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也沒空去管其他坦克了,想想這些坦克都在掩體裡,只要不是500公斤炸彈剛好扔到掩體裡面,應該沒辦法對坦克造成太大的破壞。
現在煙霧完全覆蓋了陣地,500公斤都能準確扔到掩體裡,這就是現實版的《死神來了》,救不了,認命吧。
王忠催促駕駛員:“別利亞科夫,快啊!離開投彈區我們就是安全的。”
空中的斯圖卡瞄準的是敵人坦克打的染色煙霧。
422號車引擎咆哮起來,一路衝出煙霧,衝進主路另一側的灌木叢裡——這裡原本是假坦克和假反坦克炮組成的假陣地。
有無線電的T34和幾輛比較機警的T34緊跟着422號,全躲進了假陣地。
緊接着天空傳來尖銳的死亡呼嘯。
爆炸來得非常快,500公斤炸彈動靜大得嚇人,連已經躲到旁邊的王忠都下意識的往坦克裡縮了一截,讓敞開的艙蓋能擋住自己大部分身體。
爆炸生成的煙柱看起來就像巨型白菜,伏擊陣地直接變成了巨人的菜園。
伏擊陣地的炮聲幾乎全消失了,不過這可能是因爲步兵釋放的煙霧遮擋了坦克的視線。
王忠雖然知道留下的坦克都沒有無線電,但還是在無線電裡問:“大家都沒事吧?”
“一排長——排長車沒事。順便我們排別的車也跟過來了,我們排沒事。”
“二排長車沒事。”
“三排長……”
無線電里正報平安呢,一輛T34從伏擊陣地那邊開過來,車長在炮塔上露出頭,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大老遠就喊:“這就是斯圖卡嗎?太可怕了。”
然後陸續有坦克開出了伏擊陣地,有人帶來了很不好的消息:“448號被炸彈炸翻了,我經過的時候沒看到有坦克手活着。”
王忠剛想回應,就聽見耳機裡有人報告:“師長!敵人坦克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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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裝甲營營長施陶霍芬斯觀察着轟炸的效果。
他用無線電詢問副營長:“你覺得敵人現在狀況怎麼樣?我覺得我們可以進攻一波。從側面插進敵人後方,正好他們爲了干擾斯圖卡釋放的煙霧可以掩護我們。”
副營長:“我覺得沒問題。跟第三裝甲營商量下?讓他們向右移動,佔領掩護陣位。”
“再讓裝甲擲彈兵衝上去拖住敵人的步兵,我覺得這個方案可行。”
說罷施陶霍芬斯把無線電調整到和上級通話的頻率:“山貓呼叫野狼,山貓呼叫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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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裝甲營營長根據現場狀況,判斷可以發動進攻。”管步話機的通訊兵回頭向克魯澤代理師長報告。
“可以。讓他試試看,發現是硬骨頭就退下來。讓第三裝甲營和裝甲擲彈兵營配合他。”
克魯澤作爲參謀軍官,很清楚自己的斤兩,既然一線軍官判斷可以試試看,那就試試看。
不過,他也得顯示一下自己的作用,於是補了一句:“進攻受阻的話,記得詐敗把敵人引到88炮的射界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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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王忠不是第一個發現敵人進攻的,但是他靠着外掛,第一個掌握了整體的情況。
敵人分爲兩個坦克集羣,第一集羣看起來像是要直接突破到伏擊陣地的側翼,佔領側擊陣位。
第二集羣則繞了一個更大的圈,看樣子是準備佔領遠端射擊位置,掩護第一集羣。
另外,敵人的裝甲擲彈兵脫離了坦克部隊開始前進,擺明了打算趁着煙霧遮蔽的伏擊陣地的視野來一波豬突,上去和在戰壕裡的31團1營進行白刃戰。
掌握了局勢後,王忠立刻對跟着坦克撤出來的傳令兵說:“去通知1營撤出陣地!敵人要上來肉搏了,讓他們去備用陣地。”
過去這十天第151臨時步兵師和奧拉奇的勞工營挖了大量的預設陣地,而且反覆演練了在陣地之間移動。
王忠纔不會讓自己以新兵爲主的部隊和敵人絞肉呢。
至於繞過來的敵人坦克,現在王忠他們佔領的陣地雖然沒有坦克掩體,但樹很多,還有構築假陣地留下的各種遮擋物,在這裡和敵人對射依然是他們優勢。
何況t34本來在甲彈對抗中就佔優勢,只要保護好履帶不被斷腿,敵人很難佔到便宜——這麼多遮擋物,敵人也很難精準的命中T34的“脖子”。
這就有點像戰爭雷霆裡,用僞裝草把坦克的弱點擋上,讓對面不好瞄準。
這時候又有三輛T34離開了伏擊陣地過來加入王忠他們。
至此跑出來的坦克達到了21輛,剩下九輛裡已經確定448號完蛋了,其他情況不明。
“快進入隊形!找自己的排指揮車!”王忠一邊喊一邊對新跑出來的三輛坦克做手勢。
領頭的那輛車的車長點頭,也不知道是真明白了還是隨便點頭應付一下,反正他指揮坦克在422號前面轉向,沿着現在坦克羣的陣型一路開去。
另外兩輛坦克也跟着這輛,依次從422號跟前開過,車長全向王忠行注目禮。
王忠:“別矚目我了!快進入陣型,敵人來了!”
