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輕佻的吹了個口哨,“看來是知道我是誰了。沒什麼大事兒,你要辦的事兒,我可以協助。要知道,這電子設備裡的東西還沒有我拷不走的,但是我需要知道路徑。”
手指猛的一下蜷縮起來,蘇墨看着對面男人那張見過多次也不會印象深刻的臉,她的眸光變得銳利,“原來是你。朱婷婷只是替死鬼,對吧。”
劉彬自在的吃着面前的飯,“嗯,要查不出點兒事來也太不正常,所以就找個人頂得了,反正她也得到自己想要的了。最重要的是裴公子會放鬆警惕,這不是很好嗎,給你機會下手。”
蘇墨啪的放下筷子站起來,對面的劉彬也不以爲意,只是在她剛邁開步後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彆着急走啊,蘇讓我給你帶句話,最多再給你三天時間。”
“你那麼厲害,第一次行,第二次自然也沒問題,幹嘛非得要找我?”
蘇墨用盡了全力甩開手,那雙妖嬈無比的眼眸裡染上被激怒的色彩,她厲聲道,“放開!”
男人依言放開手,但是說出來的話還是不緊不慢的氣死人,“這個你別問我,我也覺得你很不靠譜,但是他說他愛死了把你往絕路上逼。”
蘇墨哼了聲,轉身就走,對於蘇承源,根本不能用常理來考慮。
“你不動手我也會動手,但是你在乎的那個人會不會那麼好過就不一定了。”後面,傳來劉彬無所謂的說話,蘇墨倏然停住腳步,她轉過頭去,眼睛凌遲般的瞪視着坐在餐桌邊仔細吃飯的男人。
腳步終究沒有決絕的賣出去,說白了,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卻不能不在乎媽媽。蘇墨旋了個身站定在餐桌前,“你們是什麼關係?”
“你說呢?!”
劉彬放下筷子,慢條斯理的拿起一邊的餐巾擦拭嘴角,蘇墨盯着他的動作,心底溢出一絲冷哼,“是不是他想做什麼你都會幫他?”
“你說的沒錯,只要是蘇想要的,我就會幫他得到。”
劉彬站起來,他的身高跟踩着高跟鞋的蘇墨幾乎持平。蘇墨微微眯了下眼睛,“果然是你,還真是癡情。如果,我告訴裴公子你的存在,你以爲你還能完整的呆在這裡嗎?”
“蘇墨,別威脅我。要不是看在你是他妹妹的份上我不會跟你廢話。”
劉彬扔下手裡的餐巾,站在蘇墨面前時突然拉了她一把,蘇墨措不及防,人一下子跌到他的懷裡,還不及反應就見着男人的臉貼印過來,幾乎觸上她的脣。
“你幹什麼?”
蘇墨氣的不行,她伸手狠狠的推開他,一巴掌毫不猶豫的扇過去。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餐廳裡響了個徹底,五指掌印在一側臉上清晰的顯現,劉彬避也不避的吃了她這一掌。
“不管怎樣,我就是喜歡你。”
“你胡說八道什麼!”
蘇墨直接是惱死了,她氣怒的轉身就走,剛一轉過身去腳步就被定在原地。
餐廳的入口處,季沐媛單手捂着嘴巴一副吃驚的樣子,她旁邊站着的男人是——裴琅!
該死的!
蘇墨扭過頭去恨恨的瞪了眼劉彬,男人還裝的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只把蘇墨氣的七竅生煙,搞什麼亂!
不過是因爲下午還安排了兩個會議,爲了節約時間他纔會讓季沐媛安排在餐廳就餐,倒是沒想到會碰上這樣的戲碼。裴琅擡起手腕轉了轉襯衣的袖釦,男人臉色隱晦,看不出任何異樣,只是周身的氣流都仿似結凍。
由於揹着光蘇墨看不清楚男人的臉色,可心裡卻一刻不停的打起了鼓。可想想又覺得實在也犯不着爲這種事情在乎,索性不去琢磨,蘇墨扭頭從餐廳的另一個出口出去。
季沐媛看着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出去,她擡起頭偷偷的去看身邊的男人,笑着說,“蘇墨的人氣還真是很高啊!”
