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在上佩尼耶又待了一天,拍了很多的照片,把羅伯特卡帕帶的所有錄像帶都拍完了。
等他返回司令部的時候,巴甫洛夫和波波夫都嚴肅的看着他。
王忠一臉疑惑:“怎麼了?普洛森人拿出秘密武器了?還是他們用毒氣了?”
在戰爭最初,普洛森人大規模使用過毒氣,王忠就曾經碰上過。
後面聯合王國和聯衆國都展示了自己的毒氣儲備,普洛森人便承諾不再使用毒氣。那時候聯衆國還沒有參戰,所有人都認爲普洛森承諾不用毒氣是爲了安撫聯衆國,讓它保持“光榮孤立”。
誰知道扶桑發動了偷襲。
但確實從那之後,普洛森人就沒有再使用高殺傷性的毒氣。
誰也不能保證他們被逼急了不會再次使用。
巴甫洛夫:“倒是沒有發生這種事情,不過……你自己看吧。”
參謀長把文件遞給王忠。
王忠看了文件的封面就懂了,這是關於葉戈羅夫家人的調查報告,也許還有卡佳醫生家人的報告,所以他沒有翻開文件,而是擡頭問道:“確定了?”
“確定了,還找到了一件遺物。”巴甫洛夫把戒指放在王忠手心,“我們一致認爲,應該由你跟他們倆說。”
王忠:“你們啊……使喚起我這個方面軍司令來,一套一套的!”
巴甫洛夫:“是是,現在我就給你安排車,去葉戈羅夫的司令部,卡佳醫生也在他們集團軍醫院。”
王忠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那枚戒指舉起來,對着司令部的日光燈端詳。
“這戒指上還刻着縮寫呢。”他說。
巴甫洛夫:“是啊,是葉戈羅夫和妻子的名字的縮寫,已經確認過了。葉戈羅夫也有一枚一樣的戒指,你過去可以對比一下。”
王忠盯着戒指又看了一會兒,鄭重其事的裝進口袋裡,看向巴甫洛夫:“我去去就回,司令部什麼時候開始移動?”
這些天方面軍司令部隔幾天就要向前移動,也體現了現在方面軍的進展多麼的順利。
巴甫洛夫:“反正明天不動,實際上現在推進已經慢下來了,各部隊都累了,而且隨着我們距離梅拉尼婭國境越來越近,整個戰線在縮短,普洛森人的兵力密度大大增加。”
王忠看向司令部裡的大地圖,敵人的番號密度確實明顯上升了,很直觀的表現出戰場的狀態。
“審判官們發現,出現了一些新的番號,這些番號按照之前盟軍共享給我們的情報,屬於普洛森西線司令部。”波波夫說,“看起來普洛森皇帝還在繼續從西線調兵。”
王忠:“知道了,那羅涅日能按計劃收復嗎?”
巴甫洛夫:“羅涅日已經是空城了,普洛森人撤走了原本駐防這裡的部隊,這意味着在我們前面的防線上,敵人多了大概二十萬人的生力軍。
“這些部隊是普洛森所謂的要地守衛部隊,又叫要塞防禦步兵師,特點是裝備的機動車輛比正常普洛森步兵少,幾乎沒有半履帶車這種裝甲運兵車,也沒有野戰炮兵。
“但是他們步兵訓練有素,大量裝備衝鋒槍這種適合在狹窄隧道里短兵相接的武器,老兵的比例也很高。
“這樣的師放在敵人的築壘地帶裡,會大大增加我們下一階段進攻的難度。”
王忠:“下一階段的事情等下一階段再考慮。我先走了。”
“好的。”
“一路順風。”
王忠離開司令部後,巴甫洛夫和波波夫對視了一眼。
波波夫:“其實爲什麼不把葉戈羅夫叫到司令部來?方面軍司令,堂堂元帥去送一個戒指,禮法上說不通吧?”
巴甫洛夫:“元帥第一反應是自己把戒指送過去,說明他對自己的尊貴身份沒有自覺。他不是一直這樣嗎?之前還在飯堂和警衛員們坐一桌,還給新兵切肉腸呢,把新兵嚇得夠嗆。”
波波夫:“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麼之後警衛營裡開始流行新段子,‘我不認識那位年輕人,但知道他一定無比尊貴,因爲我看到羅科索夫元帥給他切肉腸。’”
巴甫洛夫哈哈大笑。
————
普洛森軍,第200號臨時兵站。
安德烈亞斯中士看着科斯雷克軍士長:“現在又是我們兩個搭檔了。”
軍士長喝了口飯盒裡的熱湯,罵道:“這湯怎麼跟泥漿一樣,真難喝!”