受不了了,以後要把繳獲無線電當成第一重要的事情。
這時候王忠從俯瞰視角,看到步兵沿着交通壕向預設陣地撤退,而這時候敵人的步兵距離伏擊陣地的戰壕還有大概兩百米。
很好,反覆練習變陣的效果出來了。 既然敵人要進入陣地了——
王忠調整了一下無線電的頻率,調到了普洛森人常用的頻率上。
普洛森人會監聽這個頻率——說監聽不對,人家就是要在這個頻率交流的,當然時刻關注。
而還有一個人在時刻監聽這個頻率,那就是守着繳獲的步話機的瓦西里。
王忠:“秋天的小提琴那長長的嗚咽,重複,秋天的小提琴那長長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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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西里放下耳機:“暗語來了!炮兵鎖定第二伏擊陣地!”
“是第二嗎?”巴甫洛夫確認道。
“是的!我確定是第二伏擊陣地的暗語。”瓦西里篤定的說。
巴甫洛夫拿起電話:“接炮團!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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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洛森軍,騎士團安普拉裝甲師師部。
克洛澤代理師長聽着無線電裡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喊:“誰會安特語?”
“我會!這是魏爾倫的詩,《秋歌》的第一句。”一名參謀說。
克魯澤師長:“爲什麼突然唸詩?這是某種暗語嗎?要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有參謀擔心的問:“會不會是要炮擊我們了?”
顯然師長被精準殺傷給其他師指揮人員帶來了嚴重的心理壓力。
克魯澤揮手:“別嚇唬自己,要炸我們早炸了,會等現在?不,這肯定是別的暗語。我安特軍沒有足夠的無線電,只能靠電話聯絡,下令的這位應該因爲什麼理由離開了有電話的節點。
“他身邊有無線電……他應該在一輛坦克裡。”
突然克魯澤來到桌前,拿起那位白馬將軍的作戰履歷,飛快的翻了翻之後喊:“坦克!這個白馬將軍喜歡自己在坦克裡指揮軍隊,而且他的坦克喜歡在天線上掛軍旗!告訴第二營,敵人的白馬將軍在一輛坦克裡,坦克天線上有軍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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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正在關注敵人步兵呢,耳機裡突然傳來瓦西里的聲音:“將軍!敵人知道你在坦克裡了,還知道你的坦克有軍旗!快把軍旗降下來!”
王忠看了眼天線上的紅旗,搖頭道:“讓他們來吧。還有伱小子別用明碼喊話!”
其實這種無線電通訊,現在想要保密只能通過暗語或者代號。
基本上雙方都能聽到對方的無線電,後來那些像是跳頻啊、密碼通訊啊之類的高級東西,現在沒有。
所以美國佬纔會想出用印第安土話當暗語的招。
王忠剛罵完瓦西里,就看到敵人步兵進入了第二伏擊陣地。
就在這時候伏擊陣地突然出現了裝甲部隊的符號!
一輛剛剛被大炸彈震暈過去的T34“醒”了!
只見他一邊倒車一邊開火,一路退到了簡易道路上。
然後又有坦克“醒”了——不對,是足足三輛坦克醒了,和最先醒來的坦克一起構成了一個裝甲排!
但是王忠很快發現,有一輛坦克被炸壞了履帶,動不了。
他看着坦克手跳出坦克,用手裡的武器向精銳的裝甲擲彈兵射擊。
然而敵人的機槍馬上響起來。
德佬傳統,步兵拿98K拉大栓,全靠機槍提供持續壓制火力。
輕機槍暴風驟雨一般的火力一下子就把坦克手們都打倒了。
王忠看得心如刀絞。
好在這時候剩下三輛坦克都順利退過了樹籬線,進入曠野,坦克的火力把試圖靠近的敵人步兵壓回了樹籬。
就是現在!
王忠:“用單調的憂鬱刺傷的我心。重複,用單調的憂鬱刺傷我的心!”
“知道了!”瓦西里迴應。
王忠:“媽的,別迴應啊!”
雖然瓦西里是個二愣子,但是王忠不擔心他掉鏈子。
幾秒鐘後,炮彈劃破天空的呼嘯傳來。
第一波152毫米重炮落地。
剛剛被斯圖卡的500公斤犁過一遍的樹籬陣地,再次被鋼鐵和烈火覆蓋。
構成樹籬的白樺樹瘋狂的搖擺,卻彷彿竹子一般“千磨萬擊還堅勁”。
任爾東西南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