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原本的計劃是留下一部分志願者,在陣地的防炮洞裡呆着,硬抗敵人的火力準備,並且遲滯進攻的步兵。
主力則向後撤退,到預備隊所在的陣地等着——是的,在奧拉奇王忠指揮挖了一層又一層的防禦陣地,進行了大量的土工作業。
沒辦法,他就這麼點兵,想要面對優勢敵人必須多構築工事。
戰後如果讓他寫防禦戰小冊子,他肯定要把這個寫上:“如果你的兵力不夠多,那就多準備防禦工事。”
當然,王忠構築的這些工事也有缺陷。
其一是可薩莉亞的黑土地太軟了,沒有足夠的混凝土基本無法構築堅固的地下工事。
第二是奧拉奇附近地形太平了,雖然有森林提供了掩護,但缺乏反斜面防炮。
針對這個情況,王忠也做了一些設計的,其中最重要的設計就是前面兩層陣地除了坦克掩體之外,其他都不防炮。
而坦克掩體因爲入口結構,從奧拉奇附近發射的炮彈很容易打進去,也不怎麼防炮。
這樣設計是因爲前面兩層陣地都是伏擊用的,第三層纔是主陣地。
但是前面兩層陣地如果敵人沒有兵在裡面,他早上進攻的時候就必須火力準備這兩個陣地。
所有這些作戰經驗,都不是王忠自己的,全是他從各種“小冊子”上看來的,作爲軍迷王忠收藏了很多這種小冊子,包括我國發行的《如何打坦克》《如何打飛機》這種,理論知識異常豐富。
總而言之,當王忠下令火炮開火的時候,他的主力已經退到了下一道陣地,留在第三陣地上的只有志願者——或者叫敢死隊。
第三陣地上有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混凝土建設的堅固掩體,躲在裡面的人就算被敵人重炮轟擊上兩個小時,也有相當大的概率生還,這些人就可以利用陣地的機槍阻擋敵人攻擊部隊。
不過既然敵人的偵察機走了,那情況就簡單了:你覆蓋我,我也覆蓋你,誰也別想在炮擊結束後立刻組織進攻。
原本挑大樑的敢死隊們,這下就變成了保險,防止敵人真的這麼牛逼,被炮擊之後立刻能組織起攻擊波次。
現在,就在王忠這邊開炮後,敵人也開炮了。
然而王忠這邊主力已經撤出來了,留下的敢死隊也都在堅固的支撐點裡。敵人在森林裡的步兵根本沒來得及撤走——大概他們也沒想到天上飛機會走。
王忠看着森林裡一片片消失的標紅,忍不住笑出聲:哈哈,這波交換比我又贏了!
他看了看手錶,已經下午三點了,等覆蓋結束投入預備隊反擊,把整個陣地奪回來,今天的戰鬥應該就結束了。
他揮揮手,於是作爲預備隊的一營長爬上坦克:“將軍,要我們出動了嗎?”
“對,二營和三營要重新進入剛剛退出的陣地,清理森林裡殘餘敵人的任務就交給你們。”
一營長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這個回答,倒是很像王忠熟悉的那支軍隊嘛。
————
第五別申斯克團團部掩體,傳令兵米沙長嘆一口氣,對團長尤金中校說:“怎麼又沒有我們事啊!你看那邊打得那麼熱鬧!將軍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啊?”
“別瞎說。”被分配到第五別申斯克團來當參謀長的安德烈上尉大聲道,“我們負責的陣地也很重要,這可是俯瞰整個平原的唯一高地,炮兵觀察所就在這裡,這裡丟了整個局面就被動了。”
米沙問:“有多被動?”
“這麼說吧,我們要是把這裡丟了,將軍爲了奪回這裡可能會犧牲掉半個師。就算奧拉奇城都丟了,這裡也不能丟。”
安德烈上尉話音剛落,第五坦克軍十三裝甲營的營長奧洛夫掀開掩體門口的門簾進來了:“我的坦克手們需要水和食物。”
尤金中校剛剛聽米沙抱怨的時候一言不發,現在一聽奧洛夫的話,立刻點頭:“我這就命令人去拿。”
奧洛夫扭頭問安德烈上尉:“這個掩體誰指揮挖的,相當不錯啊。雖然掩體的尺寸不太適合我們的T26系列,稍微影響了一點射界,但是隻要把坦克靠後停放,停在要出掩體的坡上高度就差不多夠了。
“在這種掩體裡,就算是那些普洛森人,也不太能準確的打中我們。”
安德烈上尉:“當然是羅科索夫將軍指揮挖的,這可是將軍獨創的掩體,帝國裝甲兵總部發出的任何作戰手冊和條令上都沒有這種掩體。”
奧洛夫點頭:“這我倒是知道,我本來就是個坦克手!裝甲兵總監閣下會說,坦克的主要任務是進攻,進攻,不斷的進攻!”
營長學着那位總監的口吻,他認真的模樣反而顯得有些滑稽。
奧洛夫:“要我說那總監是個普洛森迷!就像當年的沙皇是腓特烈大帝的跟屁蟲那樣!
