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難爲 炮灰難爲 62 十里紅妝
(?)
“好!我答應與你們合作……”
“合作?哈!季三小姐似乎太擡舉自己了,還是說,根本沒認清現狀?”
每次出現幾乎都一言不發的男子,這會兒倒是開口了。?冷嗤了一聲,輕蔑地睥着季寧嵐,說:“你可別忘了,你身上還揹負着我青崖山百來條人命!”
季寧嵐聽了,氣得渾身發抖。那也能算在她頭上?她與青崖山山賊交易,談好的銀貨兩訖。如今,山賊窩被清剿,那是他們自己不小心,關自己什麼事!
咬着下脣,直至舌尖傳來一股鹹腥味,才鬆了口,強忍下被莫名指控的罪名,問:“那麼,你們打算讓我做什麼?”
“我說了,等時機成熟,我們會來找季三小姐。季三小姐只需努力提升自己的魅力,以期在時機成熟之時,順利入得宮門。”
說半天,原來他們也沒底,只是在打一場沒把握的仗。
季寧嵐心下冷笑,“那若是無法入宮呢?你們會放了我?”
聽她這麼問,無情下意識地望向義兄。
“你若是將死理解爲‘解脫’,那麼,入不了宮,倒的確可以‘放’了你。”
徑自在圓桌旁坐下來的男子,側頭睥了季寧嵐一眼,轉着手上的杯盞,冷冷答道。
言外之意,只許她成功入宮,不許她失敗就對了!一旦失敗,也就意味着死亡。
想到這裡,季寧嵐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雙臂交互摩挲,以期給自己溫暖。除了自己,沒人會來救她。闕聿宸,你若能記起前世的記憶該多好!那樣,我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不會落得女配的下場,就能與你雙宿雙飛、重溫前世的甜蜜……
“既然達成一致,我們也該走了。季三小姐。好好享受宮外的最後幾日,待入了宮。可沒這麼自由了。”
自由?她哪還有自由可言。
即使是在自家的別莊,也被無數雙眼睛盯着,就怕自己逃回府去破壞季寧歌的婚事吧?
呵!如此看來,她還真應該搏上一搏,入宮爲妃,努力上位,爭取將所有不公如數討回來!
……
五月二十六的婚期。到五月二十的時候,嫁妝就都已基本到位了。
傢俱方面,大到千工牀、架子牀、五斗櫥、房前桌、梳妝檯、紅木箱,小到子孫桶、子孫碗、妝奩盒、首飾盒、朱漆盤。但凡生活上可能用得到的,全給備齊了,且除了牀,其他全都成雙成對,有些還是兩套、三套的。
軟飾方面。大到被褥布匹、四季衣物,小到香囊荷包、繡帕針線,也都齊齊備足。
預備的箱籠裝不下,就都塞在各個櫃屜的角角落落。有心人數了數,光各色荷包。就有四百件,不禁都暗暗咂舌。
此外還有各式各樣的裝飾擺件,有適合內房佈置的屏風,也有適合外房佈置的字畫。屏風從雙屏到六屏,根據上頭的繡畫,可安置在不同房間。
款式各異、造工精緻的插花瓶,爲數也不少。
另外,還有食盤果盤、茶具燭臺、筆筒筆架、筆墨硯臺等等。這其中,有部分是秦雍從東渡國帶來的,造型之獨特、款式之新穎,吸引了不少看客的眼神,特別是家有女兒的,還在暗中打聽季府這些新奇嫁妝的來路,想着回頭也給自家女兒備上一份,撐撐場面、擡擡人氣。
除卻這些價值或有高低、數量許有多少、可大部分嫁女的人家,都會盡量湊齊的嫁妝外,餘下這些,纔是真正代表女方家底殷實與否的妝奩物品。
首先是首飾。
秦氏素來疼寵女兒,何況又是季家唯一的嫡女,在這方面,自然毫不吝嗇。
二十副大小不一的首飾盒裡,分門別類地收着材質不同、款式各異的花鈿、簪子、手鐲、耳墜、珠鏈、玉佩、戒指等等,除了這些單件,另外還有五件式、七件式、九件式首飾套裝,材質不是金銀珠寶,就是翡翠瑪瑙。
除了首飾,還有純金、純銀打造的九九女兒金、九九女兒銀,是什麼呢?就是由金子、銀子打造的算盤、尺子、如意秤、都鬥、剪子、壓錢箱、梳子、鏡子、繡花鞋。雖然比實物要小上不少,可都是實打實的純金、純銀,價值自然不菲。
首飾之外還有古董。
除了上年份的花瓶、字畫外,還有前朝的筆架、筆洗,甚至是再前朝的香爐、蓋碗。
古董的數量不多,畢竟,都是前朝古物,整個季府統共也拿不出幾件。季鶴天已經給足了嫡女面子。當然,那也是爲了在將軍府、皇上跟前替自己掙顏面。
再就是田產、鋪子。這個就多了。
夫妻倆合計後,預備給女兒三十傾良田、六間地段上佳的鋪子;再是東西兩大街上的四合院兩座,一座三進,一座五進;位於逐鹿城西郊的溫泉別院一座;位於東郊、含山頭的莊子一座;位於嚴馥城的田莊一座、溫泉山莊一座;位於南離城的茶園一座、莊子一座。
見到這些嫁妝的看客,心裡莫不大嘆侍郎府的闊綽。哪怕是官銜比季鶴天高、家底比侍郎府厚的達官顯貴,也都暗暗搖頭,自忖絕對拿不出這麼多產業,給女兒陪嫁。
秦氏纔不管這些,唯一的寶貝女兒出嫁,且又是皇上賜的婚、嫁的是大同朝赫赫有名的一品大將軍,豈能敷衍了事?
