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難爲
明明沒讓他逮到錯處,卻依舊被他“懲罰”得不輕。
衛嫦悶哼着醒轉,揉着麻到連翻身都痠疼的腰肢,好半天才從牀上撐坐起來。
隨着她笨拙的動作,客棧裡本就不怎麼結識的木架子牀“吱呀”作響,害得她不自禁地想起昨晚被他變着花樣索取的場景,再瞄到身下的牀單,上面東一處西一處融合着乳汁和那啥液的白痕,羞燙瞬間襲滿全身。
那傢伙!還真是享用得淋漓盡致!
還說今兒個要早起去祝家鋪子的呢,結果倒好,透過窗布簾灑入室內的陽光告訴她:外頭此刻怕是已經日上三竿了……
闕聿宸抱着兒子開門進來時,正好欣賞到她齜牙咧嘴坐在牀上的一幕,嘴裡還唸唸有詞。眼底閃過一抹笑意,略帶磁性的嗓音隨即揚起:“醒了?”
“呀?佑佑也起來了呀?”
衛嫦含羞帶怯地避開他的眼神,這才發現牀旁由客棧提供的嬰兒搖籃是空的,兒子此刻就在他懷裡,“咿呀”地揮舞着小手。
“我見你睡得熟,就帶他出去走了一圈。還在大堂裡喝過米粥了,小傢伙愛的很。”
“怎麼不叫我?”
衛嫦懊惱地瞪他一眼,睡得熟……還不是他害得啦!
當即,也顧不得身上的痠麻了,快速地穿起衣衫來。
“慢慢來,不急。”闕聿宸自然明白她瞪眼的含義,笑着把兒子放入搖籃,單腳輕輕踩着搖籃,拉她到身邊,幫她把貼背的長髮撈到衣裳外,替她扣起夾襖馬褂上的斜襟紐襻。
衛嫦覺得他這麼做,絕對是在藉機嘲笑她弱到爆的自理能力。
“我……我自己來。”她想退後兩步。他不是在踩搖籃嗎?她一退後,他的跨度再大,也夠不着了吧?
哪曉得。他一手依舊在給她扣紐襻,另一手箍着她的腰。不僅沒放她後退,還拉近了幾公分。她的臉頰都快貼上他的前胸了。
“果然……”半晌,他輕笑着吐出兩個字。
“?”她迷茫地擡頭,水霧般迷離的眸子,誘得他不由自主地傾身一啄,竊香成功。
“果然什麼?”她的注意力還放在他的話上。
“必須得有人伺候你才成。”說話間,他已經替她扣好了紐襻。撫平了衣襟,把兒子抱到牀上趴好,讓他練習仰頭,然後推着她來到梳妝鏡前。替她梳起長髮,邊問:“你那兩個丫鬟,該是跟娘一道走的吧?”
衛嫦眨了眨眼,這才明白他指的是沅玉和沅珠,可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說得好像自己離了沅玉、沅珠就沒法生活自理似的!
搞沒搞錯!她是衛嫦唉!衛嫦!來自二十一世紀獨立又自主的現代女性衛嫦!纔不是季寧歌!怎麼可能離了丫鬟就沒法活了嘛?雖然她梳的髮髻的確沒沅玉她們梳的好。穿衣裳的速度也顯然不夠快,連他都看不下去了總要上前幫忙。
“我想娘這一路上不會帶很多人……”
宅邸收回,永世不得回逐鹿……這麼一來,府裡的僕役和底下莊子上的人,除了留幾個信得過的。其他的怕是都會放出府去……
“不過你那幾個丫鬟,賣身契應該都還在你手上吧?”
見她透過銅鏡點點頭,闕聿宸才笑着繼續手上的動作,“那就不必擔心了,肯定隨娘南下了。倒不是怕南邊買不到丫鬟,而是,你既用慣了她們,換另外的人來照顧,少不得又要不習慣幾日……”
“其實……”她吸吸鼻子,想在他跟前重振自己獨立自主的一面:“我能自理的,你瞧,沒有玉兒、珠兒,我不也把自己和佑佑照顧得很好嗎?”
闕聿宸不解她這話的意思,透過銅鏡盯着她看了片刻,隨即轉過她的身,勾手擡起她的下巴,想從她眼裡看出端倪,良久,問:“她們惹你生氣了?”
衛嫦一愣,繼而泄氣。
好吧,和一個深受封建荼毒的統治階級人物,壓根解釋不清何爲人權。
再一想這個時代的特徵,說不定她不要沅玉、沅珠,頂多就是把她們從這一個坑推到另一個坑。說不定,別家的坑比她這裡更像煉獄。
這麼一想,她暗吁了口氣,扯住他的袖袍,低聲說:“我原本是想,就我們一家幾口住,別置丫鬟了……”
“那怎麼成!”闕聿宸滿臉的不贊同,他是被撤了大將軍一職沒錯,但不代表他自此就沒能力讓妻兒過得舒逸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忙拉住他的手,安撫這頭炸了毛似的大狼狗,“我也就這麼一說,主要是,這樣更自在些……不過到了南邊,安定下來了,肯定還是要有人的,娘那裡少不了人照顧,佑佑也還小……”
闕聿宸黝黑的眸光微閃,像是想通了什麼,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弧度,蹲下身子,與她視線相平,低沉的嗓音裡,隱約透着幾分笑意:“你是擔心我會收了她們?”
