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悠這一路過來都是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控制住自己幾乎要扭曲的五官,面對如此溫馨的氛圍,她沒有衝上去撓她們兩爪子已經是她極力剋制的結果了,還想要她好聲好氣的融入進去?
開什麼玩笑?!!
曲清染雖然早就發覺了曲清悠的不自在,但她根本沒打算照顧她的心情,甚至隱隱起了壞心眼兒想再刺激刺激曲清悠,可礙於寂殊寒的關係,她到底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站在角落裡神情陰鬱的曲清悠,曲清染一對秀眉皺的死緊。
要是不想看可以別跟過來啊,現在跟過來了又嫌她們礙眼了?一張臉黑的跟要滴墨汁似的,彷彿誰欠了她二五八萬還沒還清,別以爲自己是女主角就可以一點兒道理都不講!
她正準備上前和曲清悠嘴炮兩句,忽然從荀翊的方向傳來一聲虛弱的低吟聲。
“唔~”
文素略顯難受的緩緩睜開了雙眼,感覺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跟被人拆了重組過一樣,又酸又疼。微微動了動手指,她暗暗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找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天知道她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彷彿離魂了一般,根本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軀。
荀翊見她睜開了眼睛,欣喜的摸了摸她的臉頰,雖然高興的連眼眶都有點微微泛紅了,可是他的動作依舊十分的小心翼翼,如同捧着一件珍貴的寶物般。
他探了探文素的額頭,柔聲問道:“素素?有沒有哪裡……”
“嗚哇——!”
不等最後的“不舒服”三字說完,荀翊只覺得有股怪力從肩膀一側上襲來,把他往旁邊狠狠推開,力道之大,險些沒把他整個人都掀翻了過去。
只見對面的曲清染在看見文素睜眼的瞬間後,她幾乎是飛撲着衝了過來,像一顆炮彈一樣,連寂殊寒都沒能攔住她的腳步。
無視了把文素還摟在懷裡的荀翊,怪力少女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大約是因爲過於激動的關係,曲清染下手完全沒有了分寸,這一掌推去用上了十分的力氣,那急吼吼的樣子,彷彿要把所有阻隔在她和文素之間的障礙統統掃清一般。
“素素你醒了?!”
曲清染跪坐在文素的身邊,一臉驚喜的握住她伸過來的一隻手,別看她推荀翊推的那麼狠,牽住文素的時候那股子柔情似水的模樣,看得一旁的寂殊寒都忍不住咋舌。
想他受傷了那麼多回也沒見過曲清染這麼焦急的樣子,自家媳婦兒一心牽掛着別人家的妹子,再也沒有比這更區別待遇的時候了!
文素眨巴眨巴眼睛,望着曲清染一副激動到要哭出來的神色,她也忍不住的心酸起來。
在她被殷祁一掌打入煌滅之陣時,文素是真的以爲自己再也沒有機會看見曲清染爲她哭,爲她笑,爲她瘋瘋癲癲的樣子了,如今還能這樣近距離看到這傻丫頭爲自己擔憂哭泣的模樣,文素這才清楚的感知到自己還活着的幸運。
她擡手輕輕拭去了對方臉上未乾的淚痕,文素緊緊握住曲清染的手,兩個妹子“深情”凝望着對方,似乎要從此看到天荒地老……
“哎哎哎,要不要這麼激動啊?看你把阿荀都擠到哪兒去了?人家正牌相公都沒你這麼誇張的。”
一聲陰陽怪氣的腔調,每個字裡都包含着滿滿的醋酸味兒,文素聽得牙根都要酸倒了。
誰能想象得到這句話是出自武力值最高,額,現在可能算是第二高的男主角的嘴裡?
寂殊寒將荀翊從地上扶起,眼睛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文素二人的方向瞧,雖然心底明知道她們不過是姐妹情深,可是每每看到她們二人相親相愛、卿卿我我的樣子時,他都會生出一種自己纔是那個插足在二人感情間第三者的詭異感。
——明明他纔是正宮好不好?!