男人哼了聲,季沐媛擡起頭來就看到男人臉上一片陰雲滿布,她摸摸鼻子轉身去打飯,剛剛邁開步子就聽着一道冷冷的聲音。
“把那張桌子擡出去扔了!”
……怎麼不說把那隻手給砍了!
一整天下來,蘇墨只覺得自己心神不寧的,蘇承源等於是阻斷了她所有的出路,偏偏她現在就是想要不聲不響的帶着媽媽離開都是奢望。
還有,劉彬。
那個人,幾年前的一面之緣,如果不是有意識的去想,當真是記不得他的樣子。蘇墨雙手貼在臉上,她想,她能明白蘇承源爲什麼這麼咄咄逼人。
理由說出來真的是太牽強,可是,蘇墨卻不得不承認,她的想法應該是對的。
那個人,在乎的,似乎從來都只有一個。
恍惚間被濺出來的熱水燙了下手指,蘇墨慌忙的收回手來,她頭疼的按按太陽穴,覺得自己彷彿是被無數的線給纏住了,越是掙脫越是纏的緊,纏的難受。
這段時間琅謄新項目的籌備正如火如荼的進行中,裴琅也是忙的團團轉,蘇墨自是知道這個項目對琅謄的重要性,她自認自己還沒有做商業間諜的資格,蘇承源是強人所難了。
蘇墨煮了麪條,一個人吃飯,將就着解決就是了。她對吃穿用度其實沒有太高的要求,只是希望心不用那麼累。一直覺得自己的要求這麼低爲什麼還得不到。
到後來她才明白,就是因爲得不到所以才那麼希望和要求。
聽到開門的聲音蘇墨嚇了一跳,她以爲裴琅怎麼也要晚一些纔會回來,擡起頭看看還不到七點,這簡直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蘇墨一邊汲着麪條,一邊看向玄關處,她穿了身保守的棉質睡衣,整個人看起來慵懶而隨意。裴琅站在門邊上往裡看就見到這麼家常的一幕,心情突然就變得莫名其妙的柔軟。
“你吃飯了嗎?”蘇墨吸了口麪條後含糊的問。
“你說呢?”男人答非所問。
“沒吃也沒有東西可以吃了,這是最後的飯食了。”蘇墨捧着碗底往前一伸,她說的是實話,冰箱裡好久沒有補充了,最近鐘點工請假,這個家也跟着一塊兒放假了,剛剛她翻遍了整個冰箱就找到一小把麪條。
裴琅人站定在她面前,這會兒蘇墨穿着拖鞋站在他跟前,硬生生給男人增添了幾分壓力,蘇墨擡頭看過去,只覺得自己這姿勢有點兒弱,還沒來得及迴避,手裡一輕,碗已經被人劫了去。
“我沒吃飯,你去做點。”
“我說了,沒可以吃的東西了。”
“……我記得有面粉!”
“那我給你煮麪粉喝。”
“……你可以試試!”
“……”
恨恨的剜了裴琅一眼,蘇墨還是乖乖的去廚房準備,看着男人優哉遊哉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蘇墨是把牙磨的咯吱咯吱的響。
“你來和麪!”啪的一下將和麪的盆放到茶几上,蘇墨叉着腰指使裴大爺!
裴公子眉毛挑了挑,“憑什麼?”
蘇姑娘冷冷哼了聲,“憑你想吃飯。”
……
看着男人和麪和的臉上都沾上了麪粉還有他笨拙的動作,蘇墨眼角眉梢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你還真是衣來張嘴飯來張口啊!這樣的活兒真沒幹過?”
“閉嘴!”
