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和晫兒一直不會爬,讓小花憂心不已。
按徐媽媽的說法,小孩子這個時候應該是會爬了,可兩個人卻還是不會。除過這個,其他地方表現的也是滿正常的,什麼翻身啊,坐着啊,都很熟練,甚至隨着月份越來越大,動作極爲敏捷。
小花愁得厲害,弄得景王也有些憂心了。
最後還是徐媽媽發現了異常在哪裡,原來每次依依或者晫兒要什麼的時候,總是有人遞到手邊來,包括兩個想抱了,也是手一伸,便有人過來抱。這就造成了兩個孩子不怎麼願意挪動,什麼都送到手邊了,自己挪幹什麼。
明白原因所在了,小花便換了辦法。
白日裡兩個孩子在炕上玩的時候,就有意拿玩具逗他們過來拿。放的也不遠,也就兩尺的距離。
晫兒是個靜性子,不給就不玩兒了唄。可依依不行,她性格比哥哥霸道多了,她啊啊啊衝你要,你要是不給,她就衝你急。急得樣子非常可愛,就是一個勁兒對你哇啦哇啦說,還小手直襬,不一會兒白瓷般的小臉兒就紅了。
依依見急了不管用,又換個辦法,用眼睛可憐巴巴的瞅。
旁邊的丁香幾個都被小花下令了,誰都不能去幫忙,所以這幾個都是眼睜睜的看着,心疼不已。
“快來依依,玩具在娘這裡,自己過來拿。”小花搖搖手裡的玩具,又放回了炕上。
依依用眼睛示意娘快把東西給我,見小花仿若沒看到,又看旁邊人都不理她,就氣了。小臉一扭,半側着小屁股對着小花。
“哈,小東西還氣了。”小花失笑,“行了,你們都先出去,人都站這兒,她就會覺得有人能指望。”
“是。”
丁香幾個魚貫而出。
同時,小依依還瞅了她們一眼,一看人都走了,又去看娘,孃的臉也不見了。
小花手裡拿着一本書,把臉半擋着,留了一些縫隙讓她可以看到孩子們那邊的狀況。
“啊啊……”依依又啊了兩聲,見孃的臉還是不出來,遂喪氣扭頭去看哥哥。對上哥哥默默的小眼神,依依伸手夠了夠他。
那個玩具很好看,好想要怎麼辦?
她又去看了那玩具一眼,是一個五彩的小球。這小木球是她平時玩的那隻壞掉後,今日才換的,比上個顏色漂亮多了。
依依使勁用小眼神兒看哥哥,看看哥哥,再看看綵球。晫兒也去看看綵球,又看看妹妹。
他小臉一皺,似乎有點不耐,可還是換了個趴的姿勢伸手去給妹妹夠那球。可惜距離是小花特意設定的,又怎麼可能讓他夠住呢。
窮着思變,變則通。晫兒趴在炕上一點點往前蹭着,類似匍匐前進那種。很快那球便近了,很近了,觸手可及……
晫兒伸手去抓,沒抓穩,反而讓球滾遠了些。
小花從書的空隙裡,可以很清晰看到兒子皺起的眉頭,停了一會兒,繼續努力往前爬。這次他似乎知道不能用力去勾了,小心翼翼湊近再湊近,才把球壓在小手之下。
接下來便是很費力的坐起來,這個動作難不住晫兒。他坐起來後,先是抱着球摸了會兒,用小眼神看妹妹。依依在對面衝他啊啊兩聲,晫兒笑了下,卻是不給她自己玩起來。
啊?
這下依依傻了,哥哥太壞了,娘也太壞了,任哥哥欺負她。
她憤怒的啊了幾聲,扭頭去找父王。
父王對她好,她記得。
可惜父王不在……
又看看哥哥手裡的球,他居然玩她的球球!
小花肚子都快笑破了,捂着嘴不敢笑出聲。
看女兒學着兒子那樣趴着,用小手和小肚皮使勁往前蹭,她嘴角的弧度越畫越大,就說孩子們不可能不會爬嘛,還是得鍛鍊。
依依很快爬到哥哥身邊,一邊努力的換姿勢想坐起來,一邊又使勁兒拽着晫兒的手,讓他把球給自己。兩邊都想兼顧,人沒坐起來,球也沒拿到。可能使力大了,晫兒被她拉得直接倒在一旁,手上的球又滾跑了。
這下依依不幹了,直接趴在那裡哭起來。
那個傷心啊,嗓門幾欲震破房頂,只是光打雷不下雨。
丁香幾個扒在門外看着,也不敢進來。看小小姐姿勢狼狽的趴在那裡,也沒人管,心疼的眼圈都紅了。
依依哭了好幾聲,都沒人理她。她嘴裡嗚嗚啦啦又說了幾句,才掉頭繼續去找球。
球球終於拿到手裡了,依依欣慰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樂不可支的玩起來。
門外傳來一陣請安聲,景王走了進來。
“依依哭了?”
