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又向姒昌講了幾個聖人的小故事。楊偉的口才很好,說得生動傳神,姒昌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姒昌對這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先生已經很是崇拜,楊偉講起課來又比那些老夫子好聽,所以授課效果異常的成功。
不知不覺中,一個時辰的時間悄然而過。姒昌在認真聽講的時候,竟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快。心下也是暗暗詫異,以前上課的時候,他可是沒有這種感覺。
以前每次先生授課時,之乎者也折磨得他昏昏欲睡,覺得時間過得緩慢無比。暗暗感慨,這大概就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的真正意義了吧。
楊偉卻不知道,姒昌因爲他,自行領會了一句聖人說過的話,這卻是他沒有想到的。
眼看授課已經告一段落,幾人也已經歇的差不多了。於是,走出茶樓,繼續他們的逛街大業。富貴街已經逛完了,幾人向其他街道行去。
行不多遠,就見一堆人在圍觀着什麼。姒昌少年人心性,愛湊熱鬧,興高采烈地就往人羣裡擠。楊偉趕緊把他拉住,示意程侍衛打頭,姒昌在中間,他殿後。
程侍衛身具武功,往裡擠的時候,當然佔些便宜。口中不停地喊着:“勞駕,讓讓。”
一邊運起內力分開人羣,就如劈波斬浪一般,姒昌和楊偉跟在他身後,不費吹灰之力三人就擠到人羣最前方。
楊偉一看,登時就有些後悔。只見地上躺着兩具死屍,用草蓆蓋着。旁邊一個小女孩模樣生得甚是標緻,簡直一個美人坯子,現在卻是頭插草標,哭得梨花帶雨。
地上寫着幾個字“賣身葬父母”,圍觀之人都是臉泛同情之色,但卻沒有人出手幫忙。
姒昌長這麼大何曾見過死人,小臉有些發白。但卻是眼露同情之色,問程侍衛道:“裝殮兩人需要多少銀子?”程侍衛尚未答話,就見圍觀人羣一陣騷亂。
人羣自動分開一條道來,只見幾個潑皮吊兒郎當地從人羣外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爲首一個潑皮喝道:“把人給我帶走!”話落,他身後幾個潑皮立即上前就要抓人。
姒昌一聲大喝:“住手!”幾個潑皮齊齊回頭望來。見是一個小娃娃在大呼小叫,都是眼露嘲弄之色。待見到他身邊的程侍衛時,臉上瞬間變成了凝重之色。
潑皮也不是是個人就能當的,必須要有眼色,會看人。幾個潑皮一看程侍衛身形彪悍,目露精光,顯然是個會家子。
爲首的潑皮向程侍衛一抱拳,道:“不知這位兄弟叫住在下,有何要事?”他以爲是程侍衛帶着孩子,小孩子出聲是程侍衛的意思。
程侍衛明白現在不是讓皇子出頭的時候,也是抱拳問道:“不知幾位因何要抓走這個小姑娘?”
那潑皮一笑,道:“這小娘皮的老爹欠我大哥二十兩銀子,現在他蹬腿兒了,俗話說父債子償,我們把這小娘兒賣到青樓回點兒本錢,好像也無可厚非吧。”
程侍衛面露尷尬之色,低頭向姒昌道:“這事兒人家佔着理,咱管不了啊。”
至於姒昌,一時覺得那小姑娘可憐,見她要被欺負,急切之間一聲大吼。以至於吼過之後要怎麼做,他倒是沒了主意。
替小姑娘還錢?他出宮的時候,可沒帶那麼多銀子。程侍衛身上估計也沒有,要不然他也不會跟三皇子那麼說了。
楊偉這時從二人身後站了出來,道:“這二十兩銀子我出。”說完,探手入懷,取出二十兩銀票,另一隻手伸出來,道:“借據。”
那爲首的潑皮見有人出頭,有這樣的好事,哪還猶豫,探手入懷,取出一張紙來,遞到楊偉手中,順手取過二十兩銀票收好。
楊偉將紙拿到眼前一看,眉頭一皺,道:“怎麼只有二兩銀子。”
那爲首的潑皮道:“這借據已經半年了,利滾利,半年下來已經是二十兩了。這還是我們大哥開恩,給他把零頭抹了。”
楊偉聽得暗自咋舌,這買賣可太他媽划算了。要不是壞賬太多,這生意大可做得。
那爲首的潑皮向楊偉一拱手,向他身後的潑皮喝道:“我們走!”這羣潑皮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那小姑娘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感激道:“多謝恩公出手相救!”
楊偉探手入懷,又取出二十兩銀票,遞給小姑娘,道:“給令尊令堂購置兩具上好棺木,好生安葬了吧。”那小姑娘已經感激地說不出話來,只知道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圍觀人羣見事情有了一個好的收場,都是欣慰地離去。楊偉將那小姑娘扶起,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父母因何同時亡故?”
那小姑娘道:“奴婢名叫秀兒。我家以前雖然不是大富之家,但也衣食無憂。但是我爹他有一次進了賭場以後,就迷上了那裡,幾乎天天泡在賭場裡。
雖也有小贏,但輸的時候居多。我家的東西都被他當了之後,扔在了賭桌上。
直到現在,已經是家徒四壁,我娘她自從我爹迷上了賭博之後,就經常跟他吵架。昨天,我爹他要把我姥姥留給我孃的遺物也要拿出去當。
我娘上去搶,被我爹一推之下,腦袋撞在了桌角上,立馬就給撞死了。我爹見我娘死了,可能是心有愧疚,去廚房拿菜刀抹了脖子。”
話還沒說完,秀兒已經是哭得泣不成聲。姒昌聽得這等慘事,也是眼圈發紅。
楊偉長嘆道:“聖人言,萬惡淫爲首,我看不對。這個淫字是你情我願的事兒,再怎麼淫,也不會淫到家破人亡。賭之一字,讓人不勞而獲,滋生貪慾。”
說到這裡,他卻是臉色微微一紅,他想到,好像他也是屬於不勞而獲的一類人。“尤其是無節制的賭博,爲禍更烈。我看,應該改爲萬惡賭爲首纔對。”姒昌和程侍衛都是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楊偉轉頭對秀兒道:“你先收斂父母,待諸事完畢,可到太師府尋我。在門房報上我的名號,自有人引你前來見我。”
秀兒拜謝了主人之後,幾人見天色不早,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