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等他們走後,向旁邊侍立的一個小太監道:“去門口把御醫叫進來。”御醫進來後,文帝打開盒蓋,隨手取出一粒丹藥,對那個小太監道:“這是朕賜給你的,把它服下去。”
那小太監立馬額頭冷汗直冒,試藥!這可是九死一生的差事啊,尤其他還聽說過老皇上似乎就是服丹藥歸天的。雖說如此,他也不敢違逆聖意,只能磕頭謝恩,然後取過丹藥,放入口中,說來也怪,此藥入口即化,化爲一道清涼的津液順喉而下。
瞬時,這道清涼的津液入了腹中,變爲一股熱烘烘的暖流,讓他身體無比的舒坦。忍不住臉上現出陶醉的神情,一副舒適無比的模樣。
文帝看到這種情形,原本忐忑的心情也舒展了開來,吩咐旁邊的御醫道:“將他帶到太醫院,一刻不停地觀察他二十四個時辰後,再回來稟告他的狀況。”
兩天之後,文帝的精神已經恢復了不少。正在御書房召見張植和幾位尚書,傾聽這些時日的政事處理結果。
就在這時,一位御醫領着前兩天試藥的小太監來到殿外,大聲稟告。文帝一看,頓時心花怒放,這個小太監明顯比前兩天狀態更好,顯得精神充沛,渾身似有使不完的力量似的。
那位御醫稟告道:“皇上,他這兩天一切正常,脈象似乎更加有力了一些,此丹藥確實有強健心脈的功效。”
文帝高興得哈哈大笑道:“好!”一指那個小太監道:“讓他去御膳房做一個副總管吧。”小太監一聽大喜,趕忙磕頭謝恩。這可是個肥差,而且升了職,他沒想到這次真的撞了大運,讓他不禁暗自感慨富貴險中求這句話的正確性。
待兩人退下,文帝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之情,不僅欣喜自己的心疾終於可以好轉,更欣喜自己的兒子確實是出於一片孝心,這讓他無比的欣慰。就這麼笑着,將盒中僅剩的一粒丹藥扔入嘴中,就感覺一股清涼的感覺順喉而下。
文帝正要開口說話,忽地“卟”地一聲,噴出一口血來,臉孔漲得如同豬肝一般顏色。眼睛也被血色充斥,看起來無比的猙獰可怖。不理周圍一片亂糟糟喊御醫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出一句話,“報……報應啊!父皇……兒臣……給……給您……請罪來了!”
這句話說得斷斷續續,聲音壓得很低,只有張植和袁隗、藍煊在旁邊,聽了個大概,三人互望一眼,交換了個駭然的眼神,這句話蘊藏着太大的秘密了。張植首先向兩人搖了搖頭,傳遞了一個警告的眼神。二人鄭重地點了點頭,以示同意。
這時,幾名御醫小跑着進了御書房,又是一通忙活。爲首的御醫淚水滾滾而下,顫抖着聲音悲愴地喊道:“皇上心脈已絕,已經殯天了!”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誰也沒有想到,就在皇上病情快速好轉的時候,竟然傳出了這樣一個消息,讓人如何接受的了。
所有人眼前都感到一陣陣發黑,大越的擎天之柱轟然倒塌,在場之人都有一種天塌地陷般的感覺,更糟糕的是,皇上臨終之前,竟然沒有指定繼承人,大越到底走向何方?誰主天下?畢竟現在有着兩個人選。
魯王嗎?其嫌疑還沒有洗清,現在又因爲他獻的丹藥,讓皇上意外身亡。雖然試藥之人沒事,但是也不能排除暗藏一粒毒藥的嫌疑。他的優勢只在於長幼的順序,太子一家死後,他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魯王一向靠着金錢和權勢來拉攏他認爲有用的人才,他們這些尚書魯王是無法拉攏的,就從他們的兒子孫子身上入手,他們的小輩隔三差五地就在他們耳朵邊吹風,說魯王如何如何好,讓他們也有了一些牴觸情緒。
現在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往齊王身上打轉,齊王在朝野之中的口碑一向不錯。扶危濟困,古道熱腸,平時又好打抱不平,頗有俠名。在楊偉的教導之下,在文士圈子裡的名聲更好,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姒昌的身上。
張植首先站出來道:“這件事本不該由我們這些臣下做主,但國不可一日無君,老夫屬意於讓齊王繼承大統,料理先帝身後之事,各位意下如何?”
六位尚書同時點頭道:“正該如此!”
張植斬釘截鐵道:“好!那就發訃告,傳檄天下,舉國同哀!讓齊王儘快登基!”
姒睿正在府中與一位中年文士飲茶閒聊,華歆在下首陪坐。這位中年文士相貌粗獷,皮膚黝黑,一件文士長袍穿在他的身上,怎麼看怎麼彆扭。要是穿一件粗布短打,更適合他這副身板和相貌,雖然其貌不揚,穿着彆扭,但這位就是青城的太上長老徐方,一位正宗的僞神。
兩人正談笑間,一名侍衛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稟報道:“王爺,皇宮此時大亂,哭聲震天,聽宮裡的侍衛們說,皇上因爲吃了您獻上的丹藥,已經殯天了。”
姒睿手裡的茶杯“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手還保持着端茶杯的姿勢,臉色煞白,冷汗直冒,這丹藥原本可是他打算自己服用的,這次他爲了麻痹他的父皇,才獻上去的。只是他自從得了這丹藥之後,一直沒敢服用。
他的爺爺可就是死在這上面的,他一直在天人交戰,直到獻了出去,雖然不甘,但是心情卻是平靜了不少。聽到這個消息,他更是後怕,如果自己服下這丹藥,估計現在已經像大哥一樣躺在棺材裡了吧。
華歆離座起身,一躬到地,大聲道:“主公,發動吧!遲上片刻,主公危矣!”
姒睿終於回過神來,這次壞就壞在這丹藥是自己獻上去的,如果讓姒昌佔了先機,一定會以弒君的罪名除掉自己,自己現在只能先下手爲強了。是以堅定地對華歆道:“一切全賴子魚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