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食在棕毛人部落大受歡迎。
每天飄出來的香味,簡直把棕毛人都饞瘋了,一個兩個都往這邊鑽,就想嘗一下那麼香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
看着微焦的肉,棕毛人覺得心裡怪怪的。
憂心忡忡的咬了口肉,頓時眼中的憂慮一掃而空。好香!好好吃!肉怎麼能這麼好吃!
吃着吃着嘴裡就忍不住冒口水,雖說中午吃了頓肉,可那狼肉又不好吃,哪有烤肉好吃?那狼肉又柴又酸的,吃得她胃都抽了。
總算覺得自己不是廢物了。
在吃食的方面,黑蛟部落的雌性盡力將吃食做得好一點,在唐檸的指點下還做出了石鍋,雖然石鍋不禁用,但是能將硬梆梆的肉煮軟,別有一番風味。
還有個雌性,在冬季找到了能吃的果子,酸酸甜甜的。
果子搗碎了,抹在肉上,非常不可思議,肉融合了果子的酸甜味,吃在嘴裡口齒生津,意外的美味,完全沒有想象中的怪味。
而且因爲是燒烤,果肉不會稀拉拉,賣相也不錯。
所有黑蛟部落的雌性,都在努力讓自己的生活變得好一點。
睡不習慣石牀,就想打一張木牀,雖然這木牀就只是將木板撲在石牀上,但是比睡石牀好多了。
一切都在朝更好的方向發展。
雪層融化,地面鑽出了許多嫩綠的小芽,樹枝上的嫩芽鑽出,葉上的冰霜化成水滴落進了褐色的土裡,寒冷的空氣也在一點點的回暖。沉寂的生物也開始甦醒,有不少獸物已經活躍起來,到處獵食了。
開春了,部落裡瀰漫着發春的氣息,春天,正是求偶的最佳季節。
每年春天,部落都會舉行新一輪的狩獵,強健的雄性戰士親自獵取最棒的獵物送到自己心儀的雌性面前,兩人擁吻,在巫的見證下結契得到神的祝福。
然而,這個春天部落新一輪的狩獵與往常有些稍稍不一樣。
開春的第一頭獵物,盯上它的除了部落的雄性戰士,還有幾個雌性。
唐檸再一次見識瞭望秋的彪悍。
她活動了一下脖頸,沒有怎麼活動的整個冬天,骨骼發出“咔咔咔”的響聲,挺拔的鼻樑在晨起的陽光照射下映出深深的陰影。
她扛了一頭巨獸回來,那頭野獸,足有三個她那麼重。
據說的被她舉起來摔死的。
簡直是怪力。
“族長,這是你一個人打的。”一個雌性瞪大了眼睛。
她是一個還沒成年的棕毛人雌性,胸上和腰間圍着幾片樹葉,遮住該遮的地方,但隨着她跑過來的動作,裡面的東西一甩一甩的。
“去,把衣服穿上,再來和我說話。”望秋把獵物扔在了地上,一臉的嚴肅。快走幾步來到邊巴身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一點都不想讓伴侶,看見別人的身體。
“族長,以前我們也好好的,爲什麼這些人加進來,我們就要變成這副怪怪的樣子,剃了引以爲傲的鬍子不說,還要穿累贅的衣服,以前……”那雌性忿忿不平地開了口。
“人要有羞恥心。”望秋淡淡地說了一句。
那棕毛人灰溜溜地跑了,背影看起來有點兒狼狽。
地上一片泥濘,有些角落處還有少量積雪,雪層融化成了水,混合在泥漿裡。
小雌性小雄性爬在地上就沾上了些泥漿,不過他們毫不在意,還稀泥裡面玩的不亦樂乎。
結果身上沾上了不知名的蟲子,每天癢得哇哇叫,捉完一隻還有一隻,棕毛人尤其可憐,身上的毛,都被抓禿了,這裡一道紅那裡一道紅,看着特別可憐。
棕毛人的腿佈滿三四釐米長的棕毛,不太密,因爲毛孔間隔和正常人差不多。
腿上肌肉發達,看不見一絲軟肉,腳更堅實,連肉都看不見,全是凸起的筋骨。
棕毛人雄性雖然瘦弱,但他們同樣很高挑,每一個都看起來充滿了野性的力量,身高起碼比唐檸要高出兩個頭去。
發達的毛髮,可以讓他們抵抗寒冬,冬天穿一點就不冷了。
