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七高高興興地將張依依帶走,一路直接往自家大師姐與他所居之處而去。
漓山與雲仙宗佈局完全不同,但大宗門的氣勢卻有異曲同工之妙,靈力也是異常豐沛,所謂的福地仙境也不過如此。
袁小七一路領着張依依邊走邊參觀,倒是絲毫沒將張依依當成外人看待。
一則是因爲自家大師姐與張依依的交情擺在那兒,二則當初在落仙河秘境之際,小七同樣也因張依依受益保住了性命。
至於現下兩宗之間的那些糾葛,小七纔不會理會那麼多。
畢竟在他看來,宗門之間相互扯皮十分常見,他們這些做弟子的可沒必要也跟着針尖對麥芒。
“依依,大師姐那邊都準備好了,這段時日你住在大師姐那兒就好,其他的無需着急。”
一路之上,小七不僅與張依依耐心、熱情地介紹了漓山種種,更是再三出聲安撫,示意她無需因爲兩宗之間發生的這些矛盾而多想多爲難。
而實際上,張依依還真沒有袁小七所想的那般大公無私。
兩宗化解誤會之類的大事本就輪不到她一個小小築基弟子操碎心,三長老他們的智慧與能力可不是吃素的。
“嗯,我明白。”
她點了點頭,自是不曾反駁什麼:“大師姐的傷現在真的已經沒有大礙了嗎?”
相較於那些一時半會解決不了的麻煩,張依依更爲關心的自然還是袁瑛的身體狀況。
何況,如今她充當的身份更像是一個和平大使,目的性太強的話反倒惹人不喜也無計於事。
果然,聽到張依依掛在心上最爲關心的還是自家大師姐的身體情況,袁小七嘴角的笑容更盛起來。
“依依放心,大師姐此時已無大礙,調養一些時日就無妨。”
沒有其他人,只當着張依依的面,袁小七並不像宗門與雲仙宗外交致辭那般說得嚴重,而且反正一會見到人什麼都能看清,是以這會就他們兩個時倒是更沒必要說得像那般嚴重。
“那就好,正好我也給她帶了些靈藥,興許用得上。”
得了袁小七可信實言後,張依依總算是真正鬆了口氣。
如此一來,袁瑛大師姐的傷並不會真正影響到今後修行,同時兩宗之間的矛盾衝突肯定也能比之前所預料到的最差情況好上一些。
“依依有心了,看,那邊頂峰處就是大師姐所居之地,也是我打小長大的地方。你是不知道,咱們漓山弟子從進入漓山起,沒有哪一個不心心念念着能夠進入那處聖地,成爲守護聖地的一員。一會咱們……”
袁小七擡手指向東南方向某座雄偉的峰頂向身後跟隨的張依依介紹着,臉上笑意更加濃厚起來。
突然之間,一股怪異寒風從他身邊打着漩兒刮過,瞬間讓袁小七渾身發毛,所有的血液都好似凝固了起來一般。
好在那股子風來得快也去得快,更不曾真正吹到他的身上,等風過後僵在那兒的袁小七這才猛的喘了口氣,似卡帶了的機子終於重新恢復正常。
沒來得及細想那股子擦邊而過的寒風爲何如此異樣,袁小七轉頭看向身後的張依依時,卻猛的發現身後竟是空無一人。
“依依?依依?”
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自打修行築基之後,真正意義上生生地出了一身冷汗。
人不見了?