“有熱菜不錯啦。”安德烈亞斯中士喝了口自己的湯,然後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覺得這湯還不錯。
這時候好幾輛卡車開進了兵站,卡車上的普洛森士兵面色紅潤,大聲談笑着。
安德烈亞斯和科斯雷克看着他們,表情嚴肅。
科斯雷克:“看軍裝是要地守衛部隊,這些傢伙怎麼從羅涅日撤出來了?就應該讓他們在羅涅日和安特人魚死網破!看他們還能笑出來不。”
安德烈亞斯:“要地守衛部隊?”
“是啊,專門駐守各種要塞的,和你們在西牆那邊遇到過的海防師是一個性質。”
安德烈亞斯:“要地守衛部隊也撤出來了嗎?那羅涅日誰在守呢?”
“不知道,也許是海軍,也許沒人守。這種事情輪不到我們操心,我們只要努力活着就好了。”
安德烈亞斯:“只是活着麼?”
“是啊,現在難道你還有爲帝國的榮耀這樣的想法嗎?我們已經爲帝國盡忠過了,現在我們還繼續拿着機槍開火,是因爲對比下來這樣倖存的可能性更高,不是嗎?”
說着科斯雷克喝了口湯,顯然他還是接受不了湯的味道,眉頭緊鎖。
安德烈亞斯剛想銳評一下軍士長剛剛的話,然後就看見三人組的憲兵走過來了。
他閉上了嘴。
憲兵穿着黑色的皮衣,掛着銀色的胸牌,端着MP40,面色紅潤,一點也不像安德烈亞斯他們這些千里迢迢跑出來的倒黴蛋。
安德烈亞斯忍不住想,憲兵們背的包裡面,肯定有香菸口香糖等好東西,畢竟他們一直呆在供應充足的後方。
而安德烈亞斯已經很久沒有抽過煙了。
憲兵們來到安德烈亞斯跟前,帶隊的少尉看了眼他們的機槍說:“保養得不錯,值得讚歎!”
安德烈亞斯只是點頭,軍士長則繼續喝着他討厭的肉湯。
憲兵少尉:“加油,馬上就要到新的防線了,這次我們不會再撤退了,可以好好的和安特人過過招!這一次我們有鋼筋混凝土工事,一定會讓安特人嚐嚐厲害!”
科斯雷克終於開口:“是啊,我已經迫不及待了,一直逃跑我已經受夠了!在第伯河我們打得挺好,擋住了安特人的進攻,擋了整整一天,結果上游莫拉威亞人掉鏈子了,把安特大軍給放過去了!”
憲兵少尉罵道:“這些該死的二等公民!想要成爲帝國的一等公民就要拿出成果來啊!整天掉鏈子,我看帝國就是被他們這羣二等公民毀了!”
在路邊分湯喝的普洛森士兵聽到憲兵的話,全都發出了贊同的聲音。
“就是就是!”
“這幫莫拉威亞人,拿的裝備還比我們好!我親眼看到的,他們有裝備了20毫米機關炮的半履帶車,我們師都沒有呢!”
“還有大炮也是,我們要是有莫拉威亞人的裝備,羅科索夫不可能這麼輕易的突破第伯河!”
“對對,老漢森,我們都知道的,你只要有莫拉威亞人的裝備,就能活捉羅科索夫!”
最後一句顯然是在調侃。
憲兵少尉說:“羅科索夫喜歡到前線前敵偵查,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活捉他呢,那樣戰爭的結果就逆轉了,說不定還能撈個公爵噹噹!”
憲兵少尉的話音落下,衆人全都沉默了。
雖然這裡大部分都是大頭兵,但普洛森教育普及度高,大頭兵也相當一部分是高中畢業,很多甚至自己學了一些軍事地圖學。
他們大多知道,現在就算活捉了羅科索夫,普洛森也很難打贏這場戰爭了。
憲兵少尉自己也尬住了,抓耳撓腮的想要打破沉默。
正好這時候司務長抱着一大迭信過來了:“這些是從羅涅日郵政中心搶救出來的信件,已經發往前線的信就不要想了,肯定找不回來了。我念到名字就來拿信。
“漢森·雷德維克!”
剛剛被揶揄的“老漢森”舉起手:“這兒呢,還活着!”
司務長把信像扔飛盤一樣扔向老漢森,然後念下一個:“希洛克·普爾馬斯。”
沒人回答。
“希洛克!”司務長提高音量。
這時候有人舉手:“他死了,我親眼看到他想要用磁吸手雷摧毀敵人的羅科索夫一型,結果被坦克撞死了,在我的角度看好像是被坦克車體前面的尖角撞死的。”
司務長看了眼憲兵,罵道:“注意你的發言,羅科索夫一型那個尖角不可能撞死人!”
說着他把已經沒人接收的信件塞進隨身的包裡,繼續念名字。
忽然,安德烈亞斯聽見司務長喊:“安德烈亞斯!”
