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的姐妹(九)
那一刻,燕蘇語氣平淡,甚至俊美的面龐還帶着溫和的笑意,可是眼中卻半點兒溫度也無,勾着嘴角清清淡淡的盯着人看,傅百年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整個人都呆了,匕首落到地上時,發出響亮的聲音來,樑祈原本顫抖的眼珠在看到燕蘇將匕首扔出去而不是對準了他時,因爲緊張而憋氣的胸口都感覺有些疼痛了起來,周圍人禁若寒蟬,劉皇后等人迅速將頭低了下來,不敢再往傅百年那邊看。
劉夫人雙腿抖得厲害,燕氏父子如今實在太過囂張,這等亂臣賊子,當衆侮辱劉家的人,可惜衆人卻拿他沒有辦法。
傅百年腦海中一片空白,她重生之後低調做人,從穿越之時起,她便從不像其他穿越女一般高調,既不剽竊前人的古詩,也不做什麼出格之事兒,重生之後更是謹言慎行,傅老太爺與傅夫人以往誇她眼光好有成算,心性穩定又聰明,性子厚重不像少女們跳脫,實在是個難得出色的人選,她被誇得多了,臉上雖然不敢露出驕傲自大之色來,可其實傅百年心中也覺得自己是跟傅百合等人不同的,哪怕這樣的話她從來不說,可她一向不拿自己與愚昧落後的古人相比較,事實上就是她壓根兒沒將這些人看在眼裡。
但這會兒哪怕是被誇了急智,面對這樣的事兒,來,她卻根本想不出絲毫辦法,剛剛她以退爲進的話這會兒被燕蘇將了一軍,原本傅百年以爲自己說要去死。一般爲了不出人命,別人若是不道歉,必定也會假裝沒聽到她說的話,這事兒便被圓過去了,可是燕蘇卻跋扈至此,甚至在宮中也敢帶武器行走,此時還要她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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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世穿越時便是因爲年少去世,第二世重生那是因爲她不想和皇帝在一起,又被宮中的女人算計,在這個世上無牽無掛。雖然死得不甘。可這裡沒有讓她惦記的親人,死亡對於她來說最多也就是讓她有些不甘心,想要讓那些陷害她的人得到報應罷了,但現在不同了。她嫁給了劉世子。好不容易日子越過越好了。她有了自己的兒女,她現在生活過得這樣好,她爲什麼要去死?
老天爺願意給她兩次機會。不代表老天爺願意給她第三次機會,哪怕就是老天爺要給她機會了,她若是死了,她留下的兒女們怎麼辦?她要真的死了,劉世子這樣年輕,必定會娶續絃,到時她的兒女年紀還那樣小,她怎麼能忍心將孩子們拋下?說要死只是表明自己的一個態度,燕蘇卻真的逼她去死,傅百年此時被架在火上,以往一向被誇穩重大度有成算的她,此時卻心中亂得根本做不出任何的動作來。
那個溫聲讓她去死的男人此時微笑着盯着她看,神態嫺雅淡然,彷彿剛剛那樣刻薄的話不是從他嘴中說出來的一般。
“既然不想死,說出口的話來又給誰看?”燕蘇眼珠似琉璃珠子一般,看了一旁默不出聲的百合一眼,嘴角輕輕勾了勾,這才懶洋洋的道:“給我將匕首撿回來。”
匕首正巧被他丟在傅百年的方向,燕蘇這一發話,衆女呆了呆,傅百年心中掙扎,她能想得出來,若是今日自己沒死,往後日子必定會一落千丈,可若是她死了,她又怎麼甘心?她猶豫掙扎了半晌,燕蘇讓人撿起匕首時,她木然站着沒動,彷彿用這樣的態度表明自己心裡的不甘一般。
劉夫人深怕她再次惹了燕蘇不快,替劉家惹來麻煩,手指甲掐進了肉裡,想到剛剛自己的丈夫都替燕蘇撿過東西,這會兒傅百年若是不肯去撿,真要將燕蘇逼急了,皇帝他都敢動,更別提一個劉家,她心中一面罵傅百年這個禍害,一面忍了羞辱去撿:“婦道人家懂什麼大事兒?不過是頭髮長見識短,世子不必跟她見氣,她膽子小,經不得嚇。”
燕蘇手指在腰間玉帶上摩挲,聽她這樣一說,等那匕首被劉夫人撿了起來,才溫和道:
“膽子小不小,沒有開膛剖腹,劉夫人說話了可不算數,這匕首我就賜給劉家,讓你們牢牢記得謹言慎行這幾個字。”
這話讓一旁的劉候爺臉皮漲得通紅了起來,他身體晃了兩下,忍得直欲吐血,偏偏還要彎腰口中稱謝,等劉候爺直起腰來時,燕國公看了這樣一場好戲,嘴角才勾了起來。
今日鬧了這麼一場變故,皇帝被剛剛的燕蘇嚇得後背冷汗都浸了出來,將內裡的龍袍都浸溼了,雙腿虛軟得厲害,這會兒全靠太監撐着纔沒有倒下去而已,燕國公看多了所謂的貴女,實在提不起什麼精神來,因此拂袖而去,等燕氏父子一走,剩餘下來的人個個剛剛緊繃了精神,此時雙股顫顫,哪兒還有什麼心思再開晚宴,衆人各自陰沉着臉散去,剛剛彷彿睡着一般的傅老太爺等燕國公一走,皇帝樑祈又讓人擡了回去之後,這纔將眼皮睜了開來,他轉頭想要跟劉候爺說話,卻見劉候爺惡狠狠的盯着他看:
“傅老候爺果然養了個好孫女!”傅百年這個禍害,當初瞧她是個好的,沒想到今日卻給劉家惹來了這麼大的麻煩,劉候爺心思狡詐,此時都認爲傅老太爺是不是有意想要借傅百年之手,假意讓自己和傅家合作,再借刀殺人,讓燕家將自己劉家連鍋端了,到時他劉家去當那個出頭鳥,傅家躲在後頭蓄積勢力,豈不是撿了個現成的大便宜?
