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說,那我來幫你說罷。”
話音落下,一縷金光打入了懸浮着的水鏡之中,一層層的漣漪水紋盪漾開來,微光漸起,水鏡中隱隱約約出現了模糊的畫面並漸漸清晰起來。
“住手!!”
直到這時,寂殊寒再也淡定不下去了,他甚至忘記了什麼叫不打自招、欲蓋彌彰。
寂殊寒整個人騰空躍起,轉瞬間拔下了髮簪召喚出鐮刀後卿,他一手五指成爪朝着如瓔襲去,試圖以武力將她強行逼退水鏡的旁邊,一手則揮舞着後卿對準水鏡的方向斜劈而下。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住了,只有對寂殊寒早有防備的如瓔不慌不忙的湊近水鏡的身旁,絲毫不在意他襲來的妖術。
她掌心輕輕往前一推,一抹半球狀的綠色法印橫空出世,繁複的花紋上滿是純淨的仙力,只是在一旁站着便能感受到其上精粹的力量,它像一把碩大的雨傘,將如瓔和水鏡都擋在了下面,直接正面硬抗下了後卿劈來的刀刃。
“舜華之胄?!”
文素的眼珠都快脫窗了,如瓔這招正是神農一脈不外傳的秘法,就連她也只是在文獻中有見過記錄的圖紋,眼下還是她真真切切的第一次看到這樣超一品高級的防禦法術。
如瓔竟然用上這麼粗暴的秘法對抗寂殊寒的攻擊?!
是寂殊寒的攻擊太猛了?還是她想用這個法術告訴寂殊寒他奈何不了她?無論是哪一種,眼下的情形都朝着一發不可收拾的結局狂奔而去。
後卿的鐮刃劈在舜華之胄上,但見火花四射、鏗鏘作響,寂殊寒其實並沒有想過要傷人性命,所這一擊也沒有使出全力,而是估摸着使用了能夠毀滅水鏡的力量,可如今他的鐮刀被如瓔輕鬆擋住,不僅沒有一擊摧毀,耳邊更是聽到了如瓔冷嘲熱諷的聲音。
“呵~現在才曉得害怕麼?晚了。”
她說罷,掌心一翻,原本雨傘大小的舜華之胄轉眼變成了一面大網,以極其兇悍的力量朝着寂殊寒反撲而上。
寂殊寒感到了其中威脅,足尖一蹬,猛然向後撤去,然而如瓔本就存着撕破臉的準備,她這一招可不像寂殊寒那樣留有餘地,直接餓虎撲羊般的將他整個給罩住,綠色的法印兜住人後瞬間變成一個球形將人困縛在其中,大量的仙力在法印中發散,逼得寂殊寒渾身的妖血盡數褪去,而變成了人身的他,就更無力和如瓔對抗下去了。
“殊寒!!”
饒是曲清染再怎麼疑惑不解,見到寂殊寒被人這樣對待,她的心疼始終佔了上風。她朝寂殊寒的方向撲去,卻被舜華之胄擋在了外面,神農秘法的強大,便是寂殊寒的後卿都不能將其輕易劈開,就更不要說曲清染的鳳梧了。
“如瓔!住手!”
文素的心也差點從喉嚨裡跳出來,不過是短短的瞬息之間,原本好好的談判場轉眼就成了戰場,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突變成這樣的結果。
“如瓔!有話好好說!先把人放開!”