“到!這裡!”他高舉手,動作太大甚至把肉湯碰灑了,湯裡那點骨頭渣子落在地上。
司務長依然把信當成飛盤,一甩手東西就直奔安德烈亞斯的面門來了。
中士接住信,歡天喜地的打開,發現裡面除了信紙還有照片。
科斯雷克湊過來:“女朋友?”
“不,我姐姐,旁邊這個是她的孩子,我的外甥,六歲了。”
科斯雷克:“她丈夫呢?”
“我不知道,也許在務農。”安德烈亞斯打開信,開始念。
“親愛的安德烈亞斯,我知道還沒有到每個月寫信的時候,但我還是忍不住要寫。
“他們把你姐夫帶走了,說帝國需要每一個男人,你姐夫都四十多了,一下雨就腿疼得動不了,他在戰場上能做什麼呀?
“可是他們還是把他帶走了。你姐夫安慰我,說自己年輕的時候是下士,到了部隊裡也不用承擔日常勤務。
“這就算了,現在麪包開始執行配給制了,蔬菜也的供應也變少了,廣播裡說我們一直在勝利……”
這裡有大段的文字被塗黑了,根本無法辨認。
安德烈亞斯看了眼科斯雷克。 軍士長:“最近這樣的情況明顯變多了,習慣就好。”
安德烈亞斯繼續讀沒有塗黑的部分,結果文字明顯和前面接不上。
“城裡的表叔你記得吧,開鐘錶店的那個,他的夫人忽然帶着孩子跑到了鄉下。我們詢問到底怎麼了,她卻只是哭,什麼都說不出來。
“後來我們纔打聽到,城裡遭到了轟炸,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很多人到現在連屍體都沒有找到,帝國空軍——”
安德烈亞斯停下來,因爲發現後面的文字字跡明顯不一樣了,在字母A上還有明顯的花體,這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才會用的字體。
“帝國空軍進行了堅決的抵抗,擊落了大量的轟炸機,敵人的飛行員儲備很快會耗盡。”
讀完這段話,字體又再次變成了安德烈亞斯熟悉的醜陋樣子:“雖然有這麼多不好的事情,但我其實還好,每當收到你從前線寄來的信,我就會好受不少。
“我可以跟自己說,弟弟還活得好好的,我丈夫也肯定會好好的。他們總說戰爭很快會結束了,我衷心期待着你回家的那一天。
“愛你的姐姐,芙蕾雅。”
安德烈亞斯把信對摺,塞進隨身的包裡,然後拿着相片仔細端詳。
他發現了很多讀信之前沒有發現的細節,比如姐姐那深深的魚尾紋,比如小外甥那狂熱的表情和袖子上的青年團標誌。
安德烈亞斯把照片塞進最靠近心臟的口袋,對科斯雷克說:“軍士長,我一定要回家,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一定要回家!”
“是嘛,我也一樣。”軍士長答道,“我也一樣啊。”
憲兵少尉就在兩人身邊,全程聽完了剛剛安德烈亞斯的話,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帶着部下轉身離開了。
————
王忠下車的時候,發現集團軍司令部的警衛一臉見鬼了的表情。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他問。
警衛馬上說:“沒有!向您致敬,元帥達瓦里希!”
王忠擺了擺手:“葉戈羅夫在吧?”
“在的,元帥達瓦里希!”
王忠:“好,再去軍醫院,把卡佳醫生找來!就說羅科索夫元帥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
“卡佳醫生嗎?”
這時候警衛營營長急匆匆的跑出來,一邊跑一邊戴帽子:“元帥同志!你怎麼沒通知就來了啊!”
王忠:“在我的方面軍裡,我去哪兒還要先打報告嗎?”
“不,元帥同志。”
“去通知卡佳醫生過來。”說着王忠大步流星的往司令部裡走。
一路上他遇到的人表情全都和最開始那警衛一樣,先震驚再立正敬禮。
王忠就這麼一路到了地圖室,一進門就聽見葉戈羅夫說:“既然敵人的抵抗烈度已經不值一提了,爲什麼不能推進得更快呢?”
“葉戈羅夫達瓦里希,”集團軍參謀長苦笑道,“部隊非常疲憊,車輛也大部分故障了,我們需要停下來休息了。”
葉戈羅夫:“泥濘期就要到了,到時候我們有的是時間休息,現在應該趁着路還能走,儘快前進!”
王忠:“葉戈羅夫!打仗的時候要顧及客觀規律啊,我們現在的推進速度,已經比預計的速度要快了很多,再快就要出問題了。”
葉戈羅夫猛的扭頭:“蘇卡不——師長?你怎麼來了?也不打個電話通知!是菲利波夫沒招待好你嗎?我這就處分他!”
王忠:“不,我來是有另外的事情,我們先等一下卡佳醫生。你跟我報告一下你們集團軍的情況吧。剛剛參謀長說很多汽車都壞了?”
