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七夏被卓斯一個電話叫了出去。雖然不太願意,但還是穿了衣服走出了公寓。地狼察覺到動靜,擡了擡眼皮,見是七夏,又睡了過去。它現在的模樣,活脫脫的就是一隻毫無警戒心的哈士奇。
七夏下了樓,卓斯已經開了車在樓下等他。晚上的北安依然熱鬧非凡,礙於有人,卓斯只能放棄了吸血鬼的一些便捷能力,比如超速移動和高空飛行。
七夏上了車,繫好安全帶目視前方,也沒有說話。
卓斯沒有發動車,而是單手放在方向盤上,支着下巴看七夏說道:“不問我去哪麼?”
七夏搖搖頭,冷冷開口:“我不在乎。”
見七夏拒絕和卓斯交流的冷淡表情,卓斯也沒了興趣,淡淡說了句:“我帶你去見幾個人。”說完就發動了車子。
車在一間叫‘深藍’的私人俱樂部前停下,外表裝修的十分低調,可當七夏進到裡面的時候,驚歎於房子裡裝修的豪華程度,滿目深沉的金色,奢華程度不比卓斯的別墅差,甚至更爲奢靡和華麗。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吊飾反射着牆壁上的金色燭臺模樣的燈光,襯得整個空間有着王者般的尊貴。
房子的空間很大,一樓是個酒吧,吧檯在大廳中間,四周分散着座位上坐着三五成羣的吸血鬼。
大廳兩側有兩個巨大的弧形樓梯,直通三樓高,兩邊的樓梯匯聚到一起,形成了一個寬闊的樓臺。建築中間懸空,房間分佈在整個建築的四周。
“這裡是血族一個聚集點,一般人沒辦法進來。”進了建築,卓斯攬過七夏的肩膀,在她耳邊解釋道。
大廳裡的人在卓斯進去的時候,全部不約而同的站起了身,右手從身前覆在左肩上,略微低頭對親王表達敬意。
七夏想掙開卓斯的手,但見大廳裡的人全部虎視眈眈的看着身爲人類的自己,最後只得任卓斯攬着自己往前走去。
卓斯帶七夏進了電梯,按了樓層數之後,放開七夏,然後兩個人誰都沒有再開口。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卓斯走出電梯,反手拉住了七夏,帶着她往前走去。七夏就任他拉着,不反抗也不說話,只是無奈的接受這一切。
可當她在見到珣隱的一瞬間,竟然是本能的想掙脫開卓斯。卓斯卻用力的拉住了七夏的手,在樓道里和狹路相逢的珣隱對峙。
珣隱本來是和懷裡的女人調笑着說什麼,那女人七夏認識,是瑞貝卡。然而珣隱的視線在看到七夏的時候,笑容在頃刻間凍結成寒冰。他冷着臉,聲音裡是壓抑着的惱怒:“洛七夏!”他字字切齒的說:“這就是你逃避我的理由嗎?”
七夏不知道爲什麼在現在會遇到他們,她只覺得尷尬和難堪。現在的自己,她不想被珣隱看到。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最後只能別過頭去不看珣隱。
珣隱要走過來,卓斯在珣隱面前攔住他,譏諷道:“對,這就是她離開你的理由。”
“滾開!我沒和你說話!”珣隱怒道,他擡起一拳就要打到卓斯,憤怒讓他的拳頭變得格外用力。卓斯看穿他的攻擊,輕鬆的伸手擋在他的拳頭上,卓斯推開珣隱,冷笑着開口:“她是我的。”
說罷,拉着七夏離開,再不看珣隱。直到離開,七夏也沒敢看向珣隱。
卓斯帶七夏進了一個房間之後,那個房間忽然變得安靜了起來。幾個人見到卓斯,站起身來和大廳裡的人行了一樣的禮。卓斯拉過七夏來,對着幾個人說:“她就是族裡的啓靈者。”
房間裡共有男女十名,其中六男四女,全都是模樣十分出衆的年輕人。他們恭敬的垂着頭,等待卓斯的指使。
“你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她。”卓斯看了一眼,又補充了一句:“和她的朋友。”說完,卓斯拉着七夏坐下,對衆人擺了擺手:“好了,不用拘謹着了。”
卓斯坐下後,對七夏說:“他們是我最信任的心腹,你可以相信他們。”
七夏沒有回答,只覺得現在自己與他們格格不入而顯得有些尷尬。
其中一個吸血鬼調侃道:“親王,你這麼在意她,不會她就是你選擇的靈魂伴侶吧?”
