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伯似乎並不介意我滿臉的戒備(後來我才知道,那老狐狸之所以不跟我計較用毒的事,是因爲他們老早就在河道里看見我了,卻一直等到我被那地頭靑快打死的時候,他孃的纔出手相救),繼續跟我親近道:“小乾,之前的事是三師伯急了,你別往心裡去,既然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有些事你也別瞞着三師伯了。”
我一聽,這不還是在管我要地圖嘛,上次硬的不行,這次就來軟的,真不愧是我三師伯,姜他娘就是老的辣。我一臉誠懇道:“三師伯,不是師侄不給你,是地圖真不在我身上。”
六子拳頭一揮,就喊道:“師父,你跟這小子還費什麼話,直接揍一頓不就全招了?”
三師伯瞪了六子一眼,那六子也沒辦法,咬咬牙,只能把拳頭放下去,三師伯繼續給我灌迷魂湯:“小乾,三師伯年紀大了,沒興趣再跟你玩啞謎,你看你這一身傷的,這活兒實在是不適合你,你把地圖給我,好好地回去孝敬你師父不行嗎?”
我也露出牙花子,苦笑了笑:“三師伯,就算您現在把我丟到河裡喂蛇,地圖也不在我身上。”其實說完這句話我立刻就後悔了,怕三師伯真把我丟進去,我可不想再跟那鬼東西來回鴛鴦戲水。
這回,三師伯大概被我誠懇的眼神打動了,暫時放過地圖的事,轉而問道:“那你師父有沒有說,是什麼人花高價請你們跑腿的?”
我搖搖頭,只能說沒有。這是真的不知道。三師伯又問了我幾個問題,都是關於古書的,我自然一問三不知,氣得三師伯擡起巴掌就想打我,可不知爲什麼,他始終沒有打下去,估計是看我身上窟窿太多不好下手。
我們原地休息了一會,吃了些乾糧,不得不說,三師伯他們準備的比我們充分多了,起碼在食物上就跟我們拉開了貧富差距,什麼牛肉罐頭、沙丁魚乾、能量飲料……一看這老狐狸就是會享受生活的。三師伯後來又問我我師弟他們呢,我就把當時的情況原原本本地跟他們說了一遍。阿琛聽了以後,很快發現其中一個關鍵的細節:“你剛說,你們走的都是一樣的路,既然一樣,那爲什麼他們就顯得那麼累呢?”
六子嚥下最後一口醬魚肉,道:“是不是他們吃壞了東西,拉肚子?”
我搖搖頭:“我們一路上吃的東西都是一樣的,他們吃的,我也吃了。”
阿琛摸了摸腦袋:“那這就怪了……”
“一點都不奇怪。”三師伯看着我突然道,“他們吃的,你是吃了,可你吃的,他們卻沒吃。”
我愣了一下,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三師伯的意思。我常年用毒,而且每次都是以身試藥,這副身體早就練得百毒不侵,也正因爲如此,很多無色無味的毒除非身邊有人中毒,否則我自己也發現不了,那也就是說:“……他們中毒了?”
三師伯的眼睛眯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忽然又神色一變,緊張道:“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症狀的?”
我回憶道:“從石猴口下來以後。”
“糟了,毒源他孃的在這裡!”三師伯突然起身,雙腿居然有些站不穩,阿琛忙扶住他。這時,喬夫子跟六子也試着站起來,雖然有點不利落,但走了幾步還行。三師伯指着地下河道:“咱們現在臨近水源,毒性稍微淡一些,可時間長了,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喬夫子本來聽到我講關於冷板凳跟師弟在甬道中突然消失的時候就想插話,只是當時被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給打散了,現在這種情況,他自是要好好的賣弄一番。果然,喬夫子摸摸下巴,道:“大家先不要慌,據我所知,這甬道既然能釋放毒氣,並且這麼長時間也沒有被地下河水稀釋掉,就說明這裡面必然有一個永動的毒源,這種毒源一般是靠水流和石頭作制動才能保持長時間不會腐爛,而這種制動小了不行,大了也不行,所以最好還得有個制動室。”
大夥聽了半天,只見這喬夫子搖頭晃腦,說的淨是些不挨邊的屁話,六子就急了:“你他娘就別賣弄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喬夫子也不惱,咧嘴笑了笑,接着道:“六子兄弟莫急,我跟你們說這些就是先提個醒,別待會到了墓室亂碰東西,觸動了機關,還得拖累大夥跟着你陪葬。”
阿琛一聽,有門:“那夫子的意思是,這裡還有個墓室?”
喬夫子得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對三師伯道:“老闆,我去前面探探,你們先在這兒休息一會。”
我一看,這裡就剩我一個沒事人,也不好偷懶,就說我也去幫忙,三師伯卻突然攔住我們,對阿琛六子吩咐道:“要走一起走,這他孃的走散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其實明白三師伯的意思,他是擔心我跟喬夫子找到密道把他們給撇這了,換做是我我也會有此擔心,因爲畢竟我跟喬夫子都不是他的人。沒辦法,我只好先給他們一些緩解四肢乏力的藥,但願能多撐一會是一會。
喬夫子還是用他的四根手指一路上下摸過去,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功夫,光靠手指一摸就能知道密道在哪嗎?不過我們這裡的人除了他之外,誰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跟本事,凡事也只能依仗喬夫子。
我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結果才走了很小一段路。三師伯年紀最大,雖然中毒不及他們幾個深,卻是喘得最厲害的一個,我不得已只能扶着他走。那喬夫子的脾氣也算是真好,六子一會罵他兩句,他不還嘴也不搭理,一門心思全在四根手指頭上。我倒是打心眼裡開始佩服起喬夫子,雖然他這個人愛賣弄,可一旦幹起活來,絕不含糊,怪不得三師伯這麼精明的人也願意花大價錢請他做顧問。
阿琛就說六子你少說兩句,急也沒用,這地下的活還得指着喬夫子。不知是阿琛的奉承真的管用了,還是瞎貓給碰上死耗子了,只見喬夫子那四根手指頂着一塊青石磚突然一發力,那青磚牆面便悄無聲息地轉了進去。
我看的眼睛都直了,那牆面轉了一百八十度,剛一停穩,裡面便露出了一排排人的頭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