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確很重要。”
唐津並未迴避這個問題,甚至於給出了最爲肯定的答覆。
唐希聽後,一臉心痛,眼眶都紅了,彷彿隨時都要掉下眼淚哭出聲來。
不過,她終究還是強忍着沒有讓自己的眼淚掉下,傷心無比的看了唐津一眼,隨後卻是轉身徑直離開,一刻都不想再在這裡多留。
眼見唐希走得那般倔強難過,唐津一臉無奈地上前將人拉住:“脾氣怎麼這麼大,話都不聽完就走,這都多少年了還是改不了衝動任性的毛病,上回賭輸一萬中品靈石還沒買到教訓?”
被拉住後,唐希憋在心中的那口氣倒是稍微消了一點,但還是難受得緊,以至於唐津說的話連重點都沒有把握住,注意力都落到了最後一句“賭輸一萬中品靈石還沒買到教訓”上去。
她倔強的咬着嘴脣,既不吱聲也不看唐津,甚至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
走,捨不得,不走,又實在覺得太過難堪。
她自小到大都是在唐津身邊長大,對於這個本來理當稱之爲“叔叔”或者“師父”的男人卻有着一種近乎偏執的愛戀。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愛上本家的血脈近親,哪怕這份血脈已然隔得有些遠,但卻仍然超出了倫常與家族的認可,不會被家族所接受。
而她甚至於都不敢將這樣的念頭光明正大的表露給唐津,卻又不甘心其他女子出現圍繞在他的身邊,只得一次又一次的用刁蠻、任性不講道理的種種行徑來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唐希知道自己這樣的心態不對,可她就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任性妄爲。
而唐津打小都十分疼愛她,不管她怎麼做都是永遠是縱容着,從不會真正責怪懲罰於她,反倒是讓手下或者親自一次次地替她善尾。
因爲唐津的縱容,更是讓唐希無法走出心中魔念,反倒是越陷越深。
她也不知道唐津心中到底將自己當成什麼人,她想問得發狂卻偏偏又不敢真正問出心底的聲音。
她怕一切的疼愛都隨着她的質問而消逝,怕她與他之間形如陌路,更怕他知曉自己真正的心意後噁心她、憎惡她,再也不願意看到她。
唐希的擔心害怕隨着唐津對於張依依的格外另眼相看而愈發加劇。
從小到大,除了自己以外,她便再沒見過唐津對什麼人或事真正上心過,張依依的特別令她惶恐難安,這樣的不安比着那個女人打贏了她,讓她當衆丟臉還要難以忍受千百倍。
因爲她心中清楚,就算那個女人現在還無法取代自己在唐津心中的分量,可再這般繼續下去,難保自己最最擔心之事將要發生。
畢竟,那個女人與唐津並無任何的血脈親情,而這卻是自己最大的致命之處。
“幹什麼,連看都不願看我了?”
唐津見眼前的小姑娘一臉受傷,糾結掙扎的模樣倒是令他不由得心中一軟:“她是挺重要的,不過卻不是你想的那種重要法。”
這一次,唐希總算是聽明白了唐津的意思,瞬間擡起頭對上了那雙帶着寵溺的眼睛,目光都亮了起來:“真的嗎?你怎麼知道我想的那種重要法是哪種重要法?”
眼見面前的小姑娘跟變臉似的一下子暴雨轉晴天,甚至於還立馬得寸進尺起來,唐津擡手捏了捏小姑娘的鼻樑,親暱而道:“我怎麼不知道,別成天瞎想了,有這個功夫好好修煉,不要爲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與事而影響自己。”
“你以爲我願意嗎,我就是不喜歡她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偏偏連無意中碰上了還非得要讓我跑過來找她說話。”
唐希雖然還在抱怨,但心情卻着實舒坦了不少,當然對於張依依的那份忌憚卻並沒任何的減少:“她到底有什麼重要的嗎,爲什麼不能殺了她?”
“不是不能殺,是現在不能。”
唐津耐性倒是十足,至少在唐希面前一向如此。
“現在不能?”唐希一聽這話,眼睛更亮了,當下反問道:“那什麼時候能?”
“我也不知道。”
唐津想了想,倒是並沒有刻意掩飾什麼:“而且,怕是目前來看,便是我也沒法真正殺得了她。”
“什麼?”
唐希驚得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她並非懷疑唐津說謊,而實在是這個說法很難讓她想象。
在所有人眼中,唐津僅僅只是金丹後期修爲,再厲害也有限度,甚至於上個月的中型家族挑戰賽,他連出戰都不曾出戰,只是代替了家主行使了大部分的謀劃部署之責。
也就是說,唐津能夠在唐家取得那般重要的地位,除了本身身份高貴以外,最大的倚仗便是他的頭腦,而非他展現出來的修爲與潛力。
可只有唐希知道,掩藏在這種表面之下的唐津有多麼厲害,厲害到曾經蕭家的一名想要染指她的元嬰真人都在暗地裡被唐津輕輕鬆鬆殺了,屍骨無存。
而金丹與元嬰之間相差的並不僅僅只是一個境界,更爲主要的是修成元嬰之後,修士在關鍵之際可元神出竅,捨棄肉體重新尋找新的身體進行奪舍續命。
再厲害些的元嬰還能修出分身,想要徹底滅掉對方更是難上加難。
也正因爲如此,元嬰及以上纔算是真正的高階修士,纔有資格被稱之爲大能,那是一條分水嶺,實力遠非金丹境修士所能想象。
這樣的情況下,想打敗甚至於重傷元嬰不算太難,可若真正想斬草除根,直接滅殺抹除掉元嬰修士卻是極其困難。
同階尚且如此,更別說是低了一境的金丹修士。
可唐津的的確確做到了,而且還做得十分輕鬆簡單,雖然唐希不知具體原因,也從不會去追究那些,但她卻實實在在的知道唐津的真實實力遠在元嬰之上。
可現在,唐津卻親口同她說,他殺不掉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
總不至於,那討厭的韓琳比着元嬰還要厲害吧?
