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景王離開之前給了小花一把鑰匙。
當景王把鑰匙放在小花手裡的時候,她有些驚詫。問過後,才知道這是他私庫的鑰匙。
她想,他是想補償她吧,明明應該是慎重其事的事情,讓他做起來卻多了幾分可愛。
其實小花真不需要這個,因爲在她不知不覺中,景王府有什麼好東西就都跑到她這裡來了,甚是很多時候都不用她說。她沒有孕的時候,是這樣,她懷了以後更甚,等兩個孩子生下後,那就更不用說了。包括現在兩個孩子吃的穿的,她從來沒提過,就安排的妥妥當當。
可這是他的心意,她就應該接受。
小花什麼也沒說,只是把鑰匙收了起來,給了景王一個很甜蜜的笑。
景王的眼神立馬軟綿了下來,撫了撫她的發。
小花以爲此事便算完了,等景王走後常順送了一些賬冊過來,她才知道並沒有如此簡單。
景王府府務分內務外務,外務的一切銀錢往來從外庫進出,而內務部分包括景王及其妻妾,及景王府宮人太監月例,各司所日常開銷卻是走的內庫,也就是景王的私庫。
每年外庫有豐裕的銀子便會轉入景王的私庫,包括景王名下私業所得是。同樣每年景王的私庫會撥一筆銀子到內庫的賬上,內庫單獨立賬用來支出,每隔半年會和私庫對賬。
也就是說,這是把財政大權交到她手裡了,哪日她不撥錢出來,別說景王妃了,連景王便沒有飯吃?
當然,比方也不是這麼打的,只是說現在內務銀錢進出必須經過小花的同意纔可。
這個驚喜有點大,讓小花愣了好半響。
“夫人,其實這並不複雜,內務處有單獨處理賬務的地方,並會直接報到齊姑姑那裡,齊姑姑覈查準確無誤後,纔會報到您這裡。平日裡殿下都是不管這些的,是交給奴才和齊姑姑覈對,用到鑰匙的時候,纔會去找殿下拿。現如今殿下吩咐鑰匙由您保管,奴才便把賬冊交過來,您要是有空可以看看,沒空的話看不看都可以。”
小花輕籲一口氣,笑着道:“那就好,我也沒空弄這個。要不這賬冊還是常公公你來管吧,反正我也不懂這個。”
“夫人,奴才日日事兒多着呢,以前管着也是實在沒人可託付,殿下外面事多,奴才得操心那一塊兒。”
這些小花都知道,遂道:“那好吧,你放這兒。”
常順把東西放下,人便退下了。
小花想了想,讓丁香把東西先放起來。
倒不是她心大,而是常順齊姑姑這兩人她知道是景王信任的,能讓殿下都信任的,自是沒甚問題。
晚上,景王回來,問小花常順是否把東西交過來了,小花說交了並說自己也不懂這些。
景王則是說無妨,說齊姑姑和常順可信任,其他的齊姑姑會把着,只用撥錢的時候她費下心就可以了。
小花這才知道常順口裡會和齊姑姑覈對原來都是在往自己臉上貼金,怪不得她覺得那齊姑姑日日都很忙碌的樣子,原來所有事都扔給她一個人了。
包括福順那裡,她也知道其實是掛了羊頭賣狗肉,名譽上是個內務總管,實際上雜事分毫不沾,日日除了在景王身邊侍候,就是偷空跑來看晫兒和依依了。
小花不止一次見到福順白日裡無事,跑到西廂那處與兩個孩子玩,兩個孩子也挺喜歡他的,見到他也會啊啊了。再後來,小花摸出了規律,逢福順白日裡會來的時候,便把孩子放在西廂那裡,免得在她這裡他不好意思過來。
聽到景王這樣說,小花便安心了。
她也沒有說什麼,更沒有問景王妃那處如何,如何都與她沒甚關係,她還是老老實實在西院裡養孩子就好。
***
景王妃這一年多來其實過得並不好。
身子不好,總是臥病,湯藥從沒斷過,好不容易養好了,天氣稍微冷點或者偶爾氣下又會大病一場。
鬧過,吵過,可身邊沒有一個人理她。宮人們的服侍都非常盡心,卻沒有一個人與她說話。
怨過,恨過,可那個讓她怨恨的人從來不出現在她面前,時間久了,就這麼被孤寂的圈着,甚至怨恨也淡了。
景王妃曾想,難不成要過上一輩子這樣的日子?
突來的解禁,給她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她才知道只要她在一日,他就不可能永遠把她拘着。
景王妃解禁的第一日,喬側妃就來到了長春院。
比起喬側妃,景王妃知道自己如今有多麼‘勢單力薄’,自是給了臺階下,兩人一笑泯恩仇。爲什麼解禁她,景王妃也知道,她可真要謝謝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舅父一家啊。
至於那個人,景王妃也沒忘,也從喬側妃口裡得知她這兩年有多麼的受寵。可景王妃也知道,有景王在後面撐着,她還沒真辦法拿她如何。
不過沒關係,她現在更應該關心的是如何與這舅父家的女眷親近,至於她容後再說。
“來人,給本王妃更衣梳妝!”
