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以後,就算現如今,齊天林也想錯了。
當他跟傑奎琳保持半步的標準將軍秘書距離走進三樓的那個頗讓一般軍人嚮往,將軍們卻又愛又恨的演講廳時候。
有點驚訝……
這個他曾經來論述過新陸軍改革趨勢的大型會議廳裡面,寥寥無幾的軍裝最多五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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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連進出負責幫這些人拿水杯或者辦公用品的服務軍士都比這幾個校尉級軍官多,一名軍士還幫齊天林調整好麥克風,敬個軍禮出去了。
齊天林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傑奎琳,這姑娘也是一臉的不解,聳聳肩,找到自己的隨從位,就在主講臺邊坐下。
其實歐美國家的這種用於聽證會或者調查、演說的會議廳格局都差不多,都是扇形階梯狀席位半圍着這個獨立演講席,演講臺前有兩張桌子,類似法庭控辯雙方律師的桌子,只不過演講席後面的法官席位變成了會場主席的高高在上,中間還有類似書記或者助理的席位。
但今天這些全都是空着的,只有兩張桌邊各坐兩三人,面對面看見齊天林西裝筆挺地站上中心席,過來一人拿着檢讀器掃描齊天林和傑奎琳的軍用IC卡,驗明正身,就開始宣讀文件:“SND5121001號編碼職務說明,科巴斯保羅准將,你可以開始了……”
齊天林有點發愣,外面停車場還有一個五人隊的金牌律師團隊隨時準備參與進來,自己也查閱了不少跟美軍條令有關的外籍軍人準則,算是多少都做了準備,現在很有用滿力氣的一拳打在棉花堆上感覺。
這個新任的防長在玩什麼鬼花樣?
但看看面前幾名已經開始奮筆疾書,一人正在調節錄音設備的小官員,齊天林只能咳咳:“哦……我應該從什麼時候說起?關於這次要求我回五角大樓述職的問題。”
小官員對將軍保持足夠的尊重,還起立說話:“從您接到任務離開美國本土開始,長官!”但一板一眼的流程化不含糊,絕無對着將軍馬屁連天或者敷衍弄事的感覺。
齊天林就老老實實從如何接到中情局要求開始,絮絮叨叨的開始講述,審查人員很認真的記錄,不停的打岔提問,齊天林也如實回答,傑奎琳也是第一次全面聽他講述在日本的經過,逐漸也有點放下繃緊的後背,專注的傾聽,有時候審查人員提問要是正好是她也好奇的,還點頭恍然大悟,有幾次齊天林面對日本高層乃至首相時候,還據理力爭,保證美國利益的精彩言論,她顯然有想鼓掌的衝動,那種仰着點頭傾慕的模樣,齊天林瞟見都有點心動!
男人就沒個好東西!
當然重點還是在那個爆炸的夜晚,關於爆炸時候齊天林在什麼地方,有什麼證明,其後爲什麼不撤離,爲何擅自調整了關於美軍橫田基地的用途,問得非常詳細。
這也是齊天林準備的重點,一改當時的說法:“我接到的所有合同內容都是要保證美軍基地的完整跟安全,就算髮生了爆炸和不明原因的化學毒氣事件,我的任務還是保證美軍基地安全,以及救援我的下屬人員生命!”義正詞嚴的模樣跟真的似的,從小看多了少先隊幹部們聲情並茂的表演,齊天林覺得自己也算是跟前些天看特里宣傳法案內容的演講氣質有不同演繹,本質是一樣的。
好吧,軍方調查員們迅速地把焦點集中到這裡:“駐日美軍最高指揮官提供給我們的證詞和您的有出入,他說您當時是爲了人道主義……甚至有牴觸美軍懲罰性攻擊日本本土的態度?”
齊天林無奈:“我的權限是沒法知道這次懲罰性攻擊的,司令官方面是給我暗示了這種可能性,我當時卻不太願意相信民主自由的美國以及軍方會做這樣的事情,說實話,後來我有點失望……美國政府那麼博愛跟寬宏的。”
幾名軍官愣了一下,有點憋,但是記錄下來,訕訕地開口:“軍人以服從政府指揮爲使命,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您在當時有抗命的嫌疑,這是您本次被要求回五角大樓作證調查的主要問題。”
齊天林忠於自己的合同:“我是以承包商身份進入美軍體系的外籍將軍,從未向美國國旗宣誓,但我所做的一切也沒有損害美國利益跟違反我的合同,並不能以此作爲對我的起訴……”這纔是之前準備的說辭。
誰知道軍方調查員們根本就不接招:“沒有誰在起訴您,要求您回來述職也是條令的要求,因爲這是目前一系列五角大樓改革計劃的一部分……”
剩下的時間都是細細密密的問答,記錄下一連串各種參與者的姓名,其實基本上都是美籍PMC,也許在後面都會成爲證人,但卻真的沒有表現出哪怕一點質問跟氣勢洶洶的控訴,很有些不痛不癢的就給保羅准將起身敬禮,感謝准將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了這樣的調查,到此結束。
傑奎琳甚至抱着一大堆各種準備的資料證據,都沒有出場的機會!
