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蘇錦歌安然無恙,還能笑得如此燦爛。段玉萱心絃一鬆,快走兩步進了店門,張開雙臂正欲擁抱住她時,一股風旋從身後刮過。段青崖從她身旁越過,正要抱住蘇錦歌時,猛然想起眼前這是位姑娘。他伸出的雙手便生生的改了方向,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爽朗的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蘇錦歌很是意外,沒想到這兩個人也在此處,“大哥,玉萱,好久不見。”
段玉萱張了張嘴,然後又閉上。反反覆覆幾次,最終只吐出了四個字,“沒事就好。”
蘇錦歌覺出了不對勁兒,她掉入裂隙後並沒有遇上什麼危險,按理說她的本命元神燈應當好好的纔對。怎麼一個兩個三個的都是這副表情,段玉萱的眼底還罕見的泛着水光。
難道她進入裂隙後,本命元神燈感應不到她,所以出了什麼問題?
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段青崖笑了起來,“誤會一場,見到妹子你安然無恙,大哥也就放心了。”
蘇錦歌眨眨眼睛道:“是我的本命元神燈出了什麼問題嗎?怎麼你們這樣子,都好似覺得我出了什麼事一樣。”
段玉萱的臉騰的紅了起來,“我也是見到重華真君面色不好,然後又是連夜出的山門,我才以爲......。”
蘇錦歌更加疑惑,“這裡面又有我師父什麼事?”
段玉萱乾咳幾聲道:“我聽說你掉進了裂隙,就馬上跑去了燈樓。恰好看到重華真君面色難看的走了出來,我進去後值守的弟子說,重華真君拿走了你的本命元神燈。我再追到靈水峰時,又得知重華真君他根本就沒回去。而是直接出了山門。所以......。”
聽起來,倒像是本命元神燈真的出了問題。不知道師父跑去了哪裡。蘇錦歌咬了咬脣,又問道:“你們怎麼會來到這裡?”
風離落在一旁有氣無力的說道:“小舅舅說捲入裂隙很可能會流落到其它修仙大陸,我們這些年找了很多地方,才終於在這裡找到了你。”
段玉萱納悶道:“表哥,你這是怎麼了?”
風離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揮揮手道:“沒事。既然人找到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段青崖亦點頭道:“妹子你早些回去,與你師父報個平安。”
段玉萱卻道:“怎麼能就這麼回去?錦歌你先陪我去一趟大風洲。”
段青崖制止道:“萱兒不許胡鬧。”
段玉萱噘嘴道:“叔父願意忍着他們,我可不願意。”
段青崖搖搖頭道:“我既說過恩怨兩消。便就不能讓你去胡鬧。況且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段玉萱扁了扁嘴,口中不說什麼,心中卻另有一番算計。
蘇錦歌聽得一愣,“大哥你又回了大風洲?”
從她與段青崖初識的情況看。他在那裡恐怕不受任何人歡迎了吧。傾心以待卻遭到背叛,那樣不愉快的地方又何必再去。
段青崖笑了笑道。“莫說那些,妹子那酒可能喝了。”
蘇錦歌嘴角一抽,卻也知道他不欲再提那個話題。便也不再說什麼,只點頭回答了酒已釀好。
她轉回身輕輕敲了敲櫃檯。“掌櫃的,我要的東西。”
店掌櫃此刻已經完全不知該怎麼反應了,先前這兩個金丹修士在他店裡鬧得那一場大戲。就已經讓他整個人都呆到了僵硬。如今又冒出一位築基後期和一位看不出修爲的修士。
這高階修士們什麼時候這麼有閒心了。店掌櫃感覺到又是激動,又是驚愕。又是不可置信,......,整個人都凌亂掉了。他像個提線木偶樣手腳僵硬的拿出了店中品階最好的法衣和儲物袋。
蘇錦歌略看了幾眼,“可有換衣間?”
店掌櫃僵硬的擡起手,指了指貨架後的一個小門。僵硬的笑道:“前輩請。”
段玉萱攔住她,嫌棄的瞄了瞄她手中的衣服道:“這個怎麼能穿?我這裡還有許多法衣,你穿我的就是了。”說着從儲物袋中抽出了幾件堆到蘇錦歌懷中。
蘇錦歌看着這一堆的紅衣,實在難以想象出自己穿成一個大紅包的樣子。便又把衣物還給了段玉萱,“暫時穿着罷了,一會兒還要再去別的地方買。”
段玉萱道:“這地方不能久留,我們還是趕緊離開的好。我帶的東西都足夠,咱們換個地方再去逛吧。”
蘇錦歌納悶道:“這裡出了什麼事了嗎?”