可明明剛剛還在身後跟着,幾息之前還曾與他說過話來着,這麼短短几息間,人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袁小七大聲喊着張依依的名字,又四處尋找着那抹粉色的身影,可空曠的山谷中卻愣是沒有半點聲音迴應於他。
張依依突然間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尋不到蹤跡。
而張依依完全不知道她的突然消失在漓山與雲仙宗兩派間引起了多大的摩擦,此刻的她前一刻還在聽袁小七興高采烈的講述着漓山引以爲傲的聖地,下一刻卻莫名困於一陣古怪的旋風之中。
她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極致的撕裂感便令她直接昏死了過去。
而就在張依依失去意識的同一刻,已然與她溶爲一體的儲物戒中,那枚神秘銅鏡竟是自行飛出,幻化出一層幽暗的藍光將她整個人罩於藍光之中,不至於令她被直接風撕裂成渣、輾盡成塵。
……
不知過了多久,等張依依再次恢復意識,費力地睜開眼時,眼前浮現的便是一小片異常明亮的星空。
“你醒了?”
身旁傳來了一道極富磁性的男聲,隱隱還帶着一點點的熟悉感,但此刻還明顯處於迷糊狀態中的張依依顯然想不出那聲音在哪兒曾聽到過。
她隱約察覺自己好似平躲在哪兒,費力地偏頭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腦中卻是努力地回想着有些模糊的記憶。
身邊溫暖的火光漸漸也讓她原本模糊的意識回籠,她快速從地上坐起,下意識地盯着火堆另一邊那有些看不太清面容的男人問道:“你是誰?這是哪裡?”
清醒過來的張依依並沒有察覺到本能的危險,但對於眼前完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場景當然不可能放鬆一絲一毫的警惕。
她的記憶已經完全回籠,陷入昏死前,她正身處漓山,與袁小七一前一後走在前往袁瑛大師姐所居之處的路上。
而後一陣奇怪的風颳來,她便被捲入風中毫無抵抗之力。
具體的情況張依依此時自然不清楚,但就在自己昏死前的那一刻,她卻真真切切地察覺到了儲物袋中那面原本安靜的銅鏡散發出了一團幽藍之光將她包圍。
現在看來,正是銅鏡發出的幽藍之光危急之下救了自己,不然的話,那團風早就已經將她撕裂成塵,而她毫無半點反抗之力。
“洛啓衡,藍羽小世界。”
火堆邊上的男子稍微挪了挪地兒,原本有些模糊的面容倒是漸漸清晰了起來。
看到那張還算有些眼熟的臉,張依依原本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了些。
她重重地舒了口氣,倒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地方碰上稱得上熟人的青城劍宗洛啓衡。
不過,等等……藍羽小世界是什麼鬼地方?
她是不是聽錯了什麼,她們所處的修真世界不應該是華仁大世界嗎?
難道說,她被那一陣怪風給直接刮到了另外一處小世界?
張依依臉上震驚的表情實在無法掩飾,而坐在火堆另一邊的洛啓衡自然明白張依依突然一驚一詐的原因,不過卻並沒有說什麼。
一個月前,他因一陣莫名怪風來到了這個地方,而等他剛剛將這裡的情況稍微摸清一點點後,昨日又在他當初清醒的地方撿到了同樣莫名其妙出現在那片湖邊的張依依。
他不知道張依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能夠在這陌生的小世界碰上熟人,對於洛啓衡而言總歸是一件好事。
從華仁大世界來到這方小世界,洛啓衡並不覺得這樣的機率會有多高,是以,大概張依依將會成爲他在這兒唯一的同鄉。
“藍羽小世界是什麼鬼?洛啓衡,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已經不在原來的那方世界,轉而來到了一個全新的小世界?”
