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小小團隊人數不算多,成員也不算最專業最權威,但除了張靈鳳外,個個都算是見多識廣或恃才傲物的人。此時面對發生事的,卻沒人能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該怎麼辦。
傳說中有一種“奪舍”的行爲,奪就是搶奪,舍指的是身軀,就是指非常強大的生靈,能夠在精神上強佔別人的身體,完全控制對方的身體。發生這種現象必須奪佔的一方精神力非常強大,被奪佔的一方處於虛弱、瀕死、剛死不久的狀態。陸南天作爲一個久經訓練,意志堅定,身體強壯的警察,被人奪舍的可能性極低,如果胡杰有這樣的能力,已經是近神的實力,又怎會被抓住關起來?
當王誠鈞提出可能是奪舍時,紀宗常、高立成等道士都否定了,近幾百年全真教都沒有人能達到這樣的實力。旁門和邪道之人在術法上雖然厲害,修煉元神是遠遠不如全真教的,那麼就更不可能練出這麼強大的元神。
我們在之前那個辦公室,從監控畫面看着陸南天,他很鎮定坐在小房間裡,一點也不在乎。儘管只是從監控中看到,我們也能感覺到他不是陸南天了,缺少了那種光明正大正氣凜然的氣質。
我說:“這個人不是胡成,他借用了胡成的身體,現在又轉移到了陸南天的身上。”
陶良鬆道:“這不可能,即使是奪舍,發生一次也要消耗大量修爲,不可能短時間內連續發生。”
紀宗常、高立成、馬宗偉都點頭,不癲和尚此時已經沒有平時嘻皮笑臉的樣子,嚴肅地說:“也許不是什麼元神奪舍,只是一種心魔轉移。”
段凝芷問:“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一種魔功?”
不癲和尚點了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不瞞各位,我前生是一個密宗的和尚,我有一些他的記憶,但就像做夢一樣不太清晰。密宗的活佛轉世你們聽說過吧?開頂大法、灌頂大法之類的,還有催眠、精神控制等等,不一定需要修出元神啊。”
說到魔功,我倒是想起一些事來,靈光一閃:“剛纔我用話來試探他時,說到‘偷天換日’四個字,他馬上慌了神,以爲真的被我識破。可見這個人就是換日門的高手,使用的就是一種類似於移花接木、偷天換日的法術……”
楓羽雲道:“這是說不通的,他有這麼高的修爲根本不可能被人抓住。”
我說:“也許他修煉這種魔功需要經常換身體,換了身體之後有一段時間很虛弱,剛好被抓住了。”
段凝芷道:“肯定是這樣!換日門的人吸取小孩的靈力修煉邪功,不知殺死了多少小孩,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怕會受到報應,或者魔功反噬不能活太長久,所以用這樣轉移身體的方法來逃避天譴或魔功反噬,這纔是真正的偷天換日。因爲他們的高層人員可以隨時換身體,所以沒有人認得他們,更不要說抓住了。”
許多人都點頭贊同,局長也在房間裡,皺着眉頭忍受了我們天方夜譚般的議論許久,這時忍不住了:“各位高人,學術方面的研究可以慢慢來,還是先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陸警官是中央派來的,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絕對不能出問題!”
我們當然也知道陸南天的重要性,實際上他纔是我們的主帥,現在主帥被人控制,所有勝利的果實付之東流了。楓羽雲很不客氣地說:“不研究清楚怎麼能對症下藥?你不懂就乾脆出去,別在這裡添堵!”
局長大人被曾經的採花小流氓訓斥,卻無話可答,很鬱悶往外走。我說:“不要讓他接觸到任何人,否則陸南天就可能會像胡杰一樣死了。”
局長的肩頭明顯顫動了一下,如果陸南天死了,他的前程也要畫上句號了。
門關上之後,我掃視衆人:“假如我們剛纔的推測是正確的,就必須儘快解決這個問題,否則等他過了虛弱時期,就沒人能對付得了他了。”
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如果我們不能救回陸南天,最後是不是要殺了這個軀體?現在不僅是關係到隊友的生死,還關係大局成敗,陸南天要是就這樣“消失”了,打擊行動就不法繼續下去。
紀宗常道:“我去試一試深淺,不論他是什麼妖魔鬼怪,量他不能奪我身軀。”
這個確實是必要的,只有直接接觸才能診斷陸南天的情況,紀宗常功力深厚,又比較瞭解陸南天,他是最好人選。我點了點頭,紀宗常等道士都走了,我掃視段凝芷、楓羽雲、不癲和尚,最後落在張靈鳳身上:“靈鳳,你有什麼看法?”
