個哥哥,平日了沈軒銳對她也是極好的,可偏偏蘇墨就是不能提,只要一涉及到蘇墨這兩個字,哥哥必定不會讓她。
沈萱童跺了跺腳拿着畫冊上了樓,“哥,我就是覺得她不值!”
沈軒銳單手插在口袋裡站在客廳,沒動也沒說話,耿雲看過去卻從他的臉上分辨不出任何的情緒,這個孩子性子冷漠的讓人無法去猜測。
“媽,你的手機,剛纔來了一條短信,我不小心看了。”
耿雲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手機,不以爲意的問,“哦。誰的?”
“蘇墨。”
手裡的杯子差點拿不穩,耿雲猛的擡起頭看向沈軒銳的眼睛,對方只是看着她並不說話只是在等待她的解釋。
短息的內容很簡單,蘇墨讓她找人去醫院把她媽媽的出院手續辦了。
“媽,你不給我個解釋嗎?”
耿雲捏捏眉心,“軒銳,這是蘇墨找到我,讓我替她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她說,我幫她做好這件事後我們就各不相欠。”
“哪家醫院?”
“白沙市軍都醫院。喂,軒銳,你上哪裡?”
沈軒銳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走,耿雲焦急的扣住他的手腕,“這件事,蘇墨不讓我跟其他人說,我承認我有私心,一方面是爲了萱童……但是……”
“媽,她也是你的女兒!”
啪的甩開耿雲的手,沈軒銳一路疾馳的奔向白沙市軍都醫院,沿路他打了無數個電話,卻始終無法接聽,男人脣線抿的極緊,他明白,這次她是真的下定決心離開他的視線。
等紅燈的空擋,沈軒銳一掌狠狠的擊中方向盤,他應該能夠覺察到的,他們一起吃飯的那次,她笑着問他訂婚的對象是誰?她說你一定要幸福,但是我肯定不會參加你的婚禮。
他當時想錯了,原來,她是這個意思,她將永遠走出他的生活,連給他說一聲再見的機會都不給。
夜晚醫院的走廊裡異常的安靜,沈軒銳來到康文心的病房,已經有護士在給她收拾。
“這裡的病人呢?”
“已經出院了,說是明天過來補上手續。你是她的親戚嗎?也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剛纔查房找不到人着實把我們嚇了一跳,還好我們領導跟她們家還算是熟悉,要不真的會急死人。”小護士絮絮叨叨的唸叨,言語間諸多不滿。
沈軒銳站在病房前看了會兒,所有的東西都沒有動,只是人離開了而已。
“明天我過來辦出院手續,出院通知單在哪裡?”
“在護士站,我帶你過去拿吧!”
“嗯,謝謝,麻煩她的東西幫我打包,明天我一塊帶走。”
陳啓安簡單向裴琅彙報了情況,整個損失情況非常嚴峻。
“現在融資壓力非常大,我是怕會影響到我們之前項目的資金鍊。”
裴琅走到休息間,從裡面拿出瓶酒,他倒了兩杯,推給陳啓安一杯,“肯定會有影響,但是還不會妨礙到琅謄的整個大局,我心裡有數。”
男人眉宇間一股子凜冽的氣勢涌出來,劍眉斜飛入鬢,他雙手搖着杯身,身子半倚在落地窗前,光影投落在他的身上,那種暗影與光明交錯間形成一種極其詭異的情景。
陳啓安幾經啓口,終究沒有說出話去。
裴琅之前的所有動作,都在給蘇墨敞開一條口子的出路,可她終究沒有給他們彼此留下一丁點的活路。
他該說,裴公子這回當真遇到對手了嗎?!如若論起心狠,女人從來都不輸給男人。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陳啓安趕緊按了接聽鍵,“仲堯?”
“我打電話去醫院打聽了,人已經走了,我讓人查了下,沈軒銳去登的記。”
“沈軒銳?!好,我知道了。”
“喂喂,怎麼了這是?大半夜的讓我打電話過去查人,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能有什麼事,改天再說,我掛了。”
裴琅透過酒杯望出去,紅色酒液襯着玻璃的光線折射出一種冶豔的妖嬈,男人脣角勾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視線越過去落在陳啓安身上。
陳啓安晃了晃手裡的手機,“你聽到了,她媽媽也一塊離開,沈軒銳去登的記。”
男人突然冷冷哼了一聲,手裡的酒杯毫無預警的摔出去,玻璃渣子碎了一片,破碎的聲音在暗夜的辦公區裡格外的刺耳,裴琅舉步往外走,鋥亮的皮鞋踩在玻璃渣子上發出咯吱的聲音。
遣退了司機,裴琅自己開車,他將油門轟到極大,今天晚上酒喝了很多,可這會兒他的腦袋卻是無比清醒,裴琅一直將車開到郊區,他將車窗搖下來,極限的速度和冷烈的寒風卻絲毫激不起他半分躁動,那種冷靜和平靜超乎尋常。
無論速度如何快,他的心臟都彷彿被凍結了一樣,連跳動都顯得遲緩。
那個晚上,她以爲他睡着了,可是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落在他耳朵裡,放到了心裡。
她說,如果,我說我愛上你,是不是真的很好笑。
他以爲她說的是真的,可原來不過是一場笑話。
一切不過都是如果,假設不成立。
可是蘇墨,如果妄想我就此放過你,你是不是也太過天真?
一個黑影猛的從路口竄出,極速下,裴琅幾乎是下意識的打了方向盤,刺耳的剎車聲在郊區的主幹道上發出,車子猛的轉向,車身失去控制在路中央一個甩尾,跑車以極快的速度衝向路邊的樹幹。
砰!
價值幾千萬的跑車帶着十足的動力向樹幹衝撞過去,劇烈的撞擊聲給這個夜晚帶上濃重的灰色。
明明星空萬里,可這一聲卻仿若雷霆。
安全氣囊全部彈出,男人擡起手臂擋了一下,眼前一片紅色覆蓋,裴琅舌尖輕抵上口腔內側,闃黑幽壑的瞳眸中那一道嗜血的光芒在暗夜中分明的嚇人。
那輛囂張的zenvo,純手工打造的超跑,白沙市裴公子的近身標示,壽終就寢。
裴琅使勁推開車門,他的右手手臂撞擊最嚴重,男人臉色鐵青蒼白,碎玻璃渣子刺進皮肉裡,上手臂被擠壓變形的金屬劃開極大的口子,鮮血順着胳膊往下淌,整條手臂跟脫臼了般一動不敢動。
右腿被擠住拉都拉不出來,裴琅坐在駕駛座上,他拿起手機給陳啓安打了電話,他聲音極其平靜的說了自己在的地方和情況,讓他過來處理。
裴琅將頭揚起來向後枕去,他闔上雙眼,眼底漫過笑意,何時,他裴琅也曾如此狼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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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還是早上更新…親們,羣麼…
還有,四四是親媽,最後結局肯定是好的…過程麼俺就不保證了。哈哈
請放寬心看文就是了。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