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7日,普洛森重型巡洋艦呂佐夫號,距離白海海岸十公里。
艦長奧拓·林德曼在艦橋一直待到十二點,纔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對大副說:“我要去吃飯了,你繼續值班。”
大副:“是。”
林德曼走出艦橋,在兩側的廊橋上停下,看着遠在十公里外的白海海岸。
他喜歡這樣離開的時候欣賞一下風景。
畢竟在普洛森海軍作戰手冊上寫了:建議每天用至少一分鐘來欣賞海上的景色,以便更好的爲普洛森帝國服務。
林德曼不在乎作戰手冊上寫了啥,但是他確實喜歡看海上的風景。
有時候他心情好了,還會從戰艦的廚房弄一些薯條出來,喂一下盤旋在船周圍的海鷗。
他還挺喜歡海鷗的,之所以會成爲海軍,也是因爲小時候喜歡在漢堡港看海鷗。
林德曼心不在焉的看着海鷗。
呂佐夫號執行當前任務已經一週多了,一次對岸支援射擊都沒有過,因爲射程內根本沒有安特軍隊,軍艦上的官兵已經懈怠很久了,林德曼不得不命令水手長每天組織士兵擦洗甲板。
林德曼目光追隨着海鷗,忽然看見遠處海平面方向有幾個海鷗很特別。
他眯起眼睛,盯着那海鷗看了好幾秒,才猛的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麼,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
林德曼轉身衝進艦橋。
大副看見他條件反射的喊:“艦長登臨艦橋!”
林德曼:“飛機!飛機在接近我們!戰鬥警報!”
大副立刻按下艦橋牆壁上的戰鬥警報按鈕。
但是他人還是懵逼的,連聲問:“什麼飛機,在哪兒?”
林德曼指着海平面:“飛機!防空觀察哨都是瞎子嗎?掠海飛行的魚雷機都看不到嗎?俾斯麥號就是被魚雷機打壞了舵機!從那以後防空觀察操作手冊應該特別提到要注意魚雷機的!
“戰艦提速!全速前進!右滿舵!先避開這一波攻擊!”
“右滿舵!”舵手一邊複述命令,一邊瘋狂的轉舵盤。
大副則一個箭步躥到車鍾前面,把車鍾打到了全速前進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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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機室,輪機長正在吃午飯,突然聽見車鍾發出“叮鈴鈴”的聲音,立刻看過去,然後表情就變了。
他把午飯推到一邊,大喊:“午休結束了!全部行動起來!全速前進!”
輪機員複述命令的同時,輪機長來到車鍾前,把自己這邊的把手向後拉到底,再向前推到全速前進的檔位上。
叮鈴鈴的聲音和不斷加速的引擎轟鳴遙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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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曼雙手抓住艦橋上的把手,對抗全速前進加右滿舵導致的船體傾斜。
他的雙眼一直牢牢盯着不斷接近的魚雷機。
因爲距離足夠近,他能清楚的看到,那是十五架魚雷機,而且不是慢吞吞的雙翼劍魚魚雷機,而是下單翼、金屬機身的聯衆國魚雷機!
不用想,駕駛它們的肯定是在太平洋久經考驗的聯衆國飛行員。
呂佐夫號的大口徑防空炮已經開火了,海面附近的天空滿是定時引信炮彈打出的黑色煙雲。
然而這並不能阻止十五架“海鷗”。
林德曼緊盯着敵機的動向,估摸着艦船航行方向和敵機的進入方向差不多平行了,便大喊:“正舵!”
“正舵!”舵手再次瘋狂打舵。
傾斜的船體一點一點的回正。
林德曼看見敵機的領航機左盤旋了,因爲敵機的翅膀豎起來了,在視野裡的投影從一根橫線變成了一橫一豎的十字線。
說明領航機已經放棄了攻擊,選擇再次佔領攻擊陣位。
其他的魚雷機也跟着領航機左盤旋。
林德曼長舒一口氣,這時候電話鈴響了。
他不等大副接電話,搶先拿起電話:“艦橋!”
“防空觀察所,敵機在我們頭頂上,正在俯衝!”
“什麼?”
林德曼扔掉聽筒,人都貼在艦橋前方的窗玻璃上了,努力往天上看,結果什麼都看不到。
他靈機一動,轉身衝出艦橋,在廊橋上擡頭,果然看見太陽方向有一連串的黑影正在向下撲來!
