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顥的步步逼近,家庭的重任,沫影的疏離,父母強勢冷淡的態度,這一切,都逼得他快喘不過氣了,讓他連呼吸都困難。
諺澤看着他們,半響,斂下眼瞼,隱約聽到自己略微嘶啞的聲音,帶着不可察覺的輕顫詢問道:“爲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可有問過我的意願?”
葉雲婷和蘭西驚訝的看着有些不對勁的兒子,很疑惑爲什麼他會問出這麼奇怪的事,但還是笑道:“你在說什麼呢?你和倩寧的婚事不是早就定了的嗎,之前也一直跟你說了今年訂婚嗎?今天兩家父母都商量過了,也看好日子了。”
諺澤擡起頭,眼神隱晦不明的看着這養育了自己十七年的父母,今天才覺得好像從沒有仔細看過他們的樣貌,今天仔細一看,卻感覺很陌生。
看到諺澤複雜異樣的眼神,有些不悅和不解,想想諺澤可能是不高興他不在場一起商量這事吧,繼而柔了臉色哄道∶“諺澤,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臉色那麼難看。”說着走過去拉着諺澤的手臂檢查。
諺澤看着葉雲婷一臉擔憂的看着他,突然心裡冒出個念頭,他們這樣關心緊張的是藍家的兒子?還是蘭家繼承人?
“媽,你說訂婚,你可問過倩寧願不願意?我願不願意?爲什麼就這樣決定一切了。”諺澤苦笑着,眼神充滿悲慼和憂傷。
蘭西臉色一變,立刻沉下臉喝道:“諺澤,你這話什麼?倩寧自然是願意了,蘭廖兩家一直有來往,倩寧更是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這份情誼還需要質疑嗎,蘭廖兩家聯姻你不是早就知道嗎,也不曾反對,現在大家都定好日子訂婚了,你才說這話,你什麼意思啊?”
葉雲婷看到蘭西臉色不好,諺澤一直失魂落魄的樣子,連忙柔聲勸導:“阿西,別這樣,嚇着諺澤,諺澤臉色那麼差,快去休息吧,這事就別再說了,你廖伯父廖伯母向來疼愛你,把你當自家孩子一樣,倩寧也是溫柔乖巧,性格溫和,蘭廖兩家門當戶對,放眼z市,多少人羨慕着,你還不願意嗎?乖啦,別鬧了,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你是蘭家繼承人,蘭家獨子,要明白自己的身份立場。”
蘭家繼承人!蘭家獨子!那些看似榮耀光彩的表面下,是那麼的無奈和沉重,是啊,他是蘭諺澤,事事以大局爲重,以蘭家榮譽爲主,以家族爲責任,他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卻要逼着成長,揹負這一切,家族、婚姻、自由、舉止、哈哈……多可悲,他蘭諺澤就像個傀儡一樣,任人操縱控制。
葉雲婷的話看似勸解寬慰,卻是威脅警告,警告他今天所擁有的一起風光尊貴都是靠蘭家的,他要得到這些,就必須付出自己的一切換取,他和蘭家生生相惜,互相牽扯,不容他任意妄爲,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行爲舉止。
“媽,若是我說不願意呢?”低沉乾澀的聲音緩緩響起。
葉雲婷和蘭西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向來懂事乖巧的兒子居然會在這節骨眼說這麼任性可笑的話,不敢相信他居然敢違揹他們的意思。
看到蘭西滿臉錯愕,繼而沉下臉,臉上佈滿了陰鷙,葉雲婷連忙拉住諺澤的手低聲訓斥道:“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快回房休息,阿慶,帶少爺回房。”
說完,連忙安撫蘭西的不悅,諺澤意味深長的看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客廳,那回眸一瞥的眼神,是他們從未見過的自嘲、諷刺、厭惡、悲憤、苦澀、葉雲婷的心猛地一震,直覺諺澤好像哪裡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