這是他們的種族優勢。
現在卻變成了劣勢,同樣是小崽子,棕毛人小崽子,可難受多了,沒了活潑勁兒。
洞口的獸皮帳子被掀開,巫屈屈尊進了洞穴。
“見過巫。”唐檸畢恭畢敬地說。
巫點了一下頭,他抓着骨棒,讓唐檸過去,隨後用骨棒敲擊了唐檸的額頭,“你跟我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巫摸着骨棒,他搖晃着手裡的橢圓形黃色頭骨,把掛在身上的一條由各種骨頭製成的骨鏈丟進頭骨裡。
巫擡起他乾枯的手掌摸了摸唐檸的頭,“神告訴了我,如何去解決這件事,現在我把方法交給你。”
“爲什麼是我?”唐檸詫異地擡起了頭。
“我死了,你記得給我收屍,我不喜歡被火化,也不喜歡被扔到荒郊野外,如果可以的話,把我埋了吧。”巫對唐檸的問話避而不談。他口裡唸唸有詞,念着繁瑣複雜的咒語,手指一點一點在黃色的頭骨裡摸索。
巫把手指從頭骨中伸了出來,他把骨棒舉了起來。做出向天祈求的姿勢,另一隻手上的黃色頭骨同時左右慢慢搖晃。
“你要找一種植物,這是它的模樣。”巫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圖案。
“狩獵的時候,能不能把我也戴上,我肯定不會拖後腿的,我保證。”唐檸厚着臉皮去求瞭望秋。
“真是麻煩,算了,你愛跟就跟吧。”望秋雖然不怎麼高興,卻也沒拒絕。
揹着揹簍的唐檸,與狩獵隊的畫風,完全不一樣,狩獵隊個個人高馬大,至少比她高兩個頭,顯得她像小孩子一樣。
唐檸找到了一棵樹,樹上的東西,和巫畫過的圖案一模一樣。
她嘗試着爬了上去。
叢林中響徹出一聲獵物的吼叫,緊接着一頭渾身通體毛亮,花斑盡現的野豹衝了出來,它嘶吼着,長大了嘴巴,獠牙顯露了出來,沒有任何停頓朝唐檸撲去,唐檸一個閃身躲過了它帶爪的前掌。
望秋看見了,一個箭步衝上來,五指一抓,雙腳一蹬,一下就掛在野豹的脖頸處,同時的瞬間她已經抽出骨刀,冷冽沒有猶豫狠狠的把骨刀插進喉管。
她已經徒手抓住野豹的脖子,身子一翻,肌肉上的青筋一條條的鼓動,竟然一把把野豹拎了起來,然後重重的掄到了地上。
尖銳的慘叫聲,彷彿地面都顫動了幾下,野豹抽搐了幾秒就沒了聲息。
這力氣也太大了點。
望秋筆挺的面容極度兇殘,濃密的眉毛,剛硬如削的額骨散發着駭人的嗜血氣息,猿背蜂腰,四肢健壯修長有力,肌肉紮結壯碩,光裸的上半身古銅色的肌膚,上面還浮着被汗水打溼的油光色澤,濃郁兇殘的氣息透着十足的力量和壓迫感。
她是唐檸在蠻荒年代遇到過的最強的人。
她兇殘低沉的目光緊緊盯着唐檸,視線上下移動,最後定格在唐檸清秀的臉上就沒再移開眼。
然後她覺得黑蛟部落的雌性,貌似不醜。
一想到這,她的臉就黑了。
委託者五官生得一般,但是那雙柳葉眉很好看,細而秀氣。
放在現代社會,旁人只會誇耀一句五官端正不醜,可在黑蛟部落,她就變成了大美女。
她皮膚白皙,容貌清秀,跟族羣裡的雌雄很不一樣,有對比才有比較,這些雄性看到她之後就產生了審美。
以前雌性不熟這個樣子的,但是後來看到了她,她的皮膚白白,嬌小可愛,沒有雌性那麼黑,不像雌性身上還帶着毛。
也挺好看的。
而現在棕毛人的審美也發生了變化。
以前標準的雌性高個長腿,結實健壯的肌肉,尖牙利齒,黑膚黃毛,眼大如鈴,方鼻闊口,大耳朵粗脖子,又長又光滑的毛髮越密越好看。
他們最討厭最不喜歡的相貌:白膚小眼,沒尖牙,耳朵不大,鼻子不方,脖子不粗,毛太稀疏太短。
以上特徵,唐檸全部都有,她是棕毛人眼中的超級無敵醜八怪。
但現在望秋爲首,已經有很多雌性選擇了剃掉鬍子,審美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發生了變化。
