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盧禪淡淡抿起了薄脣,眼中漆黑一片,還泛着幾分濃郁的嘲諷之色。沒有回那邊的話,空氣一片寂靜,過了好久才緩緩開口,“抱歉,你打錯了,這裡沒有一個叫小禪的人。”
嘴角的諷刺意味更濃,當初那般不留情面的讓年幼的原主出去自己一個人租住,說的好聽叫出去租住,不好聽就是將人趕了出去。這將近十年的時間都沒有聯繫過,現在一出口就是小禪、小禪的叫,他說出口不覺得可笑諷刺嗎?他不覺得,可盧禪聽着都感覺噁心。說着把電話拿遠,就要掛斷。
那邊似乎意識到盧禪的意圖,忙出聲阻止,“那個,小禪,哦不,盧禪,我知道是你,別,別掛電話!我是你父親盧浩民。”焦急的中年男音傳來。
盧禪輕輕撇了撇嘴,眼中神色愈發晦暗,淡笑着開口道:“哦,盧浩民先生,您好,請問您找我什麼事。如果我沒記錯我們有整十年沒有聯繫過了吧。”
薄涼如冰渣般的聲音透過電話傳到了盧浩民的耳中,那份言語中的疏離與冰冷彷彿如針般刺進盧浩民的心裡。
半晌才電話中才傳來有些苦澀的中年男音,“是我對不住你……算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你也沒可能原諒我。我這次電話是想約你見上一面,上次你受傷時我就想去慰問下,但你手機怎麼都打不通,現在聯繫上了,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不說彌補,但作爲父親我真的想要……”
“好了!別說了,我同意了。說吧,什麼地方,什麼時間?我過幾天要趕個通告,最好就這幾天。”盧禪直接皺眉打斷了盧浩民的話,一是他實在聽不下去了,只覺得胃裡一陣犯惡心,二是見一面也好,盧浩民不聯繫他,等他想起這茬,也會主動聯繫盧浩民,這件事該有個了結了。不止是兩方默認的形同陌路、互不干擾,還有法律意義上的。
那邊聽到盧禪的話明顯十分驚訝,沒想到盧禪這麼容易就同意了,“你……你同意了!太好了!那時間看你,明天可以就明天,我什麼時間都可以的。”
“那就明天吧。”盧禪淡淡開口道。
二人又敲定了下具體時間和地點,盧浩民還想說些什麼,盧禪卻是皺眉岔開了話題,找個要吃飯的理由掛了電話。
望着掛斷的電話,盧禪微微眯眼,指節輕釦着桌面,眼中一片冷漠,不是所有道歉都會被原諒,不是所有彌補都會被接受,也不是所有傷害都能被抹平,上一世作爲孤兒長大的他深刻體會過那種被拋棄,自己孤獨一人在社會中生存的那種無助感,和所要付出的努力和內心承受的痛苦他都懂,所以才痛恨,纔不會原諒。而且他做事還是不喜歡給自己留把柄。
……
說到吃飯,趙濤訂的外賣也來了,進門喊盧禪吃飯,看到盧禪這副樣子,有些疑惑。
見趙濤進來,盧禪也收起了自己身上的低氣壓,調整了下表情,衝着趙濤苦澀一笑,“沒什麼,剛剛接了個電話,心情有點不好。”
趙濤欲言又止,想詢問什麼,但最終還是吞下了詢問的話,畢竟這是盧禪的隱私。
盧禪輕笑道:“想問就問吧,你是我的助理,有些事你也該知道的,也方便幫我處理一些事情。不過還是先吃飯吧,邊吃邊說。”
二人到飯桌前坐下,盧禪淡笑着講起了他的故事,“從小我是單親家庭,母親很早就去世了……”
客廳裡的暖黃色燈管靜靜照耀着,給這個寂靜的家裡增添了幾分暖意,盧禪一邊吃着飯,一邊輕聲講述着曾經那些痛苦過、傷心過、失望過的回憶,與那個所謂的家、和那個所謂的父親之間的往事。在這暖光塑造的溫馨氣氛裡增添了幾分淡淡的傷感和憂傷。
趙濤聽完有些愣怔,他沒想到盧禪的竟然是從這種環境中成長起來的,那樣的情況下竟然還能考上a市影視學院,成長到現在這樣,眼中不由多了幾分佩服和理解之色。
徐哥對盧禪的關心、盧禪本身的那股拼勁和狠勁、與林嘉怡分手後病態的頹廢和絕望……這一切的以後在聽完盧禪的身世後,他都理解了。當初心裡產生的一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一點彆扭、隔閡也煙消雲散了。
盧禪見此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馭人之術,在於馭心。雖然知道趙濤不會背叛他,但人心難測,他還是習慣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有時候適當的示弱,也是一種以退爲進。
趙濤想到什麼,擡頭看向盧禪問道:“那剛剛那通電話,是不是就是你父親打來的?”
盧禪輕輕頷首。
見此,趙濤面上不由露出幾分怒色,氣氛的拍了下桌子,“他在當初那麼冷血的對你後,如今竟然還有臉來找你!”
盧禪無奈笑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不過,我是不想再陪他玩一出父子親情,再續這段因果了,所以需要你幫我個忙,準備點東西。”盧禪向趙濤交代了些事情。
邊吃邊說,一頓飯也吃完了。外賣的好處就是不用洗碗、洗盤子,二人吃完後,趙濤把外賣餐盒收拾了一下,就着垃圾袋一起帶了出去,順便辦起了盧禪交代的事。盧禪則是洗漱完後繼續回電腦邊看起了極限錄製的內容。
聽見開門聲,盧浩民猛然從椅子上站起!擡眸望去,就看到包廂門外站着的兩個青年,目光一下就定在了右邊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