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姜宏朗此行沒問到姜煙煙的下落, 但也無妨,也算是與君上話別了。

介於出門時曾囑託管家前去江侄府上,姜宏朗也不敢在路上太過耽擱, 匆忙回府。

姜府此刻金銀早已換了銀票, 所藏之古物也皆已封箱, 此去黔州路遠, 路上官匪橫行, 自然是能少帶便少帶,姜宏朗甚至特地請了一家鏢局護送自己回鄉。

府邸裡的奴僕簽了活契的都遣散了,而簽了死契, 年歲正好,做事又勤快的, 則被孟青容留了下來。

畢竟此去路漫, 人多也不是什麼好事。

姜宏朗回府的時候, 府裡有些冷清,石階上殘留的落紅在他腳下碾碎。

“老爺, 江少爺應了,伙房裡也早早的開始準備了。但這...二夫人處...”

“何事?”姜宏朗在前面將步子拉長,聽着管事的彙報。

“二夫人本就每日爲了二小姐的事情而流淚,可這臨近離城,二夫人的情緒越發不穩了, 聽大夫說, 二夫人焦慮過重, 思念之情過深, 傷身啊。”

“哎。”姜宏朗長嘆一聲, 擡頭見此刻時日尚早,索性轉身往蘇氏所住的偏院走去。

......

轉眼, 時間便到了黃昏後,按照約定的時間,伙房裡忙得不可開交。

姜宏朗帶着許久不曾出過院子的蘇氏來了前廳,此時廳內孟青容與姜裳正倚靠在一塊笑着,見蘇氏來了,孟青容先是一笑。“妹妹已許久不曾出過院子了,快些坐下,最近身體可好了些?”

也不知姜宏朗早先與她說了什麼,此刻她的臉上倒是多了幾分笑容。

“妾身病體常難安,今日遇此幸事,縱是抱恙,也得出來一聚。”

姜裳坐在一旁,帶着幾分真心的笑,與蘇氏打了招呼,此刻衆人坐在一處,聊着些體己的話,蘇氏擡頭看了眼,又匆匆低下了頭,若是她的女兒也能在她身旁陪着,那該多好,可惜,她回憶起姜煙煙離去時的背影,全身帶着冷漠與陌生。

連一個眼角也不曾留給自己,她的臉色又是白了幾分,今日姜宏朗曾向她許諾重給她一個孩子,她爲女子家,自然是歡喜的,可不知到時大夫人若是知道了,可會留自己一命。

“尚天二人爲何還未來?”

管家對着外院探頭看了看,還是不見江尚天等人的身影,只得低聲道。“回老爺的話,許是路上慢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再等等,裳兒近日可有與你的朋友道別?”

姜裳見話題一轉,哽了哽,其實她還當真沒什麼交心的朋友,若真論交心,除了竇懷啓,也就張溪敏一人,她雖瞧着只有十三四歲年紀,可她心裡年齡算下來已經超過三十,哪裡能與這些少年交心。

“待明日,裳兒就備上大禮前去道別。”

“嗯,知禮,懂禮,不錯。”

.......又過了半個時辰,江尚天帶着江轍從大門外匆匆走進。

姜裳探頭一看,見來人正是江尚天二人,只是身後的江轍卻有些不一樣,平日裡他總愛揚着張頭,將自己打整得乾淨整齊。

今日一看,才發現他的頭髮有些凌亂,低着個頭,脖頸處還瞧得見幾道血痕,像是被人抓傷了。

“這是怎麼了。”孟青容一見這模樣,連忙站起身子問道。

“無妨,他這是遇上了比自己更霸道的混世魔王了。”

江尚天爽朗一笑,領着江轍坐到了圓木桌旁。

“那女子也不知是汴丘哪裡的,穿着奢侈,行事又鬼靈精怪。看模樣也不過十歲光景。哈哈,動起手來又是淨出怪招。”

江轍聽不下去了,他整了整發飾。“哥,夠了。今日是團圓之日,就不提這些煩心事了。”