“嘖,虧了我這還是說的事實,看看你這樣兒吧……啊……”
話還沒說完,冷不丁的被男人抓了把麪粉抹了一臉,蘇墨眯起眼伺機反攻,兩個加起來五十幾的人,這會兒卻跟孩子似的鬧的不亦樂乎,看着對方臉上身上被面粉噴的滑稽樣兒,都忍不住的笑開了懷。
男人單手圈着女人的脖子,極近的空間裡看着彼此的狼狽,裴琅只覺得從未有的輕鬆和開懷,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暫時的放下,他的脣角溢出笑容,瞬間點亮了男人那張精緻絕倫的面孔。
蘇墨仰起頭來看過去,一瞬間的怔愣和滿足後,她卻只覺得滿眼的酸澀,心臟的地方怦怦的跳的厲害,她心底輕嗤,這個妖孽!
手擀麪!
兩個半吊子的手藝,拼湊出來的東西倒還真的算不得難吃。
經過一番折騰,也終究是吃完了飯,看着廚房裡正收拾的女人,裴琅只覺得內心無比平和。
這麼久從未想起過的女人,卻是難得的又跑到腦子裡走了一遍,可感覺,終究是不同。那時候,他看着容恩在收拾東西,陽光照射進來,他只覺得一切都跟夢一樣。
不着邊際,但是心有渴望。
可這會兒,滿身滿心的就是平靜平和,有種落葉生根的感慨,或者他不會形容,只是覺得這樣真好。即便是陽光照射不到,即便是夜晚黑暗,也依然心中有了底。
“網絡部的?很熟?”
蘇墨剛把碗刷完,這一回頭的功夫就見着裴琅站在身邊,她頭疼的皺皺眉頭,臉上的笑容也一塊兒的收回來。
“不熟,今兒中午才認識。”
“哦?這剛認識還就喜歡上了?”裴琅輕嗤。
“你別這兒陰陽怪氣的,反正無非就兩個原因,要麼是因爲我魅力大,要麼就是他腦殘了。之前我還真沒注意過這號人。”
揉了揉太陽穴,這事兒蘇墨當真不願意提,說她逃避也好怎麼也罷,只要一天不涉及偷竊機密材料的事情,她都想佯裝不知道,哪怕是自欺欺人的獲得片刻安寧。
“嘖,你還真敢說!”
“不是我敢說,是事實不是嗎,裴公子你不是也中意我呢嗎!還有,你在吃醋?”蘇墨輕佻的挑了下眉峰,她睇視着裴琅,手指順着他的胳膊往上爬。
男人的眸底漸染深色,他猛的將蘇墨推至一側的牆壁處將她圍困在懷裡,眼裡盛滿這個女人的樣子。裴琅不得不承認,當場,他想劈了那男人的心都有了。
虧了他沒有真的去吻上她,否則,他定然敲斷他幾條肋骨放醫院裡去支持國家醫療建設。
男人嘴角勾着一抹邪肆的笑,他俯下身去輕聲呢喃,“吃醋?我嚐嚐,看是不是酸味兒。”
“喂,你……”
以吻封緘,所有的語言在肢體的接觸裡全都變得蒼白和虛僞。
男人的手掌緊貼着她的心口,蘇墨覺得心臟的地方灼燒一般,那種鼓譟帶着滿滿的躁動,想要壓制都壓制不下去。
如果,愛下去。
她的結局,會是什麼?
深夜寂靜無聲,蘇墨是被一個噩夢給驚醒的,她夢見媽媽出了事,滿身的鮮血,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她,咒罵她爲了自己誰都可以不顧。
鼻間酸澀,夢裡的一切真實到彷彿就在眼前發生,她全身出了一身的冷汗,現在沉下來只覺得渾身的冷,她悄悄的將身體靠向一側的男人,身體的溫度和脈搏的跳動讓她獲得短暫的安心。
臥室的窗簾未及拉上,這會兒有月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裴琅睡的很熟,他手臂圈在她的胸前,酣睡的模樣卸掉了日常的強勢和霸道,這會兒柔軟的就像是個孩子。
手指沿着男人的眉骨滑過鼻樑落在他的脣畔,蘇墨眼底暈染淚光,“如果,我說我愛上你,是不是真的很好笑。”
有時候愛上一個真的很簡單,可終究,這份愛是否可以繼續真的就只能看緣分。有那麼多人有緣無分,是否,對於蘇墨也一樣。
更或者,她的一廂情願,終究會讓她寸步難行。
“裴琅,我告訴你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