“小心點。”望秋甕聲甕氣地開了口。
找到了東西,唐檸墜在隊伍後邊,當小尾巴,回了部落。
“這是什麼?”上了年紀的阿朵,看了看,聞了聞,嫌棄地說,“這不能吃的。”
“巫說,這東西別有用途。”唐檸先舀了一瓢水在石碗擱着。然後蹲着把黑莢子放石頭上,拿出一塊乾淨的小石頭,然後往那黑莢子一砸。
砸了幾下,把皁角給砸破,然後先把最外層的黑皮給細細揭了,再把裡頭的夾豆子給擠出來扔了,剩在手裡頭的就是長條形的淡黃色幹瓤了。
她順手扔到碗裡去讓它泡着,泡了一會兒就再撈出來,團在手裡頭揉兩下,成品是很粘稠的膏狀物,而這東西看起來就像是普通植物都能搗成的稀渣。
唐檸抓了抓頭,別說,還真有效,不一會兒頭髮上起了泡。她心裡直呼神奇,這麼久沒用洗髮水的她,此時簡直洗得不亦樂乎。
唐檸攤開給咕嘰看手裡的粘液,“看到了吧?就用這個洗身體洗頭。會好受很多。”
咕嘰的小孩,正在拼命地撓身體,突然被唐檸拉住,一抹綠糊糊就抹在了她胸毛上。她愣愣地看唐檸,看見唐檸在她腿上也塗了一把皂莢漿。
然後給她洗了個囫圇澡,結果身體就不癢了。
她開心地跑去玩了。
望秋找了唐檸,“那綠綠的東西是什麼?”
“那天,我跟着出去,就是想找這個,身上癢的小雌性小雄性,拿這個洗洗澡就好了。”
見她一臉恍然大悟,又撿起了藤蔓,開始編筐,“東西就在屋裡,回頭自己弄了洗。外出的時候,看見了,可以帶一些回來。”
“這是洗毛的?”望秋聞了聞味道,嫌棄地皺了皺眉頭,“這味道可真奇怪。”
“對,加這個洗的乾淨些,洗完以後,會舒服一點。這是巫找出來的法子,我試過很有效,身上現在一點都不癢了。”唐檸笑着解釋,把功勞全給了巫。
“那我也試試。”望秋嫌棄地抱着石碗走了。
然後這樹就被擼禿了,這東西不好吃,還有股奇怪的味道,除了一些奇怪的小蟲子,沒有其他天敵,所以長得很旺盛,一個冬天過去了還有一小半頑強地長在了地上。
因爲效果神奇,最後,就連掉在地上的,都被撿光了。
秉着神農嘗百草的心態,找到了不少調料。
將肉切成丁,熱了油,把調味料炒出香味後,肉丁和青菜都倒進去回鍋,另摘了幾顆辣椒,切碎了撒進去。
上頭炒成焦粉色的肉丁、綠中透着微黃的小青菜、鮮紅的辣椒,以及黃黃綠綠的調味料,使得一道簡單的菜看起來顏色鮮豔,令人胃口大開。
原來這道素炒肉丁其實有些生,大約只大火炒了個七成熟,油也極多,要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她看見了,肯定覺得無一不是缺陷。
但現在,她只想說,如果有碗大米飯就好了。
她先聞到的是一陣誘人的濃香,單單聞這個味道,就能知道這道菜很好吃。
一筷子菜入口,她的飢餓感都和食慾一起爆發了。
她再挾了一塊青菜,被切成小塊的青菜翻炒後極爲清脆,還有蔬菜的鮮甜,又恰中和了肉的油膩感。
新鮮的吃食,受到了歡迎,但大多數人,還是喜歡肉食。
春天,布穀生了個小雄性,臉上卻沒多少笑容。
但卻是難得擁護唐檸主張,並願意和唐檸一起投入到生產當中去的雌性。
在委託者的記憶裡得知,這個夏天會有一場大旱災,土地都裂開了,山上花草樹木也都枯死了,門前的小河也乾枯了……連喝水都成了問題。
爲了解決即將到來的危機,唐檸提倡了種植活動。
而種植,對於原始人來說,是一個很奇怪的舉動,所以很少有人能夠理解。
布穀倒是很感興趣。
對於種植的整個過程,她似乎有着與生俱來的敏感,每一個關節的時間掐算都有着自己的概念,甚至在手法上也有要求。
看起來是個天生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