“小侄說得有理,用菜,用菜。等過幾日老夫帶着她們一同回到黔州,就能一覽故鄉之景了。”姜宏朗笑道。

席間是觥籌交錯,衆人談笑飲酒作樂。

又過了幾日,十日之期總算是到了。

姜裳坐在馬車中,看着這熟悉的景色在馬車外往後倒退,城牆已在眼前,她最終還是帶着不捨,掀開帷裳往後看去。

見遠遠的,有兩個小人正站在高處,見她的視線看來,慌忙擺了擺手。

姜裳知那二人是誰,這汴鹿書院中也就李行安,周青二人與自己相熟。

家宴後的第二日,姜裳便帶着禮物前去道別,李行安那小子竟少有的紅了眼,只是,還是沒能坦率的承認,自己早已將姜裳當作朋友。

最後找了個不入流的理由,硬是一個人跑到城東給姜裳買了好些東西,囑託她在路上慢慢食用。

依稀第一次見到他二人時,李行安正驕傲得如家中會打鳴的公雞,周青則安靜得不發一言。

後來每日前去書院,雖有竇懷啓相陪,李行安卻也總愛在自己身旁亂竄。

總愛穿件藍色的短褂在自己面前晃盪,配上週青深沉色的衣物,竟也如此和諧。

姜裳將帷裳拉上,不再回頭眺望,並非不願見,而是不敢見,怕這眼淚不聽自己命令,竇懷啓離開時,她知無論如何,自會相見。

可與他這二人一別,不知是何時再見。

此去千山萬水,長路漫漫。

從汴丘一路過萬重山,趟數條河,至黔州時已是初夏。

車馬停停走走,姜裳這屁股可是坐得麻木了。

這兩三月的緩行,巖三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扮作鏢師,混在車隊中。

起初姜裳沒有發現,還好奇這巖三是不是回去了,結果有一晚,姜裳坐在石頭上,擡頭賞月。

巖三從她身後經過,又遞來一封書信。

姜裳接過後,左右瞧了瞧,無人注意,方纔打開書信一覽。

“木已成舟,只待借東風過境,一切皆成。”

只此一句,姜裳卻細細看了幾遍,手指在信箋印上的那朵小花上摩擦了幾下。

看來,他那邊一切順利,那麼她就不需要如此費心了。

等到了黔州,姜裳才知事情變化太快,夏國與楚國竟然又打起仗來,只是這次夏國如有神靈相幫,對楚地之勢瞭解透徹。

本以爲打敗夏國不過是半月之內,哪成想竟成膠着之態。

又聽聞汴丘城裡內亂嚴重,皇上不思朝政,所花心思皆在收羅各大名藥名醫,亦或是會修煉仙藥的道士。

朝廷上二皇子與三皇子爭鬥不停,姜宏朗離開時留下的空位,已被皇上賞給了二皇子身旁的人,大家都說,估計新的太子有着落了。

姜裳聽聞時,跟着看官冷笑了一會兒,她豈會那麼容易放過宇沿邢,現在皇上對他雖有疑心,但不足以將之殺之,亦或是取之。

所以她的棋局尚未下完,若是她離去時擱置在宇沿易書房桌面上的那份信,被他採納,那麼好戲纔剛開始。

上輩子宇沿邢就算是清理一些官員,也不願做黑臉那方,常讓姜宏朗扮作鬼臉,說些壞話,做些爛事。

那麼這輩子,她就是要讓他壞事做絕,想要青史留名?呵,妄想。

如若我斬斷了他所有的機會與可能,他會不會想方設法弒君奪位?

要想摧毀,必先予之,所得時甚是艱難,失去時便更是難以忘懷。

姜裳思索這些時,正坐在屋脊上,初夏的涼風習習,從她臉龐撫過,正是愜意之時,只聽屋檐下有人跑動的聲音,順帶着急促微喘的說話聲。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這熟悉的腔調與慌張,姜裳自然知道是司音,司音其實年歲已長,該是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她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姜裳本意是將她在汴丘城內放了,與自己姐姐相伴,甚至她也可以替她選個好人家。

意料之中的,司音婉拒了,“小姐尚且沒有婚嫁,奴婢不願離去。”姜裳知她是不捨離自己而去,只是心裡還是有些心疼她。

“何事如此慌張?”

姜裳提拉着淺黃色的裙襬,從屋檐另一側的木梯上爬了下來。

“小姐!大事不好了!小姐有人來提親了。”

姜裳身形一晃,差點從木梯上晃了下來。她咬着下脣,定了定心神,從木梯上走了下來。

“誰來提親?”

“小姐!有好多媒婆!此刻都已將府裡的前廳圍得水泄不通。大夫人正在前廳接待。”

接待?姜裳又是一晃,只覺天地都在打轉。

這也不能怪黔州的媒婆定要來叨擾姜府,姜宏朗衣錦還鄉,又是大族,家中又有一正值婚齡的女兒。雖沒瞧見大小姐的模樣,可姜夫人的容貌她們都有所見,姜小姐定然也差不了多少。

這才領了其他公子家的提親,匆匆前來。

姜裳也將其中的原由想明白了,她眉毛往下一垂,“走,回院。”

“噫!小姐不去前廳……”

“去之前,自然得塗點脂粉,不然毀了我姜家的名聲可怎麼辦?”姜裳笑起來時,面有所思。

後院的人是不着急了,前院裡的孟青容則坐在高位上,看着這些個媒婆穿着大紅大紫的衣服,頭上別了支紅簪,你一言我一嘴的,這邊是將城東的蘇公子誇得臉上似花,身材如樹,那邊是將城西的秦公子的家世吹得就差是汴丘裡的皇子了。

孟青容在高位不停飲茶,可縱然自己有多不悅,也不能將人給趕出去,畢竟裳兒總得要用到這些個媒婆。

媒婆嘴快,此時人又多。你貶我一句,我刺你一句,說着說着竟然挽起袖子要大打出手。

“住手!”一聲嬌喝從廳外傳來。

媒婆們聞聲看去,皆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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