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瞧着樓梯上的風情男子，突然就有些理解了爲什麼會有好好的男人說彎就彎。他的美有足夠的誘惑力，無關性別，瞧着那身量五官，怎麼也是個三十歲左右的成年男子了，怪不得顧盼流轉間都是魅惑。真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奴名爲沉璧。兩位姑娘到南風館，可是來消遣的？”雖然這句話純屬廢話，可看着樓下兩個小丫頭望着他的目光從驚豔漸漸轉爲了欣賞，沉璧不由得有些疑惑了。
她們該不會不知道南風館是幹什麼的吧？
沉璧幼年被賣入小倌館，幾十年的紅塵生涯，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哪怕是來消遣的，看着他們這羣人的眼神中也總是帶着不屑和藐視，彷彿他們這羣人就是這俗世中的一灘污泥，可以任人踐踏。
如這兩個小丫頭這般純粹的欣賞目光，似乎倒是他生平頭一回見到了。
“那什麼…我們是來…是來……素素，我們來幹什麼的？”曲清染見美男和她說話了，一下子腦子開始短路，她後半句是壓低了聲音去問文素的，她其實並不是很想說“消遣”這樣的字眼，畢竟她確實沒有看低他們的意思。
“聽個曲？”文素雖然看多了小說裡在青樓一擲千金的場面，可真的到了這樣的地方，她還真摸不準這兒的最低消費是個什麼概念。琢磨了一下，點個人彈彈琴什麼的應該不會太貴吧？
“對，我們兩想來聽個曲兒。”曲清染這般迴應道，眼神裡透着些希冀。
沉璧脣邊的弧度越發的大了，敢情就是兩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來長長見識的？垂眸看着兩個少女之間充滿了小女兒氣息的可愛互動，他微笑着點了點頭。
也罷，就別給這兩個小丫頭帶來什麼不好的回憶了。
沉璧爲數不多的善心難得的就大發了一次，伸手招呼着二人上樓來。
文素踏着樓梯慢慢拾階而上，她還是有些擔心銀錢方面的問題。扯了扯曲清染的手，她小聲的問道：“小染，我們的銀子夠不夠點一支曲子的？”
不得不說曲清染也有些尷尬了，她也不知道這兒的價錢幾何，萬一不夠銀子付，那真是丟臉丟到世界的另一頭了。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點一首最便宜的？”
畢竟在古代的曲子那也是分個三六九等的，一些民謠快板之類確實不需要什麼技巧，點個最便宜的應該還是夠的。
文素聞言也點點頭，琢磨着一會兒要是不行，就得拿師父的私房錢先墊着了，也不知道晁悅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一桌子拍死她。
儘管兩人的說話已經很小聲了，但是如今館內現下無人，安靜的很，沉璧離着她們也不遠，原本出於職業素養，他是想自動屏蔽這兩人的聲音的，但是這段對話實在太過無厘頭，搞得他想裝作聽不見都不行。
擔心不夠銀錢付？還琢磨着點首最便宜的歌謠？沉璧忍不住就笑出了聲來，他搖搖頭，轉身對着文素二人說道：“今兒正值上元佳節，館內大部分的人都出去賞燈去了，這會兒子沒什麼人留守，倒是奴對不住二位姑娘千里迢迢而來，所以這回由奴做東，請二位姑娘好生在此歇息一番，一會兒琴倌就來伺候了。”
話落，沉璧推開了遊廊盡頭的一間房門，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文素和曲清染有些呆愣的走進房內，對剛剛突然砸下的一塊餡餅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的感覺。
曲清染：這大過節的還可以搞免費活動？看來南風館的老闆挺會做生意的嘛~(￣ω￣)
文素：真不愧是女主效應，一說沒錢就免費。NPC這麼任性，劇情大神你知道嘛？！