“你說奇不奇怪,在無線電這件事上,總監大人又要和普洛森人劃清界限了!普洛森人可是每輛坦克都有無線電,我們卻只有排長車有!”
安德烈上尉有些尷尬:“裝甲兵的事情我不太清楚,我是學陸軍的。”
尤金中校:“我是學礦物的。”
奧洛夫意外的看着中校:“什麼?”
“我是礦長,按照帝國相關法律,從文員轉任軍職。”尤金中校聳了聳肩,“我知道你們兩位被我指揮一定會很不舒服。”
奧洛夫:“這倒是沒有,您把防守組織得井井有條。” 中校指了指安德烈上尉:“都是他乾的。我只是指導了防炮洞的挖掘,這裡的土質和我當礦長那片有些類似,要比較安全的挖坑道需要做好結構支撐……”
這時候電話鈴響了。
安德烈上尉過去接起來:“是別申斯克團。嗯,知道了。”
放下電話後,上尉看向中校:“炮兵觀察所看到我們正面的坦克開始撤退了。”
奧洛夫營長笑了:“那可不是?我們擊毀了他們至少20輛三號和四號,加上在公路混戰中擊毀的那些一號和二號,敵人這個師被我們重創了。我本來以爲我們這個營就要完蛋了,結果勝利這麼輕鬆。
“將軍和我說,我的任務除了贏得勝利,還有活下來。我還以爲我一個都完不成的,現在兩個都完成了。”
看得出來,奧洛夫非常開心。
他繼續說:“可惜了,將軍只是指揮一個臨時步兵師,他要是指揮我們第五坦克軍,那可能我們就不會潰敗得這麼毫無意義了。”
房間裡其他人面面相覷,他們是礦工和步兵,所以沒有辦法向奧洛夫指出,就算是白馬將軍指揮T26估計也打不出什麼太漂亮的戰果。
奧洛夫來到團指揮所的觀察窗,看着遠處撤離的敵人。
這時候他的副營長進來敬禮:“營長,損失清點完畢,我們還有14輛坦克完好無損。我把有人員損失的坦克組重新編組了一下,發現炮手有8人的缺口,駕駛員多了四個。”
說罷副營長遞來夾着文件的寫字板:“您看。”
奧洛夫接過寫字板,把陣亡的坦克手們的名字一個個念出來。
這時候傳令兵米沙說:“羅科索夫將軍好像能把我們全體的名字都背下來,他已經好幾次看到團裡的人直接叫名字了。”
尤金中校點頭:“我也聽說了,不過將軍那麼出色的軍人,博聞強識一點也正常。”
安德烈上尉:“這對提振士氣有巨大的作用,將軍一定是因爲這個才讓自己全部記住的。”
米沙又嘆了口氣:“哎,我本來以爲我們打完這一仗也該近衛了,那披風老帥了,結果現在戰鬥都是人家打的。”
尤金中校剛要說話,外面炮聲停了。
中校立刻來到觀察窗,和奧洛夫營長一起往外看。
森林方向不再有炮彈落下。
敵人的炮擊也差不多在同一時間停下來。
尤金中校:“會發生什麼嗎?坦克大戰?”
奧洛夫營長:“不知道,但我覺得應該是步兵奪回陣地。今天的戰鬥應該差不多結束了。”
米沙:“哎!我們又沒有撈上仗打!”
安德烈上尉看了看他,扭頭對尤金中校建議道:“應該讓教士們安撫一下戰士們的情緒。求戰心切是好事,但憋出了情緒就是壞事了。”
中校點頭:“好。另外做工作,我這個礦長也挺在行的。來,米沙,你跟我說說看吧!”
“這還用說嗎?中校!我想盡快變成近衛啊,那披風可帥了!”
中校搖頭:“不,我們打仗可不是爲了帥氣的披風,我們是爲了故鄉免遭敵人的蹂躪。我們是……”
奧洛夫營長看了看副營長,說:“這說教的口吻像我老媽。”
副營長只是笑了笑。
這時候,掩體外忽然傳來歌聲,是《我們會在廢墟下被找到》:
請把我們從廢墟中抱出,
和心愛的坦克永別。
讓火炮齊射戰車列隊,
送我們最後走一程。
讓火炮齊射戰車列隊,
送我們最後走一程。
奧洛夫怒氣衝衝的來到掩體門口,對外面大罵:“好好的《田野上坦克轟鳴》怎麼被改成了這樣!誰改的?是伱嗎庫馬奇!你給我過來!”
叫庫馬奇的坦克手過來了:“報告營長,我只是抒發昨天全軍覆沒的感想!”
“我們沒有全軍覆沒!我們營不是還在嗎?今天還讓普洛森鬼子好看了!將來,我們會繼續讓鬼子好看!不許你再這樣改歌曲!”
“是。”庫馬奇敬禮道。
奧洛夫:“仔細想想,原野上坦克轟鳴的歌詞也不太好,還是唱點歡快的歌吧,就來《黑眼睛姑娘》!”
說罷奧洛夫自己起頭唱起來,歡快的旋律迴盪在陣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