曲清染聞言立刻飛了一記眼刀過去,看到文素醒了她高興激動而已,他又在那兒跟她較什麼勁兒?
“既然人家正牌相公都沒說話,你在那兒着什麼急?”
荀翊:不,他只是沒來得及說完而已啊!
荀翊安靜的在一旁假裝小透明,眼睜睜看着跟前兩個話還沒說上兩句又開始電光石火起來的小兩口。
一個抱着別人家的媳婦兒理直氣壯,一個扶着別人家的相公拈酸吃醋,要不是清楚的知道這二人是兩口子,就這般針鋒相對、脣槍舌劍的模樣,哪裡能看得出他們還是一對情侶?冤家還差不多!
他握着隱隱作痛的手腕輕輕轉了轉,雖然早就知道曲清染是個怪力少女了,但荀翊一直沒機會去親身體驗一下,如今感受了一把差點被掀飛出去的感覺,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麼佩服寂殊寒的勇氣和膽量。
正如螭離所說的那般,寂殊寒果然是人中龍鳳,連曲清染這樣的金剛芭比都能拿下!
文素見狀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過去,別看曲清染和寂殊寒是這種冤家版的相處模式,明着看是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實際上還不是在暗搓搓的發皇家狗糧?
寂殊寒也就是嘴巴上能逞逞能,真要和曲清染動真格的他一秒就慫了,和荀翊那個小兇獸一個毛病,牀上和牀下大相徑庭,人格分裂都沒他們這麼精彩的,也不知道是誰帶壞了誰。
“我早就醒了,都聽你們說了一路的話。”
文素就這曲清染的攙扶坐起了身子,爲了避免那夫妻兩個繼續吃乾醋,她連忙開口試圖轉移話題。
曲清染立刻被她的話給吸引了,扭頭就掐住她的臉,咬牙切齒的磨牙道:“那你怎麼也不早點睜開眼睛啊,我都擔心死你了。”
她這一開口,想起之前文素緊閉着眼睛人事不省的模樣,好懸沒差點又落下淚來。
文素拍開她掐着自己臉頰的手,忍不住撇了撇嘴,道:“我也想啊,但我得有這個氣力吧?”
事實上在煌滅之陣裡的時候,她就一直保持着清醒,可這份清醒只限於她的神智,她的身體彷彿是徹底被坎水精魂給佔據了一般,就像是一個轉換器,源源不絕的釋放出坎水精魂的水澤氣息,而她的魂魄只能困在這個軀殼裡,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甚至連眼皮都有千斤重,她只能感知到外界的信息,卻完全無法做出迴應來。
“直到剛纔我都覺得四肢跟灌了鉛似的,現在好不容易纔恢復過來,不然哪有力氣跟你說話?”
說罷,文素捏着脖子轉了轉,那痠疼痠疼的感覺令她不適的皺起了眉頭。
曲清染到底是心疼她多過埋怨,伸手給她捏起了肩頸。
“估摸着是因爲坎水之力現在停止釋放了吧?”
荀翊忽然伸手在文素的小腿上摸了摸。
隔着一層薄薄的鮫綃,底下白瓷般的柔滑肌膚上流轉着點點靈力,透過裙襬,隱約可以看到那冰藍色如同流水般的光芒在其間流轉着,如夢似幻。
他指着恢復成正常形態的坎水紋路說道:“你看,紋路圖現在已經不發光了,大概因爲坎水精魂進入了休眠狀態,所以你才能恢復體力。”
這樣也就可以解釋爲什麼文素明明是清醒的卻無法掌握自己的身體了。
“大概是吧……”
她訕訕的笑了笑,沒接着往下說,
她怎麼好意思告訴大家,原本就連這具身體嚴格說來也不能算是她的。
——除了她的靈魂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