***
景王妃在長春院招待了景王舅父家的女眷,據說相處甚洽。
這個消息是春草遞上來的,從景王府解禁那日,小花就發現身邊服侍的幾個人態度變了,變得似乎有一種蓄勢待發的氣質。
就彷彿知道前面有個敵人的人,不由自主就防備起來。小夏子和小秦子不知什麼時候被她們拉到同一戰營,還跑到她面前表了一下忠心。
大體的意思就是說,哪怕上面還有個王妃,他們也是效忠夫人的。
把小花直接都給逗笑了,也有一些感動。
小花事後問了春草,春草說消息是小夏子打聽到的。似乎小夏子在府裡的熟人不少,至於小夏子是如何得知如此詳盡消息的,春草也不清楚。
小花雖是確信景王會護着她,但對於景王妃那邊,她覺得能掌握些消息總是好的。那個女人態度瘋狂手段粗暴一直給小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如今身邊有兩個孩子了,冒不起風險。
所以小花對丁香乃至小夏子等人的態度是贊同的,話也沒有明說,但這幾個人心裡頭都門清。
其實沒有所謂的選擇戰營什麼,都是西院的人,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更何況殿下連私庫都交給夫人管了,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應該如何做。
包括福順幾個,要說景王妃解禁他們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福順,暗裡他不知又安排了多少耳目下去。
對於西院,就是衝着兩個小主子,他老福也是能護一些是一些的,更何況平時花夫人的所作所爲他也是看在眼裡,包括有意把小主子放在西廂讓他去看之類的,要說福順心裡沒有感覺那是假的。
也因此,對於丁香小夏子等人的動作,齊姑姑和福順都看到了,卻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小夏子還在想跟着夫人果然前途光大,這一走出去了人人巴結,他不知道的是,上面有人看着呢,只是態度默許,要不然他連西院的門都出不了,更不用說怎麼打探長春院的動靜了。
小夏子的消息很靈通,每每都讓小花詫異。
包括人吃了幾碗飯,誰上門了,甚至連其中所說的話,都能知道的很詳盡。總給小花一種詭異的感覺,覺得這小夏子太無所不能。
直到有日和賀嬤嬤閒話,賀嬤嬤有意點了她幾句,她才知道原來這背後還有人啊。
轉頭她抱着晫兒和依依親了又親,把兩個孩子親得哇哇大叫後,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娘可真是託了兩個乖乖的鴻福啊。”
說得一旁丁蘭春草兩人一頭霧水,丁香卻是若有所思。
景王在存心殿處理了一上午的公務,中午往西院去的路上,突然問了福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最近似乎很熱鬧?”
福順一愣,也沒有說話。
直到景王把後面話說完,他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做的很好。”
福順大悟。
看來殿下也不如他所想的那樣不通俗務嘛,這是不是就如常順所說的,當爹了和不當爹的時候自然不一樣。
福順笑了笑,說了一句,“謝主子讚賞,這是老奴該做的。”
景王點點頭,“別讓那邊出什麼幺蛾子。”
這幾日,景王也和李家人見了幾面,也許剛開始確實有些激動,可沒兩次景王就淡了。
感覺怎麼說呢,就是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至於是哪般,景王暫時還想不出來,可他能感覺到自己和那些人隔了很遠的距離,並不如他和小花兒還有兩個孩子之間的相處。
尤其這兩日李家女眷頻頻出入長春院,更是讓他心中多了一些無法言說的微妙感覺。
“南邊那裡查得如何?”
“還沒信兒呢,老奴會催着些的。”
***
李家這幾個女眷與景王妃算是一拍即合。
一個想着能借着這羣人增加一點存在感,看能不能見到那個人,另一邊則是覺得親戚要走動走動才親,曠了幾十年有機會了自是要拉近距離。
尤其這個親戚比她們想象中要風光,以往見都見不到的人物,現如今送到跟前,更何況李學炳父子幾人也不是沒想法的。外甥(表弟)是個封地頗大的藩王,可不是擡擡手就能給他們個好前程?
正主性格孤僻,在正主妻室身上下功夫,這也是人之常情。
這日,齊氏帶着何姨娘並兩個兒媳婦,還有李妙憐和李妙芳小輩,在長春院呆了許久,到了中午的時候,自是要留在這處用膳。
景王妃叫了擺膳,一番賓主皆歡。
用罷膳,幾人去了正堂坐下。
一名宮人用托盤端了一碗湯藥呈上來,景王妃端起,一飲而盡。
“聽殿下說了王妃身子不好,我們日日還來打攪,真是不該。”
景王妃不在意的笑了笑,“無妨,這是老毛病了,我歷來體虛,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這湯藥斷不了。”
正說着,外面宮人來報喬側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