卓斯冷眼望過去:“安東尼,對於族裡的啓靈者我當然在意,長老們都吩咐說要顧全她。”
安東尼一張充滿異域風情的臉上完全沒有畏懼,嘖嘖道:“看來瑞貝卡可是要傷心了呢。”
“別亂說。”坐在安東尼旁邊的女人輕喝道,下一句卻忍不住笑:“親王選了靈魂伴侶也是應該的,不然幾百年獨身一人很容易被誤會成同性戀的。”
“閉嘴!”卓斯冷聲道。但自從他說了不用拘謹的話之後,他的心腹們和他的感覺更像是朋友,而非上下級關係。
七夏知道血族十分在意階級,下級對於上級的命令要絕對服從。在血族裡的分級最高爲長老,其次是親王,再然後就是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騎士、平民。隨着時代變遷,吸血鬼貴族的分級已經不那麼明顯,但對於血族人來說,沒有外人的時候,他們還是十分遵循階級輩分的。在血族中,能力越強的,越能永葆青春,長相也分外出衆。他們並非不會老去,而是當能力減弱或是長時間不進食,就會呈現衰老。
這樣的卓斯和他們,不拘泥在等級中,顯得更爲彼此信任。
“我是安東尼。”安東尼十分熱情的介紹自己。
坐在角落裡,一直沒有說話的女人忽然開口:“既然你是啓靈者,那麼你有什麼能力?”那個女人有着漆黑如瀑的長髮,在腦後梳成馬尾辮,辮子垂過肩膀,長及腰部。
“蘇睿。”安東尼不滿的叫她的名字:“我還想和啓靈者認識一下呢。”
七夏想了想,說:“我可以*控風。”
“真巧。”蘇睿輕笑出聲:“我也可以。”說罷擡起手來,室內就被攪出一團風,那風在瞬間吹翻了桌子上的酒杯和葡萄酒。連沙發前的桌子,都被掀翻在地。
七夏的反應竟是笑了笑:在給我下馬威麼?然後她不動聲色的單手擡起,一隻高腳杯就被七夏凝聚的舞風擡起到半空中,七夏的手指輕輕的合上,隨着她的手勢,那懸浮在半空中的玻璃杯忽然就被凝聚到杯身周圍的舞風刺透,只在頃刻間,玻璃杯就被碾碎成齏粉。
七夏站起身來:“見笑了,我和你們不同,我需要在
夜晚休息,各位晚安。”說完,七夏在衆人屏息的沉默中,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在出了房間之後,她臉上的微笑瞬間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在房間裡的時候,她無時不刻都在提心吊膽,生怕被他們看出她的慌亂和無助。
剛走到電梯處,七夏就看到了珣隱,他果然還在等着她的出現,七夏知道避不開了,急忙拉着珣隱進了電梯,在電梯裡開啓了通往翊安珣隱住的閣樓的星魂之路。
她顯得十分慌亂,這種感覺無由來的圍繞在七夏周圍,讓她覺得心驚而懼怕。
站穩後,珣隱直視七夏,再次質問道:“他是你離開我的理由嗎?”
七夏知道逃不過了,只能點頭:“算是吧。”她的聲音裡是極度的疲憊和酸楚。
“爲什麼?”珣隱開口,臉上已經是掩飾不了的悲涼和憤怒:“爲什麼在我付出了真心之後,你卻要狠狠的踐踏?”
“我也不想這樣。”七夏解釋着,她只覺得累,身體和心都處於一種超負荷的狀態。
“那你又爲什麼對我好?你怎麼能如此狠心和無情?”珣隱走近七夏,把她逼到牆角,雙手狠狠的拍向七夏身側的牆上,把她禁錮在自己的臂彎裡。七夏還想說什麼,珣隱的手繞到七夏腦後,迫使她靠近自己,然後狠狠的吻了上去。
七夏僵在原地,她的眼睛吃驚的張大,拼進了全力推開珣隱,戒備的單手捂住嘴巴,氣喘吁吁的說:“你誤會了。”
珣隱冷笑一聲:“是,我誤會了,我誤會了這就是你想要的,我誤會了你是和普通女人不一樣的!但是現在,你們不過一樣醜陋!”說完,珣隱拿出銀行卡來,摔到了七夏手裡,用寒冷至極的聲音對她說:“從此之後,我們再沒有關係。”
七夏想解釋,可是又覺得無用。現在這局面,是她沒有預料到的,從她接近珣隱的那一刻,也許就被誤會了什麼。她不管不顧的對珣隱好,卻沒料到,他竟然真的動了心。也許,這樣的結局對誰都好。就算讓他怨恨着自己,就算是不歡而散,也比失望要好很多。
珣隱的臉色越來越白,他的眉頭不自覺的緊皺起來,嘴脣呈現一種深紫色。他忍不住用手捏緊胸前的衣衫。七夏知道他是發病了,卻拼命掩飾着,忍得十分辛苦。她幾乎是本能的扶上珣隱的雙臂,焦急的詢問。誰料珣隱腳步踉蹌着把她推出房子,冷冷的說:“滾!”
七夏在珣隱抗拒下,全身失去力氣,任由自己被推出來,然後那扇門就狠狠的在她面前關上,光線在眼前瞬間消失殆盡。
留給她的,只有空曠而冰冷的黑暗。
珣隱關上了給七夏打開的門,同樣,也關閉了自己好不容易敞開的心扉。
很多年後,七夏想,如果那時她向他伸出手,是不是結局就會扭轉?是不是每個人都不會那麼辛苦?她想起景蕁的話,是預言也是箴言。景蕁當初那麼執着的勸過自己,而她卻拋之不顧,甚至是一意孤行。她的人生已經開始不由她自己掌控,她又怎麼能選擇?
跌坐在漆黑一片的樓道里,七夏捏着手中冰冷堅硬的卡片,眼中乾澀得流不出淚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