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受不了他這慢不吞吞的樣子,急得夠嗆,本來還指望着這小老頭能破解古格人突然之間消失的千古之謎呢,誰知他孃的,在這個節骨眼上,這小老頭居然暈過去了,那後面發生的事他肯定就是一問三不知了唄。我看師弟欲言又止地好像就快憋不住了,忙用眼神制止了他,讓他耐下心來,說不定一米七五還有後話。
這個時候我們一定不能催他,一來不符合我們現在跟他是拜把子兄弟的身份,好像我們只關心他那段離奇的經歷而不關心他似的;二來他都說了自己當時神智不清,記憶也是斷斷續續的,要是他真的想不起來,我們再怎麼催他也沒用。
師弟雖然不甘心,可還是聽我的話,癟了癟嘴,把都憋到嗓子眼兒的一簍子話給嚥了下去,轉而跟着我一起專心盯着一米七五。這小老頭自打剛纔說完之後,就一直垂頭喪氣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口接一口地嘆氣,這會兒又不住地搖頭。看此光景,我的心中已經涼了一大截,看樣子他是真不知道了。
師弟跟我對視了一下,用口型告訴我還是直接問吧,要不這得等到什麼時候了?我輕輕搖了搖頭,這個時候要是再去關心古格王朝,就有點太不夠義氣了。想着,我拍拍一米七五的肩膀,想給他一點安慰,這時,一米七五忽然挺直了後背,看着我們說道:“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已經回到西盛塘奶奶山了,至於是怎麼回去的,誰也說不清楚。唯一能說得清楚就是,我們一行十個人,現在回來的就只有我跟小林。但是在塘子裡留守的還有兩個小知青,年紀和小林差不多,但心智完全沒有小林的成熟老道。小林作爲代表,向上面寫了個書面報告,一個星期之後就被他們組織上的人派車給接走了。”
“當時我並不認識漢字,不知道小林跟他們組織是怎麼彙報這個事情的,但我想,他一定沒有在報告中提到我,或者說是刻意弱化了我在整個事件中所起的作用,否則,我那個時候也不可能平安無事。這件事情剛開始的時候,其實對我的影響並不算很大,我那時候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整天跟着陳叔他們一夥人上躥下跳,什麼大風大浪的場面我也經歷了不少,區區一個地震根本就嚇不到我,只是有一個人讓我久久不能忘懷,她時常會出現在我的夢裡,穿着一身軍綠色的衣服,手臂上戴着一個扎眼的紅袖章……至於其他人,說實話,我對他們並沒有多少的感情,甚至還十分厭惡那兩個欺負爺爺的紅衛兵,至於那幫小知青,平時咋咋呼呼地,從沒正眼瞧過我,我還記着他們幹什麼。”
“時間一直過到八十年代,****結束,全中國颳起一股改革開放的春風,恢復政治制度,恢復生產,恢復學校,就連一些平時被毀壞殆盡的歷史文化遺址也開始受到國家的保護和重視,全中國在小平同志的帶領下,開始走上一條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之路。正是藉着這股春風,陳叔決定把生意擴展到更加地大物博的中原地區。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陳叔我們動身出發的第二週,西盛塘來了一支考古隊,領隊的考古學家之一就是當年的小林。”
“這些事情都是爺爺過世之後,我整理他的遺物時,在他的日記本上看到的。小林一行人到了西盛塘之後,先去拜訪了我的爺爺,當得知我已經離開西藏的消息後,小林就試圖說服我的爺爺給他們做嚮導。當年我們那件事都是小林一個人處理的,對外並沒有做任何的說明,再加上紅衛兵那幫人給塘子裡留下的印象極其不友善,所以大夥兒也根本就不關心他們何去何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自然也沒說。所以當時的爺爺還是頭一回聽說我們的‘英雄事蹟’,氣得他老人家立刻就宣佈要跟我斷絕爺孫關係,要不是我人已經不在他身邊了,被爺爺打斷一條胳膊腿兒都是正常的。”
“不得不承認,小林是一個很有城府的人,小小年紀就當上了考古專家,獨立帶領一支考古隊實地作業,而且還忽悠得我爺爺一大把年紀了真給他們當嚮導去了。爺爺在日記中寫到,說他最終是被小林的勇敢和義氣打動了,所以才決定違背當初自己立下的誓言。第二天一大早,爺爺他們一行人就出發了,一路上出奇地順利,幾乎是第三天一睜開眼,就到了王朝遺址前面的那片土林。時隔這麼多年,那片土林依舊拔地參天,金碧輝煌,彷彿這世界上的歷史更替都跟它沒關係似的,它只獨自守護着自己的秘密。更讓我感到詫異的是,當年毀於地震的那座宮殿居然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衆人眼前,爺爺甚至還用了整整兩頁紙來描述它的外觀,跟我們當年見到的那座絕對一模一樣。”
“我按耐住好奇心,接着往後看,謎團總會在後面揭開的。誰知,我往後一翻,他孃的,後面那幾頁居然被人撕掉了!當時我的感覺,就像是三伏天給我徹頭蓋臉澆了一盆冰水……”一米七五說到這兒,師弟突然插話道:“靠,我他孃的這才叫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呢!”我瞪了他一眼,叫他別打岔,聽一米七五接着往下說。
一米七五說道:“我按捺住心中的百般滋味,接着往後看,發現後面就只剩下一張手繪的草圖,上面有很多個樓梯,我粗粗數了數,起碼不下百個。而且我發現,這些樓梯的臺階都是蓮花型的,雖然畫得很粗糙,但爺爺的筆跡我都認得,也知道是什麼意思,每一組樓梯的盡頭都連接着一個暗門,這讓我更加斷定了這座宮殿,就是當年在地震中毀壞的那一座,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它居然自己修復好了!帶着滿腹的疑惑,我再次細細研究了爺爺的這幅草圖,在我的印象中,好像並沒有見到過這麼多的樓梯,暗門也只過了三個,而且爺爺在每個樓梯正中間的位置都標註了一個箭頭,方向不一,有的向左,有的向右,好像這些樓梯都是會移動的。”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當年的情況,中間我確實是變換過幾次方向,而且都是在通過暗門之後,難道爺爺的意思是,這些暗門就像是一個岔路口,從它這裡開始,不同的選擇就代表不同的路?那麼這種選擇是隨機的,還是人爲的?這些暗門又如何破解?當初小林又是怎麼發現這些的?還有,我在長廊盡頭摸到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爲什麼小林的繩子會拴在它的身上?爺爺既然有意隱瞞,爲何又單單留下了這張草圖,是因爲它提供不了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還是恰恰相反,它正是破解這些謎團最核心的部分,爺爺捨不得讓秘密就此掩埋,所以才留下了這個線索給我?就在我想得頭昏腦漲的時候,忽然一翻草圖,發現這背後居然還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