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 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震驚的看着自己身邊的同伴,卻被嚇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也不知道那個黑衣人究竟是什麼來歷,竟然一招就將那位長老斃命, 其實力之深簡直無法想象。
“哼, 看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青松見自己宗門的嫌疑被洗清了, 膽子也大了起來, 氣勢洶洶地看着天心閣的那一羣修士, “你們可是覺得我們逐月宗好欺負?”
天心閣的修士也不甘示弱地針鋒相對:“那人藏在黑色的斗篷裡,誰也沒有看到他長得什麼模樣,你們確定他就不會是你們宗門的人改頭換面出來殺人嗎?”
他這話說得有些強詞奪理, 就連他身邊的沐風也聽不下去了,便不滿地拍了拍自己師弟的肩膀, 然後轉頭看着蘇琞:“這位風道友, 不知你手中的那是什麼法器, 竟然有這般神通。只是我方纔並未察覺一絲靈力波動,還請道友解惑。”
蘇琞淡淡笑道:“不過是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伎倆罷了。既然這是個誤會, 我想貴派也該讓逐月宗這兩位弟子離開了吧?”
沐風聞言,眼底劃過一絲精光:“他們二人自行離去當然無礙,只是此事說來蹊蹺,若是兩位肯跟我們一同回山門將此時與門派長老分說清楚,在下便感激不盡了。”
他此話一出, 蘇琞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荒唐, 這兩位道友不過是路過仗義執言, 憑什麼跟你們回去?況且你們萬一看上了人家的法寶想奪寶殺人也未可知!”明月抓緊機會對天心閣的人冷嘲熱諷。
沐風身邊的師弟聞言, 氣得臉色大變:“就算今天不是你們逐月宗的人殺了我們長老, 我也定要給你們個教訓!”
明月拔出背在背上的長劍,冷笑一聲:“之前不出手並非就怕了你們了, 不過是事情未弄清楚,不願輕易爲師門招黑罷了。如今既然已經真相大白,就來比劃比劃吧,小爺也好教你該怎麼說話!”
蘇琞瞟了一眼雙方的架勢,懶洋洋的後退了一步。
雙方都是積怨已深,又是年輕氣盛,既然已經撇開了宗門,讓他們試試身手也無傷大雅。
熙華撤去了自己隨手佈下的結界,不忘從附近的茶樓裡順來一張凳子放在蘇琞身後討好道:“師兄,坐着看熱鬧吧。”
蘇琞眼角抽搐了一下,這廝當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啊。
那頭,清鬆、明月已經和沐風以及他那位脾氣火爆的師弟交上手了。
雖然四個人的年紀相仿,但是實力卻有高下之分。
沐風的實力與逐月宗的兩名弟子不分上下,然而他的師弟卻完全不及那兩人,一時間,所有的人幾乎都認定這一場必然是逐月宗的弟子獲勝。
交手十來回合後,青松明月同時將兩人踹倒在地,手中長劍直逼兩人胸口。
“豎子爾敢!”
突然,一道突如其來的罡風忽然將兩人吹散,若非蘇琞眼疾手快出手打散了這陣暗中襲來的罡風,只怕青松明月兩人不死也要重傷。
隨後,衆人就看到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踏空而來,手中拂塵一揮,便將沐風兩人護在身後,然後冷冷地看了蘇琞一眼。
蘇琞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不過是一個築基期修士,強行抵擋了元嬰期修士的一擊,現在應該身受重傷纔對。
於是他立刻運功將自己的臉色逼得發白,然後虛弱無比地倒向身後的熙華。
熙華立刻伸手接住了他,然後‘憤怒’地看着那名身份不明的修士:“前輩不知是何方高人,對幾個晚輩竟然下此重手?”
老人冷哼一聲:“老夫乃天心閣元嬰修士心一道人,你們欺負我兩名徒兒,居然還好意思質問老夫?”
明月被罡風波及,此刻只覺得胸口隱隱作痛,聞言更是氣得跳腳,強撐着一口真氣不散罵道:“你這老匹夫,不知好歹,不辨是非。分明是你們弟子先是冤枉我們殺了你們長老,澄清了誤會還非要跟我們比試比試,技不如人還要搬出救兵來欺負我們,天心閣的人不要臉啊!”
他這話一出,附近一直在圍觀的修士和路人都議論紛紛。
心一道人聞言,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兩名弟子。見兩人有些羞愧地低下頭,他臉上的表情頓時青白交加。
他並不瞭解事情的經過,只是接到了門下弟子發出的求救信號才匆匆趕來,剛剛趕到就看到有人像是要對自己的弟子下手,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然而縱然是他誤會了,卻也沒有他被一個小輩指着鼻子辱罵的道理。
況且眼下看來,逐月宗也只有這兩個人落單弟子在這裡。
想到此處,心一道人冷笑一聲:“豎子不知天高地厚,連老夫也敢辱罵!既然你們逐月宗沒有長輩教你們何爲教養,就由老夫來教教你們吧!”