“防空炮!”林德曼大喊,“上空的火力太薄了,炮手都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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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斯特少校心情有些輕鬆:“敵人的防空火力真是稀薄,甚至不如扶桑帝國的防空火力!”
後座機槍手:“扶桑帝國的防空火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我甚至都沒感覺到敵人有開火——我是說中途島的時候。倒是聖克魯斯海戰,南達科他把我們當成扶桑飛機了,那火力太可怕了。”
伍斯特少校:“別提了,聖克魯斯我們隊上損失了六架飛機,四架是南達科他的戰果。”
後座機槍手:“這樣閒聊沒問題嗎?能命中嗎?”
“放心,普洛森人的機動動作,和扶桑帝國比起來簡直溫柔得可怕,瞧我把炸彈從他鍋爐煙囪裡扔進去!”
伍斯特說。
“百斯特去當教官了,我就是最好的俯衝轟炸機飛行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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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曼清楚的看到敵人投彈的瞬間。
他死死的盯着那個黑不溜秋的東西,看着它砸進了呂佐夫號的煙囪裡。
林德曼頭皮發麻,不用想都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
果不其然,呂佐夫號中部甲板向上拱起,緊接着自下而上的爆炸掀翻了甲板和甲板上的一切。
佈置在一號煙囪附近的水上飛機彈射器被整個掀起來,飛機直接“飛天”了。
衝擊波迎面猛擊林德曼,把他拍在了廊橋另一側的欄杆上。
“嗷,我的腰!”
緊接着第二第三枚炸彈落下,一發命中艦體中部的防空炮甲板,另一發在右舷近失,水中衝擊波震得艦橋上的航海鍾都脫落了,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更多的炸彈落下,炸彈掀起的水把林德曼淋成了落湯雞。
他隱約還聽見有防空炮在開火,但是炮聲已經稀疏得不像話,看起來根本不可能有效阻攔敵機了。
他想站起來,但是在地上動彈不得,應該是脊椎或者別的什麼地方傷到了。
他只能用盡最後的力量喊:“損管!快損管!滅火!堵漏!”
下一刻,他看見舵手衝到他面前,然後爬上了欄杆,縱身一躍。
“你幹什麼!我還沒有下令棄艦呢!”
話音未落,大副出現在林德曼的視野裡:“艦長!輪機已經完蛋了,2號主炮塔報告底艙進水,船要沉了!”
林德曼抓住大副的衣領:“只是幾架飛機而已!”
“艦長,在太平洋,幾架飛機擊沉了扶桑帝國四艘航空母艦!現在是飛機的時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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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衆國第六艦載機聯隊下屬VT6魚雷機中隊,中隊長道奇少校看着濃煙滾滾的巡洋艦,詢問後座領航員:“這巡洋艦應該不用浪費魚雷了吧?就是開回去也至少半年出不了港了。”
“確實。”領航員回答,“要不,我們根據安特提供的情報,沿着海岸線巡邏一會兒?應該能碰到敵人來撤軍的輪船。”
“可以,就這麼幹。VT-6呼叫VF-6,VT-6呼叫VF-6!”
很快無線電裡傳來回應:“VF6,請講VT6。”
“我們認爲當前目標巡洋艦已經不需要魚雷攻擊,準備沿着海岸向南飛行,尋找敵人撤軍的大型輪船,請伴隨掩護。”
“VF6收到,我們跟着你們去。注意油料。”
“放心吧。”
道奇輕輕一偏操縱桿,飛機便輕巧的切入盤旋,轉了半圈之後,向南飛去。
他的攻擊機編隊全部跟着他轉向。
無線電裡有隊員問:“怎麼不去補刀啊,萬一那艘巡洋艦沒沉呢?”
“沒沉也無所謂,它至少退出作戰序列半年。我們要擊沉敵人的運輸船,讓敵人少撤退一點人。所有人瞪大眼睛!”
“別瞪大眼睛了,就在前方,隊長!”
道奇也看見了,整整五艘大型運輸船!
“全隊注意,全隊注意,發現五艘大型運輸船!沒有敵機掩護,重複,沒有敵機掩護!注意把魚雷全打在敵艦左舷!明白嗎,左舷!以雙機編隊自由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