段青崖道:“你們三個先行離開,我且留下些時日。”
段玉萱挑眉道:“叔父莫不是又想管閒事,老祖可說了不許你再管些不相干的事。”
段青崖笑道:“如何就是不相干的事,若能幫忙便幫上一幫,若是不行叔父立刻就離開。”
風離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同掌櫃說了聲借用一下換衣間,便繞過蘇錦歌進了那小門。
蘇錦歌知道風離落爲什麼要換衣服,便也沒有在意他,開口問道:“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這話卻是向着店掌櫃問的,上一次她來到大風洲分明不是這種風氣的。風離落那貨雖然招女孩子喜歡,但也不至於鬧出剛剛那陣仗。此時段玉萱與段青崖的話裡分明又透露出了什麼消息。這種事自然還是問當地人最爲清楚。
那店掌櫃此時已經稍微適應了,漸漸感覺有這麼些高階修士來到他的店中,頗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見蘇錦歌發問,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道:“不知幾位前輩是從外面來的,還是遊歷多年纔剛迴轉。君子洲最近的確是出了大事。半年前君家一位元嬰女修忽然就失去了蹤影,君家傾全洲之力尋找,亦是半分消息也無。自那之後,每隔上一段時間,君子洲上便會如此失蹤一人。失蹤之人都是還沒有道侶的女修。君家查了許久,半分線索也沒找到。一時女修們人人自危,有彪悍些的見到稍微順眼的男修便要強行與人結爲道侶。這下又弄得男修們人心惶惶。剛剛您那位師兄便是遇上了那些女修。”
段玉萱的注意力終於從段青崖身上轉移了出來。“表哥已經遇上那羣人了!看來我們還是走的慢了。”
蘇錦歌彎着脣角道:“放心,以後不會再有女修糾纏他了?”
此時風離落已經重新換了一套裝扮出來。聽到這話,臉上又是一垮。再次深深的領悟到。向這貨求助,根本就是他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他想的與蘇錦歌一樣,無非是因着剛剛那一出大戲,覺得不換件衣服很容易會被認出來。只是蘇錦歌剛剛是掩飾了修爲的。她換身衣服,稍一打扮。誰還會把這位金丹修士與剛剛那“苦命女子”聯繫到一起。倒是他,怎麼換都很容易被認出來。
他敲了敲櫃檯道:“你們店裡可有遮掩修爲,改換容貌的法器?”
店掌櫃點了點頭,“小店的鎮店之寶便是。只是......。”
風離落忙道:“價錢不是問題。”
店掌櫃搖頭道:“不是價錢的問題,是那法器只能瞞過築基之下的修士。”
蘇錦歌毫不客氣的笑出來,“有大哥在。你又何必遮遮掩掩,直接走出去。誰又能奈何的了你。”
風離落有氣無力的道:“你沒看到剛剛她們鄙夷的眼神嗎。”
蘇錦歌笑了笑閃身進了那道小門,將衣物換好出來時,段玉萱已經在店掌櫃口中問出了剛纔發生的事。蘇錦歌一出來,對上的便是段青崖與段玉萱兩個人古怪的眼神。
蘇錦歌不以爲意的笑道:“我還是想去買些東西,不如我陪大哥留下,你和師兄先離開。”
段玉萱道:“那我也不走。”
反正也沒有什麼女修再覬覦表哥,留下來看着叔父也好。
風離落卻是不願意了,轉向段青崖哀求道:“小舅舅,這裡的事情自有他們的大能們處理,咱們又何必插手。況且錦歌和小萱都是女子,留在此處多有危險。”
段青崖道:“你們三個買了東西便離開,我留下看看隨後就追上你們。”
幾人邊說着便出了這家小店,向着這條街上最大成衣鋪子走去。留下那店鋪掌櫃在後面糾結感慨,這羣高階修士的輩分可是夠亂的。
風離落看了看蘇錦歌又看了看段玉萱,總覺得這兩個人都不會乖乖聽話離開,便快走幾步拉住了段青崖的袖子。只是還沒等他開口,段青崖便一臉彆扭的抽出袖子道:“男子漢大丈夫,成什麼樣子。”