張依依確定了洛啓衡的身份無誤後,自然也顧不得其他,當下便直接竄到了對方邊上,像是要再次確認一般。
“嗯。”
洛啓衡素來話少,只嗯了一聲算是迴應,擡手用木棍拔了拔面前的火堆,火苗竄得更高了起來。
這處山洞是他這一個月來的臨時落腳點,而不遠處的那片湖泊則正是他以及張依依首次落足這處小世界的地方。
對於幾年前從落仙河秘境出來後便已經順利晉升金丹的洛啓衡來說,眼前升起的火堆更多的只是一種身爲人類的本能習慣罷了。
得到確定的答案,哪怕只是一個“嗯”字後,張依依一顆無處安放的心終於漸漸平靜了下來。
果然,她這是又“撞大運”了,竟被一團莫名其妙的風給帶到了另一個不曾聽聞過的小世界。
細細想起來,當時她被單獨捲入那團風中後差點直接被撕成粉末,若不是儲物袋裡的那枚神秘銅鏡的話,早就死得不能再死。
雖然莫名其妙從一個世界跑到了另一個小世界遠得嚇人,但好歹總算是保住了小命,運氣也不算差到底。
她也算是早就經歷過大風大浪,是以對於如今的現狀倒也很快接受了下來。
又想到救了自己一命的銅鏡,張依依下意識地將神識投入儲物戒中,不出意料的發現原本吃了那麼那麼多好東西才恢復幾層的銅鏡再次變得死氣沉沉,沒比當初第一次見到時好上多少。
張依依心神一怔,哪裡不明白自己這會還能活着是託了銅鏡的福呢。
好吧,銅鏡銅鏡,以後咱再也不嫌棄你吃得好吃得多了!
等以後,她一定要讓銅鏡吃到所有想吃的東西,一定幫着銅鏡修補恢復如初!
張依依暗暗在心裡對着自己這位救命恩鏡表着態,猛然間又想起了妖獸袋中還之前一直在沉睡的毛球,連忙將神識轉移過去,生怕那小東西受她連累嗝了屁。
“呼!”
片刻之後,張依依長長鬆了口。
呵,看來她還真瞎操心,毛球心比天大睡得比什麼都香,壓根就不知道她這個主人險些灰飛煙滅掉!
快速將自己目前的處境理了一團,張依依這才重新看向身旁目不轉睛盯着火堆的洛啓衡開口道:“洛大哥,你怎麼也跑到這個地方來了?”
他鄉遇故人,更何況這還是另一方小世界,因而張依依下意識地覺得洛啓衡親切了不少,連原本連名帶姓的稱呼都直接自然而然的換成了洛大哥。
而她也並不懷疑洛啓衡的話,一則兩人之間並無糾葛,人家犯不着用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話來騙她。
二則,剛纔她已然感受過,這時的天道規則的的確確與原本他們所生活的華仁大世界有着一些雖細微卻算明顯的差別。
“風。”
洛啓衡的話當真少之又少,不過每每張依依與他說話之際,倒不會再幹巴巴的只對盯着那堆火,而會轉頭側目看上一眼對方。
而他似乎也沒在意張依依到底是連名帶姓的叫他,還是稱他爲洛大哥,不過稱謂而已,根本並不重要。
在落仙河秘境之際,張依依便大約知道洛啓衡就是這種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一定要說話便務必最簡潔的性子,因而也不在意,反倒是因爲在如此陌生世界有一個還算熟悉的同鄉而感到安心了不少。
“你也是被一陣風給莫名刮過來的?”
她自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洛啓衡的意思,當下問道:“我也是,六月初九那天,我突然被捲入一陣風中,險些連命都沒了,沒想到再醒來時就到了這裡。洛大哥你是什麼時候來的?這藍羽小世界又是怎麼一回事?是你救了我嗎?你知道咱們要回去的話得怎麼做嗎?”
眼見洛啓衡竟也是因爲一陣風到了這個陌生的小世界,張依依自然而然又是一連串的問題拋了出來。
沒辦法,誰讓她現在眼前一抹黑什麼都不清楚呢,也只能指望看上去應當比她來得早些的洛啓衡可以提供些有用的信息了。
而洛啓衡顯然是被張依依這麼一大竄的問題砸下來給砸得有些暈,愣了一會兒後這才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道:“六月初九、不清楚、是、不知道。”
“……”
張依依被洛啓衡精簡到不能再減的答覆給弄得有些蒙,怔了怔後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她剛纔的問題似乎的確一次性多了點,或許對於像洛啓衡這樣惜字如金的人來說的確有些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