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她說:不瞞你說,我之所以流產,有一個原因也是因爲過度擔心他,自從他消失後,我也特別的擔憂,他一定發生了很不好的事兒,不然他的個性不至於如此。我其實一直想找你的,但是我曾經對他承諾過信守諾言,所以,我纔對你選擇了避而不見。
我說:我懂,如果你是一個不值得託付的女人,我想他也不會幫你那麼多忙。姐,我謝謝你告訴我全部的經過,不然我想可能我這一輩子都在誤會他,卻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我們互相矯情了一會兒,因爲愛着同一個男人,倒是讓我們的心裡很快的靠近,這的確有些稀奇。
告別了貂皮之後,我回到家,久久都難以回覆自己的心情。一想到他爲我做了如此多的打算,逼着我以最快的速度忘記他甚至記恨他,卻不願意讓我和他一起承擔最壞最差的結果,這是多愛一個人才能做到的,想着想着,不禁眼眶又溼潤了。
晚上躺在牀上,摸着肚子裡的孩子,想着他現在不知道身在何處,內心一片荒涼,我輕輕地說:寶寶,你也和我一樣,想你的爸爸麼?
我說完靜靜地躺在牀上,一會兒,肚子居然神奇地動了一下!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這……這就是傳說中的胎動麼?寶寶也感應到了我的思念嗎?
那一瞬間,淚如雨下,我忍不住激動的心情,放聲大哭了起來。一想到自己對徐成的各種誤會,更覺自責。一想到如今不知道他客居何處,更覺擔憂。
仙女披着衣服推門而入,急切地問我怎麼了,我把所有的情況都告訴了她,一向淚腺極其發達的仙女跟着就哭開了,她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徐成不是那種人,不是那種人。
我們母女倆又矯情地摟在一起哭成了一團,仙女說:之之,你得好好想想,徐成最可能去的地方是哪兒,一定會有線索的,一定會有。
我點了點頭,開始在腦海裡靜靜地搜尋了起來,腦門一動,我想到了一個地方——小木屋!
那一瞬間,我幾乎是喊了出來的。我說:仙女,他一定在那裡,一定在!
仙女頓時也激動了,披着衣服就打算起身,她說:那還等什麼呢,趕緊去找啊我們!
我拉住了她,我說:現在凌晨三點鐘,我懷孕了不能開夜車,你和老劉都不會開車,只能等天亮了。
仙女這才反應了過來,兩個人都沒有了睡意,一起靜靜地坐等天明,等着明天小木屋內是否會有徐成的身影。
睡不着,索性聊起了天,仙女感慨道:記得你剛認識徐成的時候,他在我們眼裡,還是一位深不可測的大老闆。誰知道,過了這麼些年之後,你們之間會有這麼多的故事。
我說:仙女,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運。
仙女說:嗯,你的命比我好。不管徐成是否真的是生病了,你至少被人這麼深愛過。
我見她有些感傷,我說:想什麼呢,你不是也一樣被老劉愛着麼?
她搖了搖頭,她說:我們是半路夫妻,老了經歷了那麼多的磕磕碰碰纔在一起。如果時光能夠重來,我多麼希望能夠在最好的年紀遇到他,和他一起白頭到老從一而終。
我靠在了她的懷裡,我說:仙女,我明白,你爲我受了太多委屈了。
她摸了摸我的頭,她說:傻孩子,沒有你,我的人生都沒有意義。
我說:嗯,你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仙女,我們一起祈禱徐成明天會在小木屋好不好?
說完,我們都合起雙手,虔誠地祈禱,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心裡卻都在擔心着徐成的安危。天剛矇矇亮,仙女煮了粥大家吃了點兒,我就開着車,帶着她和老劉去了郊區的小木屋。
那對於我和徐成來說,是伊甸園一樣的存在。他只帶我來過一次,但是它對於我們的意義,卻非同一般。
徐成說過的,我們的新婚之夜要在這裡度過。徐成還說,將來要帶着我在這兒種花養草,生一大堆的孩子,過男耕女織的原始生活。
我一路緩慢地開着車,小心翼翼地開到了郊區。當離小木屋越來越近的時候,我的心跳得也越來越快。徐成,你會在這裡麼?
我把車停在了小木屋的附近,然後我們三個人下了車,我心懷忐忑地一步步地靠近小木屋,當快到那兒的時候,我居然看到一羣白鴿從裡面飛了出來。
仙女大喊:有人養白鴿,裡面有人!
我也驚喜萬分,不過轉瞬又想,徐成一直有叫人打理這裡,到底是不是他的養的,還真不好說。
快靠近小木屋的時候,仙女走上來拉着我的手,然後說:一會兒不管是驚喜還是失望,你都要穩住自己的情緒,千萬別太激動,想想孩子,知道嗎?