蘇錦歌立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段玉萱卻拉住風離落滿眼不高興的看向了段青崖。
對上這自家老祖的眼珠子、整個段家的寶貝疙瘩,段青崖的沒有半點脾氣的笑起來。段玉萱收回目光,對風離落道:“表哥你拉我的袖子罷。”
風離落頓時覺得這日子是越發的沒法過了。蘇錦歌的笑聲也在這時變得更加的響亮。
“十多年不見,蘇前輩還是老樣子。”
聽到這聲音,蘇錦歌回頭。只見一身華服的君莫悲正擺開了排場立在他們身後。
君莫悲見蘇錦歌回頭,對她頜首一笑,便上前來對段青崖深施一禮道:“晚輩君莫悲,見過前輩。不知前輩光臨君子洲,怠慢之處還請前輩見諒。”
段青崖甩出一道靈力托起了他道,“看樣子你與我這妹子相識?不必如此多禮。”
君莫悲十分得體的回道:“十幾年前,晚輩遇到危難,全仗了這位蘇前輩出手相救。晚輩已經備下宴席,略表一下心意。還請三位前輩與這個道友賞光。”
蘇錦歌有些疑心君莫悲被換了芯子,不過略一思索也就想明白了。當年君家似乎被那個庶子握住了繼承權,而她在仙侶山那麼一攪,讓憫惜真君爆掉了整個仙侶山。外人不明所以,多半會把這事牽連到那倒黴蛋身上。如今,這君莫悲八成已經握住了君家的家主之位,主導了整個君子洲。人,怎麼能不成熟起來呢。
君莫悲此時來邀請他們,姿態又擺的如此低,多半是看着段青崖的修爲,有求助之意。
段青崖本就有意留下探清女修失蹤之事,是以君莫悲一開口邀請,他便痛痛快快的應了下來。段玉萱在後面直揉腦門,怪不得出門時,老祖和父親不是拉着段青崖吩咐他照顧好侄女,而是反常的拉着她千叮萬囑要她看緊叔父。
就算要熱心幫忙,好歹弄清事情再說。這來的是誰還不知道,人家開口他就應下。段玉萱嘆了口氣,向蘇錦歌傳音詢問起來。
而蘇錦歌此時差不多是同時收到了風離落和段玉萱的傳音,風離落問的是:“這傢伙是誰?”段玉萱問的是:“這是什麼人?”
蘇錦歌分別傳音回去解釋清了君莫悲的身份。看了看段玉萱那鬱悶的臉,又與她傳音道:“大哥的修爲高,所以行事多恣意了些。修到元嬰,遇事還要前思後想,那倒是不正常了。”
段玉萱道:“可是我家老祖不是這麼說的。我家老祖說叔父他從小便是這脾氣,打都打不改的。”
蘇錦歌頗爲納悶的問道:“那他小時候沒有爲此吃過什麼虧嗎?”一般人吃過虧多半就會改掉,難不成段青崖的運氣這般好,竟是從小到大都沒爲此吃過虧。
段玉萱回道:“我爹說過,的確有人利用他這性子騙他來着。可是一旦被他發現了,就直接跑過去把人揍個半殘。時間一長,也就沒人敢再騙他了。”
蘇錦歌想起之前的事,聽段玉萱那話中的意思,段青崖是在大風洲受了什麼氣的。若是按照這脾氣,又不像是能吃什麼啞巴虧的人。
“你們在大風洲可是受了什麼氣?”
段玉萱的火藥味立刻濃了起來,“何止是受了氣。都不知道叔父是怎麼想的,那些人如此待他,他竟毫無脾氣,說什麼那些人救過他的命,有恩有怨,恩怨兩消。自己忍着不說,還不許我和表哥動手。”
蘇錦歌不知道段青崖與大風洲上的人究竟有什麼恩怨,不過也能猜出個大概。憑她對段青崖的瞭解,那事情一瞭解,他應該不會再踏上大風洲半步纔對。
“大哥是爲了找我才又去的大風洲嗎?”
“不錯。你一出事,叔父便要出來找你。”
“大哥他不是該閉關穩固修爲?”
“叔父說,這一次不管你是平安還是......,他都要親眼看到才行。幾位真君和掌門都攔不下,只得讓他出來了。”
這一次?還有上一次不成?蘇錦歌正琢磨段玉萱這話時,就聽她又傳音道:“蘇錦歌,我一口一個叔父,你一口一個大哥,你不覺得哪裡彆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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