否則今日怎麼可能惹禍的人是傅家的,結果出事倒黴的卻是劉家的人?想到自己一把年紀,還要被燕蘇那個黃毛小子打臉,劉候爺這會兒看傅家人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他冷哼了一聲,劉世子想要上前來扶他時,他一甩袖子,恨恨的瞪了兒子一眼,顯然將劉家人都遷怒上了。
劉家一走,傅百年心中有苦卻說不出來,獨留了傅家人在宮裡面,百合今日出來看了這樣一場鬧劇,原本是想要跟傅家人拉上關係,可看到傅三夫人的那張嘴臉,再看到傅老夫人對她的不喜歡,她也熄了心思,與其利用傅家,倒不如跟燕蘇談條件,雖說燕蘇看起來要危險得多,但今日她真正看到了燕家的地位,遠不止是劇情中傅百合所以爲的只是能與傅、劉二家並列而已那樣的簡單。
她悄然領着若蘭退開,傅老太爺等劉家人一走,目光這纔在場內轉了起來,沒有看到百合,他一雙眉頭皺了起來,傅老夫人憂心忡忡上前拉了他手時,他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再說話,傅家人悄然由宮女領着出了宮門之外。
“主子怎麼不找傅家人了?”剛剛那樣好的機會,百合卻偏偏錯過了,若蘭這些日子以來一直侍候她,百合的心思又並沒有瞞着過她,若蘭是燕蘇派過來的,人不簡單,自然也猜得出百合的心思來。
殿中這會兒還沒落鎖,清冷的宮殿走廊下掛着幾盞陳舊的燈籠,這會兒晚風一吹來,那燈籠便晃得厲害,連帶着走廊下火光也一明一暗,百合所在的偏殿口要上幾步臺階,若蘭在後頭打着燈籠,就看百合提着裙襬,一步一步邁上臺階,聽到她這話時,百合半側過了臉來:“傅家不中用了。”
這話沒頭沒腦的,若蘭再聰明也聽不出來,殿中卻有人聽出來了。殿裡亮着光火,剛剛離宮出去的燕蘇這會兒正躺在她牀榻上,手中拿了塊玉佩把玩,若蘭看到光亮時,藉口要打熱水,機靈的避開。
“過來。”燕蘇聽到腳步聲,頭也沒擡,他穿着銀色的軟袍,今日晚宴時罩在外頭的袍子這會兒已經被他脫去扔在一旁,腰間只用絲帶鬆垮垮的束了起來,躺在百合牀上,彷彿回到了他自己家中一般,他身上沒有凌厲過人的氣勢,卻自有一股雍容自在。
百合朝他走了過去,燕蘇衝她招了招手,百合坐在了腳踏前,他眼皮這才擡了起來,挪動了一下身體,示意她將手伸出來。
那塊被他把玩之後還帶着他溫度的玉佩被他放到了百合掌心裡,他捏着百合指頭,讓她將玉佩抓緊了,手也沒有放開:
“膽子挺大的,怎麼今天就那麼乖?”
第一回看到他的時候,都知道求他講條件,那會兒甚至敢和他開玩笑,向他求皇帝的寵愛,自已雖然不至於面目可憎到人人懼怕,但像她這樣大膽的,卻也少見,但那會兒都敢和自己那樣說話的人,今日人家讓她撿帕子,她倒當真去撿了,燕蘇眼皮又垂了下來:
“當日我說送你些蠟燭,你還記不記得?”
百合被他手掌包住掌心,他手掌修長溫暖,但不知怎麼的,被他抓住卻讓百合莫名心頭髮寒,她下意識的想要藉着撩頭髮的動作將手抽回來,燕蘇卻並沒有放手,他神情雖然溫和,可是緊握的手掌卻帶着一股堅定的力道在,百合用了力卻沒能將手抽回來,他嘴角邊帶着溫潤的笑意,這樣的人看起來似蘭如君子般,可實則性格最是堅毅非凡,她不能抽回手,只得任由燕蘇將她抓緊了,一面就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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