我點了點頭,緊緊握住了仙女的手,老劉也走了上來,我們一起一步步地走到了小木屋的門口。
大門是緊閉着的,我叩響門扉,輕輕敲了幾下,大概力度不夠,裡面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老劉不淡定了,很大力氣地敲了幾下門,然後對裡面喊了聲:有人在嗎?
……還有沒有迴應。
我們站在門口等了一陣,仙女沉不住氣地說:不會真沒有人在這裡吧?
可是我,分明感覺到了他的氣息,那種獨特的氣息縈繞在這個地方,我不信,不信他不在這兒。
我瘋狂地敲着門,摸不準他聽到我聲音會不會開門還是選擇避而不見,我小聲在老劉耳邊耳語了一陣,老劉高聲模仿郊區這一片的口音對裡面喊道:開下門啦,來查水錶的!
我和仙女默默地站在了一邊,老劉站在門口等着,過了一會兒,老劉驚喜地衝着我們笑了,我頓時心跳到了嗓子眼。只見門吱呀開了,然後老劉驚喜地大叫:阿成啊,你果然在這裡!我們找你找得好辛苦!
我一聽老劉這麼說,立馬就衝了過去,那一刻,已經全然忘記了身懷六甲的事兒,只是一心想看看我思念多日的人兒,他到底怎麼樣了。
我衝到了門邊,當看到骨瘦如柴的他的那一刻時,我的眼淚奪眶而出,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們的目光彷彿交匯了一個世紀之久,一對上便深深吸引,再也挪動不開。
我靜靜地望着他流眼淚,什麼叫“相對無言只有淚千行”,那一刻,算是深深的明白了。
我輕輕地說:你還活着,我還能找到你,真好……
他的臉已經瘦的不成樣子,整個人彷彿脫了水的樹枝一樣,除了眼神,哪兒還有當初的半點兒氣場。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高高瘦瘦如竹竿一樣的病人。可是,他就是我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男人,我的心,揪揪地疼。
許久,他張開了雙臂,再也沒有言語能夠比這更好地表達他那一刻的心情了。我直接撲倒在了他的懷裡,摟着他,用我的大肚子頂着他,想讓肚子裡的寶寶,離他更近一些。
他緊緊摟着我,雖然我小腹隆起得不明顯,但是捱得如此近,他分明能夠感受到我肚子的變化。他嘶啞着聲音說:之之,你胖了呢。
我摟着他的脖子,他替我拭去流下的眼淚,用手抓着我的手,放在脣邊用力地吻了一下,那一刻,我們已經完全忘記了仙女和老劉的存在,只想好好的、盡情地感受一下這種久別後的重逢,這種失而復得的驚喜。
我情不自禁地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我說:老公,你瘦了好多。
當聽到我再次叫他老公時,他渾身都抖了一下。他再一次緊緊把我擁入懷裡,他說:之之,讓你擔心了。
我摟着他的脖子,瘋狂地親他的臉頰,當我想親他的嘴脣時,他連忙止住了我,他說:之之,不可以,我有病。
那一剎那,我的眼淚再次洶涌而出。我滿懷深情地望着他,我說: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的理由,對不對?徐成,你太小瞧我易之之了,你以爲這樣就能騙我一輩子嗎?你以爲你躲起來我就不會再找你麼?你以爲我真的就能不愛你嗎?
我邊哭着邊喊着,他抱着我,不斷拍着我的後背,仙女這時再也忍不住了,擦乾了眼淚走了上來,把我們兩都擁住了,仙女說:之之,別激動,你還懷着孕呢。
徐成聽到這個後,頓時吃驚地望着我,又看了看仙女,我衝着他笑,我說:徐成,他的名字叫天意。
這一回,換徐成激動了,他當着仙女和老劉的面流下了滾滾熱淚,再一次把我抱在了懷裡,然後用手輕輕地撫摸着我的肚子,感慨地說:老天終待我不薄,寶寶,你看回來見找爸爸媽媽了麼?
徐成一席話,再次催淚,我們這矯情的一家人,一起抱在一起痛哭了好一會兒,才捨得散開。
仙女看到徐成這副模樣就心疼的緊,她是真的把徐成當半個兒子了,看到徐成這副消瘦的模樣,忍不住失聲痛哭,說:阿成,你怎麼會瘦成這樣?
徐成放開了我,然後擁抱了一下仙女,他說:阿姨,特別想你們。
當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我心裡的愧疚感油然而生。他是在怎樣的心境下,給我發出那麼多條短信,而我,卻隻字未回。
他是帶着怎樣的失望,一個人躺在這裡。他又是帶着怎樣的期盼和不忍,一邊盼望着我的回心轉意,一邊又期待我永遠不要得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