收?
衛嫦倏地僵住身子。
他不提,她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從嫁給他至今,她頂多爲他在北關有沒有女人而吃一堆莫名的乾醋,卻從未考慮過,在兩人共同的家,他也是有可能娶平妻、納妾室、收通房的。而陪嫁丫鬟被姑爺收爲通房的例子更是枚不勝舉,也再正常不過。
闕聿宸察覺到對面的小女人因他的話而僵了身子,原本握着他手的柔荑也止不住地微微發抖,眉一蹙,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擡頭看着自己:“寧歌?你在擔心什麼?”
“你……”衛嫦發現自己的嗓音啞了,一時間發不了聲,心下暗示自己冷靜鎮定、再冷靜再鎮定!不還什麼都發生嗎?正如他問的,她到底在擔心什麼?
“我剛剛是在和你開玩笑,並沒有收她們的意思,一點都沒有。”他想他明白她心底的擔憂了,將她擁入懷裡,順着她的背,柔聲安撫:“不許爲這些影子都沒的事難過傷懷,那不值得!聽到沒?!何況,我有你就夠了,沒見爹也只有娘一個嗎?還有外祖父,說明我闕家歷代都出情種,而我,今生今世都已栽在你手上了……”
衛嫦埋頭在他懷裡,爲自己剛剛的醋意酸到不行。嘴裡咕噥了一句,引來某人的疑問:“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外祖父不姓闕啦!”她幾乎用喊的回道。
什麼闕家歷代都出情種,到目前爲止,闕家也就公公一人自始至終只有婆婆一個女人吧?他闕聿宸想在名號前頭冠上“情種”兩字,還早着呢!誰知道再過幾年,她人老珠黃了,他會不會和其他男人一樣,把路邊的野花采回家……
“那又怎樣?不還是我們一家的?總之,不許你爲這種不着邊際的事胡思亂想。”他稍稍鬆開她,眉頭依舊打着結,非得她開口應下了才肯放過。
“我肚子好餓……”衛嫦自知理虧,還沒影兒的事,就給他扣上罪帽了。忙扯着他的袖袍轉移話題。
“這會兒才知道餓?”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不過哪肯捨得讓她捱餓,梳通秀髮後,雖有些生硬卻沒有拖泥帶水地在她後腦挽成一個髮髻,將梳妝檯上的髮飾一一插上後,催她進內室洗漱。
“你怎麼……”連發髻都會梳?衛嫦感到喉嚨口有點酸澀。這說明什麼?
“又想偏了是不是?”他一眼就看出她在糾結什麼,沒好氣地曲指在她額上輕叩一下:“看得多了,不就會了?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我沒這個意思……就有點吃驚嘛!嘿嘿……”衛嫦忙討好地笑笑,遁去內室洗漱了。
聽到他的解釋,心裡頭有再多的疑惑也解了,他爲她挽發呢!獨爲她一個人挽!
……
洗漱完畢出來時,小二已把飯食送上來了。
坐到桌旁時,才發現昨兒睡前散在房間各處的燈花都不見了。
“我讓小二收走了,你要喜歡,過幾天正月十五了再問他買幾盞回來散就是了。”
“正月十五?”他這話的意思,是指他們要在黎州城留到元宵以後再走嗎?
見她欲言又止地擡眼看他,闕聿宸夾了個蕎麥蜜豆包給她:“今兒日頭好,等去過祝家鋪子,我帶你和佑佑去清湖轉轉。”
“你也再吃一點嘛!”她覺得他光坐着陪自己吃飯,無疑是在反襯她睡到了日上三竿。
於是,明明已在樓下大堂用過早膳的某人,最後又被她拉着喝了碗小米粥。
“清湖?是不是就是你昨兒說的清湖蟹的產地?”
她喝一口粥,啃一口蕎麥饅頭。
“悅祥”客棧的饅頭做得挺有特色,蕎麥包裡摻着蜜紅豆,咬到紅豆時,甜甜糯糯的,很是好吃。
闕聿宸見她光吃饅頭不吃菜,剝了個鹹鴨蛋,將蛋黃挑出來放到她面前的碟子裡:“下粥吃,有點鹹。”這才解答她的疑問:“清湖可不止盛產清湖蟹,還有其他的湖鮮。知道你喜歡這些,中午就在清湖那邊的酒樓用膳,下午天好上畫舫坐坐,佑佑應該也會喜歡。”
也就是說,他要帶着她和兒子來個清湖一日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