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今天舅舅來了,他說,馬上要過年了,他的學生們也該把“子曰詩云”的功課放放,等開春年過完了再來學習。所以他就有時間陪我們,一家人快快樂樂地過春節。
他知道了武二郎已搬走,我生了一場大病後不治而▲。他象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似的,沒有一點詫異的表情。只是陪我上街置辦年貨。
下午把買的年貨放好,只有我與舅舅,舅舅便問我:“告訴了武二郎?”我點了點頭,舅舅說:“我知道你最後還是會沉不住說出來;也好,長痛不如短痛,武二郎搬出去,你們見面的機會少了,感情會慢慢淡漠,對你對他都是件好事,這樣的結果其實不錯,武二郎雖是個武人,可他很有頭腦,做事精細,又會考慮後果,他這種處理,確實不錯。日子久了,你也想通了,男女之情被親情代替,反而不會痛苦!”
我問舅舅:“當年外公決定不讓你娶我我娘時,你是怎麼想的,是不是沒有一點怨恨,服服帖帖聽外公的?”
舅舅嘆了口氣,“那時多年輕,少不更事,哪會有那麼開闊的胸襟?當初恩師告訴我,要你把娘嫁給你爹時,我確實怨恨過你外公,認爲他嫌貧家富,明明知道我與你娘青梅竹馬,心心相印,就硬要拆散我們,置自己的家女幸福而不顧,又不肯成全自己最心愛的弟子,平時所說的是與所做的完全是兩回事,所以是個僞君子。恩師只叫我自己想通再去找他。那時我才二十多歲,想問題自然是又偏激又衝動。曾想幹脆帶着你娘私奔,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當冷靜下來,想到如果我與你娘私奔,那麼傾刻間老師和師食就會痛失愛女與心愛的弟子,而女兒與弟子一齊背叛自己的父母及恩師,對他們的打擊是無比倫比的,那這世上還有什麼人值得相信呢?我們不能這樣做。即使我們私奔成功,即使在一起,可是揹着罵名,心中的負疚,會讓我們有真正的快樂嗎?會無憂無慮愧無悔地一輩子嗎?何況老師和師孃身體本來就不好,說不定會爲這件事而喪命,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與你娘等於是殺人兇手。而且,我也知道,你父親對母親的愛決不亞於我,他會對你母親很好。如果我不帶你母親私奔,接受你外公的安排,那就只犧牲我一個人的愛,卻會成全你外公外婆父親,母親。你的外婆的病。有了你父親經濟上的支持,可以多活幾年,對於你外公我的恩師是一個莫大的慰藉。從經濟上看,你母親嫁給你父親,她生活會富裕和安定。而且你父親高大威猛,一般人不敢欺侮他,他完全能保護你娘。而我,無論從經濟與外觀上,都不具備你父親的條件,你娘跟着我,只會受累,受窮。我受恩師大恩,無以回報,難道還要爲一▲私利做禽獸之事麼?君子只會讓自己深愛的人活得更好更幸福,何必一定要讓她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卻不一定給得了她幸福。三天後,我答覆了恩師,並與你娘結爲兄妹,並在恩師前承諾:永不反悔!這就是你父親在危急之時,爲什麼會大膽放心讓我承擔起照顧你孃的責任。無只是遺憾的是,沒有辦法找到你父親的屍骨,不能與你母親的屍骨合葬!”
啊!象舅舅那樣品質高尚的人,也一樣爲自己的利益而動搖過自己追求的時候,可是“人非聖賢,孰能無付?”他最後戰勝了自己拋棄了自己的利益,成全了他人,所以他成爲一個君子,處處受到人的尊敬,那麼我呢?如果我剋制不了自己心中的yu望,我會不會成爲一個人人唾罵的淫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