景王在廊下就聽見女兒哭了,站在窗外看裡面,就看到小花兒欺負女兒,小小個人兒到處爬着找球。
“鍛鍊她爬呢,免得她老不動。”
依依回頭看父王來了,伸伸小手,景王走過去把女兒抱了起來。然後小傢伙便開始告狀了,指指手裡的球,指指哥哥又指指娘,嘴裡啊啊說着。
“咱們女兒聰明。”景王道。
“是啊,小小年紀就會告狀了。”小花似笑非笑睇着告她狀的女兒。
正說着,晫兒往這邊蹭了過來,蹭到娘腿邊上。小花丟下手裡的書,將他抱了起來。
“咱們晫兒也聰明,比妹妹厲害,對吧?”
晫兒在娘懷裡打了個滾,對小花露出一個羞澀的微笑。
***
春香的家是景州境內的,每年都可回家一趟。
時間也不長,根據距離遠近不等,春香這次有七日的假。
春香是從體仁門出去的,所攜帶的包袱經過檢查之後,便去一旁的小屋讓一名老宮人盯着換了身衣裳。景王府的制式衣裳是不允許外帶而出的,包括從府裡出來也是什麼都不允許攜帶,只能帶銀子或者主子賞下來的玩意兒。
春香的月錢二兩銀子一個月,攢了兩年下來也有幾十兩了。帶出去的銀子會根據上次出去的記錄還有時間來算,不能超過自己該有的月錢,超出部分必須有人證明確實是主子賞下來的,着實嚴格至極。
踏出體仁門,春香摸着胸口處,才緩緩鬆了一口氣。
幸好貼身褻衣褲是不用換下的,要不然這東西還真沒處藏。春香也沒敢耽誤,很快便找了家車馬行僱了一輛騾子車坐上去。
騾子車駛出城外,繞了一圈,又回到城裡,到了一家賣糕點的鋪子停下來。
“大叔,你稍等會兒,突然想起來我家弟弟喜歡吃這裡的一樣糕點,我買點便出來。”
“不着急,姑娘。”
春香走進去,店中只有一個掌櫃摸樣的人坐在櫃檯後頭。
“老闆,給我一包桃仁酥,要外皮軟綿的。”
那掌櫃摸樣的老者擡頭看了她一眼,問道:“姑娘是?”
春香動作很快的從懷裡掏了一封信出來,遞了過去,“王妃讓把這信送回家裡去。”
那老者也沒說什麼,便把信接過來,並往春香手裡放了一包糕點。
這一套動作下來,春香緊張得都不知道該如何好了,出門急急便上了車。
***
年剛一過罷,景王便辦了兩件事。
一是給李鴻昌李鴻騫找了差事,二是讓常順拿了一摞子青年才俊的資料,給小花讓她挑揀一下送到李家那邊去。
給李鴻昌兄弟找差事的事是福順出面辦的,福順發揮了三寸不爛之舌,把李家人說得那是五體投地,心生感激。李鴻昌兄弟倆人被說得熱血沸騰,也不叫着要帶姨娘一起去‘上任’了,包袱款款就讓福順給送走了,去傳說中可以建功立業的軍中打拼一番。
齊氏不捨直垂淚,“老爺,你說咱們兒子能吃得了這個苦嗎?”
李學炳豎眉嗤道:“哭什麼哭,男子漢大丈夫吃點苦算什麼,就像福公公所說的那樣,文官耗得是資歷,武官拼的是功勞。外甥這是擺明着來給咱們兒子送前程的,你還怕去了有人給他們苦吃?看在殿下的面子,也沒人敢。”
“說的也是,殿下還真是面冷心熱,咱們說的話他看似沒聽進去,實則都聽進去了。這不,年一過罷,人家就安排了。”
齊氏有些羞愧,覺得以前家裡人把人錯想了。
李學炳撫了撫鬍子,點頭道:“這倒是真的,如果能再給我安排個好差事那就更好了。”
何姨娘在一旁插言,“老爺,你可真是想岔了,兩個少爺有了前程,你當父親的還怕什麼?!您年紀擺在這裡,能做幾年?還不如把機會讓給兩個少爺,以後不也是個大官的爹。更何況人家福公公也說了,這是沒合適的地方,有了合適的定然忘不了您。”
何姨娘撫着頭上的赤金頭面,笑顏如花。
這個年過得李家所有人都順心舒暢,年前就有人安排給他們添了過年的衣裳,更不用說女眷帶的首飾啥玩意兒的,吃的喝的皆是最好。
何姨娘頭上這赤金的頭面便是府裡送過來的,讓她喜歡得不得了,深嘆活了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好看重量又極足的首飾。她跟了李學炳這麼多年,以前最好的也就是幾隻金釵,誰能想到家裡落魄了,投靠親戚來了,日子過得比以往還滋潤。
投桃報李,她自是要爲這主人家說話的,更何況別人做的確實沒挑,事事都能想到人前頭。
“就是妙憐這婚事——”齊氏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一提這個,李學炳和何姨娘就直皺眉頭,可這事確實不好辦,殿下那裡一直沒回應,他們也不敢再提。
原因爲何,這李家人都知道的。
這些日子他們可沒少打聽那個花夫人的事蹟,主要還是從王妃和喬側妃那裡聽來的。
那西院的花夫人專橫獨斷、嫉妒心極強,手段也極好,霸着殿下就不往外讓了……
想曹操曹操就來了,這時,有宮人進來通報,西院花夫人派人來了。
她派人來幹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