“看法?”張靈鳳愣了一下,然後臉漲得通紅,連連搖頭。
段凝芷等人臉上表情都有些古怪,不明白我爲什麼求計於張靈鳳,他們都完全看不出這個土得掉渣的鄉下小姑娘有什麼過人之處。這也不能怪他們,因爲張靈鳳現在真的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不癲和尚也僅是看出她心性純潔而己。
監控裡面,紀宗常一個人進了囚室,與陸南天交談了兩句,突然欺近,閃電般扣住了陸南天雙手。陸南天用力掙扎,但掙不開,表情變得猙獰,嘴裡說着什麼,可能是在威脅紀宗常。僵峙了一兩分鐘,紀宗常突然出手,一掌拍在陸南天頭頂,陸南天立即昏迷,紀宗常扶着他,飛快地在他胸前、腹部、後背點了七八下,然後把陸南天放倒在牀上。
看樣子取得些成果了,我們急忙出門往拘禁區跑,到達時其他道士都在裡面了,表情凝重。
“怎麼樣了?”我問。
紀宗常皺着眉頭:“他體內有一股陰邪狂暴的氣息正在滋長,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異常,我只能把他震暈,試着截斷他經脈內的氣息,但不能長時間這樣,否則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
我問:“剛纔他說什麼?”
“他要我們立即停止所有行動,否則他就……就弄死南天。”
王誠鈞哭喪着臉:“姐姐,你有辦法嗎?你們青蚨門不是有很多奇怪的法術嗎?一定要救我表哥。”
“先別急。”段凝芷走到牀前,伸出一根纖纖玉指,指頭上停着她的青蚨蟲,青蚨蟲振翅飛起,落到了陸南天的額頭上,停在上面不動。
段凝芷凝神感應了一會兒說:“我感覺看到的不是陸南天,是一個非常老的人,至少有一百二十歲以上,好像很弱又好像很強大。”
一百二十歲以上?普通人哪能活這麼長,這不成了老妖怪了!好幾個人同時問:“有辦法把他趕出來嗎?”
段凝芷有些爲難:“我不確定,也許可以用移魂的辦法把它轉移出來,但有可能陸南天變成植物人或者死了。可能……可能我師叔容妙妙更擅長這方面的法術。”
容妙妙?自從那天她錯把段凝芷當成秀姑的女兒秒殺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現在到哪裡找她去?況且段凝芷只是說可能,並不確定容妙妙能救。
衆人互相望來望去,楓羽雲道:“不要看我,我沒有修爲了,法術不給力,爲了大局着我,我覺得你們應該先幫我找秘笈,也許我師父的秘笈裡面有辦法。”
我們都翻白眼,沒人信他的鬼話。現在最糟糕的是不知道陸南天是否還活着,如果他已經不存在了,或者必定像胡杰一樣死去,那麼我們所有努力都沒有意義。
我的眼光落在不癲和尚身上,他很神秘,上次遇險全靠了他力挽狂濤,貌似潛力無窮。我鉤住了不癲和尚的肩頭:“大師,我們出去聊聊。”
不癲和尚嘻笑道:“這麼親密,搞基麼?”
我一頭都是黑線:“你能像個和尚的樣子嗎?”
不癲和尚振振有詞:“我本來就不是和尚,名字叫和尚而己,再說我要跟上時代啊。”
我不理他胡言亂語,把他拉到了外面,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現在我跟你說正經事,我覺得你有辦法救陸南天。”
不癲和尚眉眼口鼻都動,皺成了一張苦瓜臉:“我真沒這本事,念念經驅驅鬼我還行,治病救人真的不會。”
我緊盯着他:“那天你中了傲邪的迷香,打了個噴嚏就醒過來,力大無窮,身堅如鐵,一個人擋住了傲邪的攻擊,我和楓羽雲纔有機會出手把他打倒。爲什麼你不承認這回事?”
不癲和尚有些急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那可能是我前世修持的神通,前世的事我就像做夢一樣,不想見的時候會見到,想見的時候偏就見不到,有時精神錯亂了就瘋瘋癲癲的,做了什麼事也不清楚,所以我給自己取名‘不癲’。要不這樣吧,你把我打昏了試試?”
汗,陸南天的問題還沒解決,要是把不癲和尚打成腦震盪不是更糟糕了?還是另想辦法。
回到囚禁室內,紀宗常等人已經想出了一個辦法,準備再請幾個同門高手過來,佈一個陣法,耗掉陸南天體內的魔功邪力。邪力消退了,好比水落石出,陸南天的本性就能顯示並獲得身體控制權。
現在也沒有別的更好辦法了,只能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