站在五角大樓寬闊走廊上的兩人,有點面面相覷的發愣,齊天林懷疑:“你真的確認,你姑母以及別的政治力量沒有對我格外關照?”
傑奎琳搖頭:“貿然插手軍方內部的事情是很愚蠢的,姑母他們縱然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沒有試圖操縱軍方做什麼跟個人或者黨派有關的事情。”不得不說,美國人的制度,從最大可能性上避免了軍方陷入國內黨派之爭或者反叛,的確具有其他很多國家都難以模仿的優勢。
齊天林有些摸下巴:“那是爲什麼?隔着太平洋把我叫回來,就這麼不疼不癢的說幾句?起碼上次從非洲把我弄回來,中情局還給我上了點顏色。”
傑奎琳看着他的眼睛:“我……也接受了中情局關於那段時間的問詢的,你恨麼?”最後的聲音有點輕。
走在五角大樓內部走廊上的齊天林搖搖頭:“那算什麼,戰場上給予我傷害的人多了,恨得過來麼,美國軍情部門也不是第一次收拾我了,現在不打不相識,合作程度越來越深,我的資產也在蓬勃發展,說明美國纔是有利於我事業的選擇。”這也是世界上絕大多數大型企業的選擇吧。
傑奎琳目光黯淡了一下:“可美國的情況卻越來越糟。”
齊天林推開辦公室的門,佔住了話頭:“總不可能說是我或者我的家族跟企業導致了美國這樣吧,我還沒那麼大的能量。”
傑奎琳甩甩頭:“我不知道……是,美國目前的架構,真的好像壞掉了!”
是的,連身處政治家族中的傑奎琳都會這樣感覺,美國民衆更是這樣的心態。
如果要打個比方,美國人一直引以爲傲的就是自己的政治體制是個比較開放的系統,能夠不停的進行修正調整,而不像他們認定的其他政治模式都是獨裁的、不民主的、落後的,所以當他們發現突然一下表現出來這麼多弊端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調整修補而不是重裝系統。
他們也有這個信心。
這種調整幾乎是遍及美國各個階層和各種機構的,總體來說這是一種良性的心態,只是現實並不像樂觀積極的美國人看來那麼簡單。
畢竟這是個全世界第一強國,又延續了目前的制度跟結構一百多年,有些根深蒂固的東西真的很難扭轉了。
跟傑奎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回到家裡,齊天林還私底下叮囑華盛頓跟紐約的美籍PMC們加強點戒備,擔心有什麼方面會算計自己,結果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就接到五角大樓通知,前往跟當前的大老闆羅賓·威廉見面。
齊天林見過的世面多了,但卻沒什麼驕嬌之氣,依舊屁顛顛的立馬開車過去,一同下樓的傑奎琳就對他這種氣度很欣賞。
打着車的齊天林很自然:“論公,他是防長,我算是他的屬下,我理所當然應該聽從命令,論私,他也是我的大客戶,態度就更應該恭敬了,所以但凡裝模作樣趾高氣揚的,其實是自卑心虛。”
傑奎琳這幾天咯咯笑的頻率明顯增多……
和看上去儒雅穩沉的黑格爾不同,這位羅賓防長就顯得要風風火火得多,齊天林認爲從對方略微禿頂的髮型就能看出點端倪,因爲對方動不動說話就喜歡做一個撥頭髮的動作,讓齊天林整個談話過程,都很想提醒:“頭髮本來就不多了,別再折騰了!”
當然羅賓威廉的內容也給了齊天林類似的反應:“收縮海外軍事基地是勢在必行的,每年耗費了極大的軍費開支,而且捏不成拳頭和戰鬥力被分散的海外駐軍更容易受到襲擊,所以必須收縮,有很多相應的工作也將實行對外承包,承包商在國防部整個體系中的比例將進一步提高,你作爲目前最大的作戰人員承包商,可能需要跟國防部的其他承包商體系進行整合協同,但現在部分承包商對你的資歷和忠誠度表示了極大的擔憂,你有什麼看法?”
齊天林現在是真打算去政界折騰,趁你病要你命的在美國政界佔據點VIP看臺,但軍方如果還要折騰,他是真不介意插一腳,但這個其他承包商,意味着什麼含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