參謀長:“是的,我們的運輸車輛目前還能正常運轉的只有百分之五十,坦克和裝甲單位的情況更糟,有的坦克旅只有幾輛坦克能開了,幾輛!
“情況最嚴重的近衛31旅,只有旅長的坦克還能動,他們剛剛在沃爾斯克外圍阻擊敵人,和他們配合的382團只剩下一百人能作戰。”
王忠:“坦克旅剩下這麼點坦克我可以理解,一個團怎麼剩下這麼點人了?我沒有接到你們遭到重大傷亡的報告啊?”
參謀長:“是沒有重大傷亡,人都是跑丟的,我們前進得太快了,很多人掉隊了,至少需要半個月我們才能讓這些人歸還建制。”
王忠:“看來以後我們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要限制一下推進的速度啊。”
其實王忠也明白,再往後不可能推進這麼快了,因爲再往前是東優羅巴平原,沒這麼廣闊,而且定居點多,發展程度高,到處都是鋼筋混凝土建築。
而且隨着距離敵人本土越來越近,敵人的補給問題會徹底解決,相反自己這邊的補給問題該越來越明顯了。
但這不妨礙他現在來這麼一句,這一句效果非常明顯,在場的參謀全都露出了笑容,看起來頗爲自豪。
葉戈羅夫:“你要限制我也沒辦法,師長你讓我一天推進多少,我就推進多少,絕不多推!”
王忠:“這可是你說的!剛剛我進來的時候你還在嚷嚷要更快前進呢!”
“那是剛剛。”
“報告!”門口警衛員大聲喊,“卡佳醫生到了。”
葉戈羅夫看向大門。
王忠也扭過頭,看見卡佳醫生穿着白大褂進了司令部。
“誰病倒了?”她問。
王忠:“沒有人病倒,卡佳醫生,是我喊你來的。葉戈羅夫,借用一下你們的會議室。”
葉戈羅夫:“不能在這裡說嗎?”
王忠:“不能。”
這時候集團軍隨軍主教建議:“可以去旁邊的禮拜堂,現在應該沒有戰士在告解。”
王忠:“很好。走吧。”
————
禮拜堂布置得非常樸素,只有一張大桌子,幾把椅子,還有一個木造的聖像,聖像前面插了12根蠟燭,燭光輕輕搖曳着。
王忠進來之後忽然想到自己是聖徒,該有所表示,便在聖像跟前按着柳德米拉教的,進行了一個簡單的儀式。
“阿門!”他大聲喊完,轉向兩人,“來,坐吧。”
葉戈羅夫和卡佳醫生對視了一眼,兩人很默契的緊挨着坐下了。
王忠從瓦西里手中接過那一迭文件,擺在桌上。
葉戈羅夫的眉毛抽動了一下。
卡佳醫生則捂住了嘴巴。
王忠:“其實我們一直在尋找你們的家人,動用了一些私人的關係。”
葉戈羅夫:“沒必要,其實我們——”
王忠把戒指放到桌上。
葉戈羅夫立刻閉嘴了,死死的盯着戒指。
王忠:“給你十分鐘處理情緒。”
說完他正要轉身,就被葉戈羅夫喊住了:“等一下!師長!你在這裡,我可能會好受一點。”
王忠:“是嗎?”
“是啊,一想到你也失去了父親和好朋友,我就好受多了。”
王忠:“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這人不太會說話?”
“經常有人這樣說,我就是一個大老粗,大家都知道。”說着葉戈羅夫站起來,伸手要拿戒指,中途猶豫了,把手收回來使勁的搓了搓,纔再次伸手。
然後他發現夠不到。
王忠用食指按着戒指,輕輕往葉戈羅夫那邊一推。
戒指滑到了桌子另一邊,葉戈羅夫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葉戈羅夫拿起戒指,先確認了一下內側的刻字。
他手上的戒指反射着禮拜堂的燭光。
過了許久,葉戈羅夫問:“在哪裡找到的?”
“一個叫庫林卡的村莊,你以後可以去那裡祭奠她們。”王忠柔聲說。
葉戈羅夫又問:“全都在那裡嗎?”
“是的,全都在那裡。”
葉戈羅夫雙手握着戒指,放在鼻子前面,像是在祈禱一般。
卡佳醫生站起來,摟住他的肩膀,像母親在安撫悲傷的男孩。
王忠:“卡佳醫生,你丈夫和家人的資料也在文件上。”
“還有應該去哪裡祭奠他們,對嗎?”卡佳醫生平靜的問。
王忠輕輕點頭。
“謝謝你,元帥同志。”醫生輕聲說。
王忠:“我來……是想說——”
是想說該走向新生活了。
但這話王忠說不出口。
畢竟他還不是老練的神職人員,而且還很年輕,實在不確定該不該在這種時候這樣說。
他只能看着相擁在一起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