文素撲到如瓔的身前,伸手捉住了她正在施法的右手,而如瓔也在低頭看了她一眼後,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掌心。
她見狀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曲清染的方向,卻發現舜華之胄並沒有解除,寂殊寒還是被包裹在綠色的法印中,他沉默的端坐着,好在他的臉色已經逐漸恢復了正常,似乎除了被困在法印裡面不得動彈外,並沒有額外受到什麼傷害。
“如瓔,能不能……”
文素的話還沒說完,如瓔已經擡手按住了她的嘴脣,她俯下身來,很認真的迴應道:“坎水,我知你想放過他,我本也不欲與他爲難,只是這半妖小子有你們有所隱瞞,我實在不能放任這樣一個人待在你的身邊。”
說到這裡,所有人的內心不約而同地狠狠一抽,如果說之前如瓔這樣指控寂殊寒還讓她們覺得是憑空捏造,那麼現在,經過寂殊寒突然暴起的事件後,再說寂殊寒沒點什麼,那就真是她們在自欺欺人了。
如瓔拍拍文素的肩膀,安撫道:“莫要擔憂,他如今迴轉成人,舜華之胄並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只是讓他不能在從中打擾而已,待你們看過水鏡上的畫面,我自會解開舜華之胄的束縛,屆時到底是否還要信任於他和他同行,你們自己決定便可。”
說罷,如瓔一揮手,原本水鏡上還模糊不清的畫面很快便清晰了起來,碩大的投影像是從遙遠的天際漸漸往下,先是出現了一片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城市,那霓虹燈似的七彩畫面讓人十分熟悉,因爲她們之前還去過那裡,正是妖界之城——滄堺城!
在穿過了一片又一片醉生夢死的畫面後,水鏡裡終於出現了一個人的背影,旁人或許認不出來,曲清染卻是瞬間就瞪大了眼睛,因爲那個背影,正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寂殊寒的背影。
畫面中的寂殊寒穿着一襲貴公子的長衫,臉上帶着陌生的冷然,那是一種完全漠視的態度,彷彿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穿越一座座精美的亭臺水榭,轉而走進了一座古老的樓閣中,出來迎接他的,是一個外貌看似正直的男人,那男的人臉上帶着世故的笑容,讓人不由自主得聯想起太監這個生物。
在世故男子的帶領下,寂殊寒上了樓閣,第二個見到的人又是熟人了,正是在妖界裡大聲嚷嚷着對曲清染一見鍾情的守城大將軍螭離,兩人一見面又是一番爭鬥,不是那種點到爲止的切磋,而是真的在以命相搏,看來寂殊寒和這個螭離還真是你死我活的死對頭。
兩人這一架還沒打完,就被屋子裡的人給呵斥住了,兩人齊齊步入房屋中,而屋子裡的主人位上,正坐着那個追殺了她們一路的斗篷男!而更可怕的是,寂殊寒和螭離竟然都一撩袍子,對着那個斗篷男恭敬的跪下了!
隨着那聲“屬下參見尊上”的聲音響起,文素只覺得腦子裡似乎有某根弦徹底繃斷了,她的意識有一瞬間的空白,緊接着大量的信息如浪潮般鋪天蓋地的將她徹底淹沒。
所以故事中男主寂殊寒的隱藏身份還不止是滄堺城城主這一條?他還是妖王的屬下?他和那個折騰了她們一路的斗篷男根本就是一夥的?!
水鏡接下來的畫面,便是將寂殊寒的老底給掀的一乾二淨,從寂殊寒授妖王命前往陵墓裡取攝魂盞,在偶遇她們後卻又被妖王任命前來監視她們,不惜以耍賴的方式硬加入她們的隊伍,隨後一路跟蹤並定期彙報她們的一舉一動。
包括在白晶晶一事上,寂殊寒從赤炎蛇妖的嘴裡得知白晶晶和孫崇的事情,乾脆藉着這件事情開始分裂曲家姐妹,讓她們從內部開始瓦解,隨後便是寂殊寒時常有意無意的挑撥,使得原本就不待見對方的曲家姐妹更加敵視對方。
從天涯海角鎮到桑海城,從風崖鎮遺址到樓蘭古城,寂殊寒並沒有做什麼大動作,只是抓住了她們的心理見縫插針的一點點撬開了她們彼此間信任的高牆。尤其是在樓蘭古城,寂殊寒雖然算不上主謀,但是他的行爲也和幫兇無異了,利用和曲清染親密的機會,硬是拖住了曲清染的腳步,不但沒能救下大家,更是連許青讓的最後一面也無緣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