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往前走,勢必就得從這些鎧甲衣陣裡穿行,我的心裡立刻涌動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久久不能平復,耳邊彷彿已經傳來當時烽火狼煙的號角,將士們衝鋒陷陣,浴血廝殺,血積刀柄,滑不可握,尤振臂高呼:殺敵!殺敵!城內外卻是一片哀鴻遍野,殘壁斷垣,堆屍如山……
我們這代人,從來沒有經歷過戰爭,不知道戰場究竟能慘烈成什麼樣子?不明白爲什麼我們的先輩,明明對着敵人的洋槍洋炮,還是揮舞着手中的大刀往前衝,做那些無謂的犧牲?
可是在這一瞬間,我好像都明白了,中華民族自有中華的鐵血,炎黃子孫自有炎黃的風骨。
短短五十來米,我跟冷板凳好像走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我的腳步越走越沉重,眼睛越走越模糊,甚至連冷板凳什麼時候停住了,我都沒注意,腦袋咚地一聲,就撞在他的後背上了。
冷板凳扭頭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擡手揉了揉眼睛,笑道:“剛纔有風,刮眼睛裡了。”
冷板凳還是保持着一貫的作風,沒有搭理我,轉過頭開始研究起眼前的東西。我睜眼看時,原來我們已經走出了鎧甲衣陣,現在映入眼簾的正是一把把形狀各異的青銅兵器,我叫得出名字的有青銅劍、戟、矛、刀、杖,還有弓、弩、箭,再者就是一種像現代盾牌一樣的橢圓形的東西,不知道兩千年前是不是也是做盾牌用的,以前看秦朝的影視劇裡也沒有出現過,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些東西都是青銅製品。
我看冷板凳正盯着一把劍出神,其實我對劍還算有些研究,便也湊過去。只見這把青銅劍長約四尺半,寬約五寸,光是劍莖就佔了將近一尺半,真可謂是威武壯哉!不由地腦海中就涌起“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揮劍決浮雲,諸侯盡西來”的壯闊畫卷!
而且據我所知,目前秦俑出土的青銅劍,劍莖最長的也就二十釐米,還不及這一把的一半長。一想到這裡,我的心中頓時油生出一股自豪之情,脫口道:“好劍!”
再往細處看,劍身和劍莖上都刻着波浪條紋,美觀而又不失實用,中間劍格的部分還嵌着一塊成色極好的白玉,形狀有點像北京零八年奧運火炬上的祥雲。
我知道這種鑲玉的劍,一般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玉首劍”,價值不可估量,一般只有身份極其尊貴之人,才能使用這樣的佩劍。
再往上處看,我的身高就有點不夠了,這青銅劍剛好利用劍格凸出來的一圈,掛在那條管子上,兩端還支了兩隻“耳朵”,把住劍身,不讓它往下掉。所以,我要是想再往上去看劍首,起碼就得長個兩米五。
我突然心思一動,我這輩子是長不了兩米五了,下輩子說不定還有可能。不過,既然現在我動不了,那麼不妨讓它動動,也是未嘗不可的。
想着,我就打算上手去拔劍,這時,冷板凳突然打斷了我,指着劍身說道:“你看這上面的圖案。”
由於光線昏暗,再加上我心急,對劍身上的花紋只是快速地掃過一眼,並沒有留意到有什麼圖案。現在經冷板凳這麼一提醒,我定睛一看,我的姥姥,這哪裡是什麼波浪條紋,分明就是兩條相互纏繞的大蛇嘛!我的頭皮立刻就麻了,腳下一哆嗦,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兩步,差點沒癱坐在地上!
我一邊用手遮住眼睛,一邊哆嗦道:“這他孃的……都是什麼鬼地方?怎麼哪兒哪兒都有蛇啊?你說我們是龍的傳人,又不是蛇的傳人,這姓奎的暴發戶沒文化也就算了,怎麼連先秦的祖先也這麼沒文化?”
冷板凳又往旁邊挪了一步,喊我道:“過來看這個。”
我從手指頭縫裡瞟了一眼,見又是一把青銅劍,心裡一顫,忙說道:“有什麼好看的,我……我不看了,你自己看吧。”
冷板凳頭也不擡道:“這把不是蛇,是猴子。”
我一聽,丫,這倒還挺新奇!忙一步跨過去,定睛一看,還真是猴子。這猴子一共有兩隻,背靠着背坐在一塊蓮花型的鋪墊上,由於劍身過長,這猴子難免就有些變形,看上去哪兒哪兒都是長的,腦袋也長,脖子也長,身子也長,就連兩隻露在外面的虎牙也是細長的,跟象牙一樣。
我笑道:“難不成……古人也喜歡收藏十二生肖?聽說這十二生肖的郵票老值錢了,80年的那版猴子郵票,現在價格都翻了好幾番了。小師傅你說,就這一套東西弄出去,那咱們兩個豈不是賺發啦!”
冷板凳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道:“賺不賺發我不知道,起碼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就更加肯定了這東西的價值,腦子一熱,就想着該怎麼把這十二根銅疙瘩運出去,到時候往我的鋪子裡一擺,那排場,嘖嘖……多他孃的威風啊!何止是後半輩子,就是下一輩、下下一輩、下下下一輩……老子都不愁吃喝了!
想着,我就打算先上手試試,我估摸着,這一把青銅劍,怎麼着也得有個百八十斤吧,要是這樣的話,我跟冷板凳一人背六把,也就是六百斤,確實有點沉……不過我再轉念一想,現在受點罪算什麼,到時候風光的在後頭呢。
這樣一想,我頓時覺得幹勁兒十足,立刻攢了口勁兒,嘿呦一聲,就去提那把猴劍。誰知,這劍就跟長在後面的管子上似的,我一下居然沒拔下來,銅屑倒是篩不嘰嘰地摸了一手。
這時,冷板凳又叫我去看下一把,我只好先放手,走過去一看,我的臉都綠了,不由說道:“我讀書少,這十二生肖裡……居然還有鵝?”
“這不是鵝,是地宮裡的那種長脖子怪鳥。”說着,冷板凳的手電在那隻“鵝”的腳脖子上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