吐槽歸吐槽，免費的曲子不聽白不聽。二人心安理得的坐在屋內的軟墊上打量着屋裡的裝飾，這一看，文素這才真切的感受到她兩真是撿了一回大便宜。
屋內雅緻的裝飾頗有君子如蘭的出塵感，壁燈搖曳不息，紅木茶几上擺放着一個香爐，嫋嫋升起的輕煙淡而朦朧，旁邊還有一盤工具齊全的茶具。
這麼高大上的房間哪像青樓？壓根兒就是VIP房等級的待遇吧？
不多時，門又打開了，進來的人是沉璧，和剛剛初見的樣子不同，他似乎去整理了一番儀容，換了身素雅的淺色衣服不說，原本敞開的衣襟也整整齊齊的穿妥帖了，他手中拖着一塊托盤，上面有幾碟子精緻的小點心。
兩個小姑娘在聽到門被推開的響動聲音就立刻正襟危坐，彷彿剛剛舒適的好像被抽了骨頭般的人不是她兩似的。沉璧打開門的時候正好看見二人裝模作樣的在那兒整理衣角，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果然只是兩個小丫頭……
沉璧一邊把點心放在茶几上，一邊說道：“琴倌馬上就來，二位姑娘先嚐嘗奴的手藝。”沉璧剛一進門，文素和曲清染這兩個吃貨就不約而同得看向了他手中的托盤。
捻起一塊方方正正的糕點，文素立刻就聞到了甜甜的桂花香氣，又放在口中剛嚼了兩口，甜而不膩的口感瞬間俘獲了兩人的芳心，都來不及嚥下去就要伸手拿第二塊，可惜碟子真的太小了，加起來不過才四塊的桂花糕而已。
曲清染眼疾手快地把整個碟子都端了起來，深怕慢上一步的文素也顧不上一旁圍觀的沉璧了，她探過身子伸手就去夠，二人小規模的爆發一場奪食大戰。
你來我往，四條胳膊靈活的劈奪、攔截，一小碟可憐的糕點上下翻飛，卻穩穩地在四隻手裡不斷轉移位置，可見她二人功力之高深。沉璧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頭回見到這麼有意思的小姑娘，遂也不打算出聲，直到二人發展到最後連膝蓋都用上了。
曲清染伸腿抵着文素的腰身，身子後仰，胳膊往後伸了老長，兩人就這麼僵持在那兒。
曲清染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望着文素開發嗲：“素素啊……”
還沒等她說完，文素就笑眯了眼，冷冷回答道：“從來沒愛過。”
話音剛落，曲清染立時誇張得瞪大了一雙杏眼，好似受到了什麼傷害似的撇了撇嘴：“說好做彼此的翅膀呢？”
“你把東西交出來我們還是好姬友。”文素也不甘示弱得控訴她。
要比戲精，她也是不遑多讓的一個蛇精病。
沉璧低低得咳嗽了一聲，他覺得自己快要憋笑要憋出內傷來了。如果這兩人不是在搶奪一盤桂花糕，這畫面看起來倒像是在唱大戲，看來這回請客還請的挺值得。
房門此時又被敲響了，沉璧擡頭對着門口應了一聲：“進來吧。”
門外的人應聲推門而入，隨着木門“吱呀”一聲響動，文素和曲清染就保持着這副對峙的姿態齊齊擡眼看過去。
一名男子攜琴而入，目不斜視的走到了琴座上，他將手中的焦尾琴置於檯面後緩緩坐下。
曲清染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覺到自己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一襲白衣款款，長袍都拖到了地上，披散的青絲沒有任何束縛，很是隨性恣意。再看他的臉，要說這名男子有多俊朗，其實也不然，至少和她們同行的三位男同胞比起來，確實不那麼惹眼。
只是他的五官眉目都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光華內斂，眼波瀲灩卻是溫柔似水、恍若多情，光潔的下巴弧度優美，側面輪廓盡顯高貴。這樣的五官組合在一起，更叫人移不開眼睛了。
衣袂飄渺，從容淡雅，這才叫男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