除了一一備妥上述嫁妝外,秦氏還額外備了不少藥材。
玉石類的有丹砂、雲母、玉泉、石鐘乳、白石英、雄黃、長石、鉛丹、冬灰等;草類的有人蔘、冬蟲夏草、藏紅花、靈芝、何首烏、川貝、乾地黃、牛膝、當歸、黃連、金銀花等;木類的有松脂、枸杞、茯苓、槐實、榆皮、杜仲、女貞實等;獸類的有麝香、牛黃、熊脂、阿膠、白膠、鹿茸、犀角、虎骨、海狗腎、熊膽、雪蛤、羚羊角等;還有魚蟲類的石蜜、蜂子、蜜蠟、龜甲、海蛤、蝟皮、石龍子等;另外,還有不少按配方搭配好、並捆紮成包的成藥。都收在相應的藥箱、藥盒裡,以免走味、竄效。
盤點了一遍又一遍,確認再無遺漏,秦氏才舒了口氣,到五月二十四這一日晌午,將嫁妝依次擡出了庫房,鋪陳在前院的天井裡,就待次日一早,安排好的送嫁隊伍,將之吹鑼打鼓地送入將軍府。
大同朝有個不成文的婚嫁習俗,亦即在女方送嫁的前一天、所有嫁妝鋪陳於院中後,只要是添了妝的親朋好友,都能上門圍觀。一則圖個熱鬧,二則可做比對,特別是家有待嫁閨女的,更會挨個瞧個仔細。
這個習俗,打從前朝初期就有了。最初源於送嫁準備。女方家怕次日才從庫房往外搬擡嫁妝,趕不上送嫁、誤了吉時,就在前一日,糾集各路親朋,幫忙將嫁妝從屋裡擡出來,安置在方便送嫁的空地上。如遇天氣不好,就陳列在廳堂、廊檐下,要是雨雪斜落,會淋到嫁妝,就在上頭遮蓋一層油氈布。久而久之,就演變成了提前一天展示於院中供親朋好友觀賞的習俗。如此一來,無論平頭百姓、還是官富人家,對嫁妝的籌備,就越發考究了。可像侍郎府這麼闊綽大手筆的,也在少數。
因此,當季府的嫁妝一併列開於院中,並經最早一批圍觀的親友回去傳論後,上門觀看的親友就越發多了。甚至有前院招待來客的丫鬟小廝,得空時在私底下侃言:這府門的門檻都快被踏平了。
“嘖嘖!真是令人羨煞眼哪!”
在前院晃了一圈來到“燕語樓”的曲盈然,斜睨着眼,似笑非笑地打趣起衛嫦:“這一擡出去,足足的十里紅妝啊!還不羨煞人?”
“等你哪天嫁人,曲太傅他老人家給你準備的,何止十里,二十里、三十里怕是都不止!”衛嫦笑着打趣。
“啐!我才懶得去想那些邊兒都沒的事!在家吃好喝好睡好玩好,別提有多舒坦!幹啥非得勞民傷財、勞心費神地被擡去一個連茅坑都不曉得在哪兒的人家?還得挖空心思地討好婆母小姑、爲不曾謀面的男人生兒育女?”曲盈然撇撇嘴,對嫁人那檔子事,始終存有排斥心理。
衛嫦失笑地睨她一眼,活脫脫的現代女強人思維啊。
“對了,早就想問你個事兒了,你何時得罪我大伯家的小妮子了?”
“曲盈玉?”衛嫦眉眼一挑,同時記起曲家大房夫人來添妝的事,不由撇撇嘴:“我哪有機會得罪她!你也曉得我這個月幾乎沒邁出過府門……”
“倒也是!”曲盈然點點頭,繼而垮了垮肩,嘆氣道:“我不也一樣?被老爺子囚在府裡,都快憋死了!要不是你出嫁,哪有機會出來透氣?!”
“還沒被解禁嗎?”衛嫦聽得好笑,掰指一數:“這都快個把月了吧?”
“何止啊!”一提到禁足這個事,曲盈然就止不住的滿臉哀怨:“從三月底到現在,這都快兩個月了!……好哇!季寧歌!你居然如此漠視我!難怪我左等右等都沒等到你過府來看我,合着早就忘了我被禁足一事哪!苦命的我,究竟是在爲誰禁足啊?啊?好個沒良心的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