話音未落,他便手執拂塵出手。
然而下一秒,一片泠然劍光從天而降,將方圓一里的範圍全部都籠罩進來,劍光之內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陣直逼骨髓的寒意。
心一道人心中一沉,忙揮動手中拂塵抵擋,不料那用精金絲線纏繞天山蛛絲鍛造的拂塵竟然被那片劍光絞成碎片,他本人也狼狽地後退了好幾步纔在原地站定。
周圍的人不覺都看得傻眼了,這心一道人好歹也是元嬰期的高手,竟然被對方的一片劍光攻擊得抵禦不住,來的人十有八-九應該是逐月宗的前輩了。
“天心閣好大的架勢啊,竟然要幫我逐月宗教訓門下弟子!”一個清冷慵懶的聲音從遠處的天邊傳來,然而聲音的主人卻在下一秒出現在了心一道人的對面,手裡握着一把秋水盈盈的長劍。
來人的容貌很是雋秀,看上去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但是卻已經擁有了大乘初期的修爲。
心一道人一見到來人,心底一沉。若是來的逐月宗的別人也罷了,怎麼來的是這個不講理的殺神渾人?
見到來人,逐月宗的兩名弟子連忙俯身行禮:“弟子青松(明月)見過掌門師伯。”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蘇琞曾經的小師弟衛嶷。
想當初他這位小師弟最是喜歡偷懶,師伯命他練劍也總要拖拖拉拉地找出許多借口,直到掌門師伯怒了才縮着脖子去練劍,沒想到如今他已經成爲了逐月宗的掌門人了。
蘇琞看着衛嶷,眼底劃過一絲慈愛的光芒,白衣獵獵的衛嶷的確很有一派掌門的高手風度。
衛嶷在原地站定後,手裡的長劍指着對面的心一道人:“老匹夫,我還沒有去找你們天心閣的麻煩,你就主動送上門來了?”
蘇琞:“.......”
原來當了掌門的衛嶷還是那個桀驁不羈的衛嶷。
“小師弟真的是沒怎麼變啊。”熙華用傳音術感嘆,“我以爲,掌門師伯會把掌門之位傳給二師兄或者三師兄的。”
蘇琞聞言,微微頷首,他當初也是這樣認爲的。
二師弟成熟穩重,三師弟機敏多智,怎麼看來都比衛嶷這個活潑任性的小師弟好得多。
掌門師伯爲什麼會把掌門之位傳給衛嶷呢?
“掌門誤會了。”形式比人強,心一道人不得不低頭,“不過是小輩之間的打鬧罷了。”
“回去告訴你們掌門,我衛嶷一定會親自登門拜訪的。”衛嶷冷笑一聲,根本沒有把心一道人放在眼中,“叫他洗乾淨脖子等着吧,雖然心鬥老道士不是我派殺的,但是你們掌門我就不敢保證了!”
蘇琞無語地揉了揉眉心,逐月宗出了名的除了劍修們強大的戰鬥力,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護短。眼下看來衛嶷也完美地繼承了掌門師伯的這個特質。
“這兩位道友方纔肯仗義執言,多謝了。”衛嶷不再理會天心閣的人,倒是回頭打量了蘇琞和熙華一眼,然後又打量了一眼,一雙濃黑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們?”
蘇琞扯扯嘴角:“應該不會吧?我與師弟也是初次來到此地。”
“是嗎?”衛嶷還是很懷疑,眼前這兩個人總給他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而且絕對不會是錯覺。
蘇琞和熙華同時點點頭。
“不管那些了,你們既然幫了我這兩個不成器的門下弟子,就是我們逐月宗的朋友。不知兩位可有空賞臉,去我們逐月宗做客?”衛嶷這個人很簡單,一般想不通的事情直接就扔到腦後去了,根本不會糾結。
聽了他這話,蘇琞和熙華自然不會拒絕,但還是客氣了一句:“會不會太過叨擾。”
“不會不會。”衛嶷說着,轉身又給青松和明月兩人後腦勺一人一巴掌,“兩個沒用的東西,以後遇到這種小雜魚直接宰了,出事了師伯給你們撐腰!打架贏了獎你們靈石一千,功法一部,休沐三日,打輸了就滾出山門,明白嗎?”
兩人諾諾點頭:“明白了,掌門師伯。”
氣得站在那裡的心一道人臉色黑得像鍋底。
然而技不如人,他也只能忍下這口氣了。
逐月宗位於雲澤界的東方,宗門範圍十分遼闊,即使是御劍飛行也要一天才能從一頭飛到另一頭。
逐月宗內有□□主峰,其間又有無數大大小小的山峰錯落其間,雖然靈氣分佈有多有少,但是總體來說,絕對是雲澤界內一處不可多得的洞天福地。
曾經蘇琞所佔據的萬劍鋒便是逐月宗內靈氣最爲濃郁的十八主峰之一,其餘的主峰則由門派內的長老和掌門分別佔據。
按照宗門內的規矩,金丹期的修士可以獨自擁有靈氣平定在丙級的山峰,元嬰期的修士可以佔據靈氣平定在乙等的山峰,而化神期的修士就可以挑選十八座主峰,每一座主峰的範圍都極其遼闊,附近的山頭林地都劃入其中。
如今的逐月宗掌門衛嶷,住的便是蘇琞曾經住過的萬劍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