“這怎麼可能,她的確是比一般築基要厲害很多,可是你……”
片刻後,確定自己並未聽錯或者理解錯的唐希,終是忍不住求個答案,卻又不敢把話說得太過明顯。
她知道唐津真實的實力,而唐津也知道她知道,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
她心知肚明,卻絕對不會對外說道任何一個字,哪怕無人在旁,哪怕面對的僅僅只是唐津。
“乖,這就是我想要從她身上查找的秘密。”
唐津又摸了摸唐希柔順的青絲,眸色閃爍着極少顯露的渴盼:“她的身上有着一股極爲強大、到甚至於強大到恐怖的氣息,像是標記,又像是防護,但尋常人根本察覺不到。”
但他則不同,一萬多年了,他總算是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強大的氣息,久違的大乘至尊強者的氣息。
唐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們所處的這方世界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以至於數萬年前便再也飛昇無望,而如今情況更慘,化神之後甚至都無法更進一步。
他以秘法續命一萬多年,什麼方法都試過卻依然無法突破這方世界的制約,無法更進一步,找不到飛昇之路。
而如今,總算是讓他在一個小小女修身上察覺到了久違太久的大乘氣息,這氣息鮮活勃勃,證明氣息真正的主人依然存在,證明他還是有辦法可以打破死局,證明飛昇證道依然有着希望。
唐津等了太多太多年,張依依的出現無疑是他飛昇的希望所在,是以這名女修於他而言當然重要無比。
他沒有解釋太多,不過於唐希而言,這樣的解釋卻已然足夠。
“那就好,看在她對你還有點利用價值的份上,暫且便留她一命吧。”
她哼哼着道了一句,不管怎麼說都還是不喜歡張依依。
唐津聽後,卻是不由得笑了笑,頓了頓似是又想到了什麼,愈發縱容道:“既然你當真這般討厭她,那麼找個機會先讓她吃吃苦頭受點教訓,給你出口氣也不錯,正好我也想試試看自己的猜測是否完全正確。”
……
張依依完全沒想到,自己真正被唐家那所謂的三爺給盯上的原因,竟是因爲自家師尊。
而此刻,她已隨着何潔的小隊乘船出海。
海船不算法寶,但當然也不是一般凡人所使用的船隻,而是經過特殊製做處理,更添加了不少護陣在其之上,耐用程度自然不同一般。
他們所乘的這條海船爲何潔、劉宋夫婦所有,是以在獵物所得的分配中,他們所分的分成自然要佔得更多一些,畢竟除了船隻本身的本錢以外,每一處出海回來後都需要重新修補完善,費用同樣不少。
而這種普通級別的海船絕大多數都是散修使用,真正有頭有臉有錢有底蘊的家族,出海使用的至少都是法寶以上的海船,安全性自是無法相提並論,價格更是貴得要命。
“唉,若是我們也能有足夠的靈石買到法寶海船的話,就可以去往更加深一點的海域獵殺妖獸了。”
船上,何潔朝着張依依感嘆道:“只可惜,現在掙的靈石也將將夠我們修煉所用,想存下那麼大一筆靈石額外用來購買法寶海船完全沒有可能,哪怕是最便宜的也是一樣。”
一路上,何潔與張依依有事沒有的閒聊說話,倒是很快熟悉了起來。
原本她還以爲張依依是哪個家族的子弟出來低調歷練的,卻沒想到竟與他們一樣只是散修。
何潔雖然並不懷疑張依依散修身份的真實性,但也不會天真的認爲張依依是與他們一樣的普通散修,畢竟,若真像他們似的什麼都得靠自己,又怎麼可能小小年紀便修到築基中期。
便是天分再高也沒用,更何況她觀張依依靈根並不會比他們好,三靈根甚至於還不如自己的道侶與弟弟。
但具體內情如何,人家沒打算細說,她自然也不會過多追問,說到底這都是別人的隱私罷了,只要不是居心不良的隱瞞於他們來說都無關緊要。
“彆着急,以後總會有的。”
張依依隨口安慰了何潔一句,而後又問道:“咱們出海一般獵殺哪些妖獸?”
這半天來,他們沿途也遇到過一些妖獸,不過都大多都是一兩階爲主,小隊成員明顯沒將這些妖獸當成目標。
而那些低階妖獸求生的本能也十分之強,察覺到這條船上的氣息遠比它們強大,當下掉頭就跑了。
張依依估計着他們的船隻應該還得往海域內再挺進一段距離纔會開始尋找目標。
蒼琅海中的妖獸明顯都有自己的地盤,越是低階越在外圍活動,而越是高階便越在更裡更深處。
“看情況吧,倒是沒有具體的目標,一般我們都會行船到三四階妖獸活動的區域獵獸,太遠的話也不敢深入。”
何潔很是健談,也挺喜歡跟張依依這種看上去便乖乖巧巧脾氣極好的小姑娘說話:“那裡相對於我們來說比較安全,就算運氣不太好偶爾會碰上五階妖獸,全力配合之下倒也能夠應對解決,只是一次性千萬別遇上太多頭。”
張依依聽後,倒是點了點頭。
很明顯,這個小隊對於自身的實力定位以及獵殺目標都很是精準。
三四階的妖獸一般而言實力差不多也就相當於人修築期初期到築期後期甚至於大圓滿的樣子。
這從根本上最大的保證了小隊安全,也難怪幾年以來,他們小隊從未出現過重大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