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點整,陶城帶着一大一小一女一男兩張陌生面孔走進訓練場。其他人顯然認識這兩個人,尤其衛盛,打招呼的表情那叫一個熱情洋溢,要不是戰湛見過他高傲的德行,還以爲他當過酒店禮賓呢。
這裡只有戰湛和寒非邪是新人,陶城特地爲他們介紹了兩人——女的是集訓教官劍王級高手吳香芝,男的就是被寒非邪擠下去的厲諄。雲霧衣要的那個名額就是給了寒非邪,爲的是兩個人在大會裡互相照應。
戰湛看到厲諄陰森森的目光,心虛地朝寒非邪靠了靠。
吳香芝細細地打量着寒非邪和戰湛,發現他們一個劍主一個劍君,頓時驚了。四大學院第一人南堯也不過劍主中階,已令同輩望塵莫及,只憑修煉,他們二人足以橫掃大會。本以爲戰湛劍主是謠傳,不想是真的,旁邊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青年修爲竟然到了劍君,離自己也不過一步之遙,這……怎麼可能?!
她是教官,自然比學生更明白修爲級別一步之差便差之千里,心裡頓時激動不已。有他們兩人在,帝光稱霸劍意大會不是夢想!
她看着厲諄,有些愧疚。是她堅持把厲諄帶過來一起集訓,爲的是戰家兩個若是不爭氣,還能爲厲諄爭取一把,現在看來倒是沒必要了。
不止她激動,連陶城也很吃驚。不到二十歲的劍主和劍君?怪不得皇帝如此忌憚戰家,走了一個戰雷又來了一個戰湛和戰正,戰家果然人才輩出!
“老規矩,先練反應力。”不管心裡怎麼想,吳香芝表現得很平淡,拿出八個麻袋的麪粉,“你們幾個,一人拎一袋。”
戰湛有不好的預感。
吳香芝等他們拿到麪粉袋之後,讓他們佔據八個方位,圍成一個每人間隔兩米的大圈。“老規矩,誰撒中的多被撒中的少誰就贏。沒有時間限制,麪粉撒完結束。開始!”
她說完開始,戰湛就激動地抓起一把來,打算突襲,卻發現藍雋遠、厲諄、沈一擊和寒非邪按兵不動,司徒勤勤和雲水靈對視一眼,互相靠了靠,衛盛退後了幾步。
戰湛訕訕地放開面粉。
就這一剎,在他對面的衛盛突然向他左手邊的藍雋遠衝去。
戰湛剛想叫好,衛盛手中的橙色麪粉卻撒向了他。
戰湛到底是劍主巔峰,即使晚了一步動念,但移動的速度不是蓋的,身體與麪粉撒出的速度保持着高度一致,就像兩條飄移的平行線!
但這時,異變陡生。
坐山觀虎鬥的藍雋遠和厲諄同時出手。
厲諄負責卡住戰湛的退路,藍雋遠揮出一掌,爲衛盛撒出的麪粉加速。
擦!就知道他們會聯手進攻!
戰湛頓時處於三面夾擊的狀態!
不過,他的另一邊是寒非邪。
寒非邪轉身踢出一腳。腳帶出的劍氣猶如一堵無形的氣牆,吸住橙色麪粉,並在衛盛落地的瞬間,鋪天蓋地的反撒了回去!
回去的速度比撒出的速度更迅猛。
衛盛眼睛一眨,就成了麪人。藍雋遠站得不遠,但躲得很快,鞋面中了些許。倒是司徒勤勤和雲水靈較倒黴,因爲站在衛盛身後,掃到的面積更大。兩人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地從衛盛身後向寒非邪包抄。
另一邊,戰湛眼角看到厲諄移過來就有了提防,不等對方出手,他已經將手掌裡面粉劈頭蓋臉地撒過去。
厲諄單手劃圈,赤紅色的麪粉猶如一團烈陽,被他籠在身前。
戰湛拍出一掌!
雖然寒非邪一直監督他練削鐵如泥掌,可出於私心,他在空閒時間偷偷地學着飛花掌,這時總算派上用場。飛花掌講究舉重若輕,若有似無,似無還有,洋洋灑灑,連綿不絕,若是使全了,掌法就如漫天飛花,無處不在,正符合目前的狀況。
所以他打出飛花掌,被厲諄揉成一大團的麪粉立刻被拍得四分五裂。
厲諄只是劍將上階,與戰湛的劍氣修爲差了一大截,正面交手,註定吃虧。龐大的劍氣攻勢涌來,他只能急退!但退不過戰湛咄咄逼人的速度。
那團大紅粉團就那麼居高臨下地拍打在他身上,將他撒成了一個紅人。
他這方勝負揭曉,寒非邪更是毫無懸念。衛盛、藍雋遠、司徒勤勤和雲水靈聯手的結果就是被寒非邪的白麪粉撒成了四個雪人。
吳香芝漠然地在旁看着,忍不住對站在原地的沈一擊道:“你還不出手?打算這樣耗到晚上嗎?”
沈一擊朝其他人幾人掃了一眼,發現他們手裡的麪粉不是在別人身上就是在地上,不由嘆了口氣,拿出麪粉,直接往自己頭上一潑。
……
麪粉戰結束了。
吳香芝看着沈一擊,嘴角抽了抽,眼角不着痕跡地瞪了陶城一眼,似乎在說:爲什麼被刷下去的人是厲諄不是沈一擊。
陶城笑眯眯地摸了摸鬍子,然後毫無責任感廉恥心地……走了。
吳香芝:“……”
“都回來吧。”她道,“哪方勝利不必我說了吧?”
儘管厲諄一臉紅粉,臉色卻奇臭無比,擰緊的眉頭可以掛衣服。
吳香芝對寒非邪和戰湛點了點頭道:“你們修爲出衆,在初戰會佔一點便宜,但初戰是初戰,初戰佔便宜不等於混戰佔便宜。”
戰湛正得意着呢,聞言一愣道:“爲什麼?”
吳香芝心裡看好他們,表面卻故意潑冷水,一方面是怕他們自高自大而輕敵,另一方面是不想加深他們與帝光其他幾星的矛盾,從剛纔一戰就能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和諧。“要是憑修爲高低就能分出勝負,那又何必舉辦劍意大會?每年找個人統計一下各學院學員的修爲情況排個高低名次不就可以了嗎?”
戰湛頷首道:“有道理。”
吳香芝道:“雋遠,你來解釋混戰。”
藍雋遠道:“初戰由四個學院交叉對戰,贏一場加一分,輸了不加分,最後總計四大學院的分數,排名第一的學院去掉一位得分最低參賽者,第二去掉兩名,以此類推。然後是混戰,混戰即所有剩下的選手同場同時比賽,直到剩下四個人。最後舉行半決賽和決賽。”
戰湛疑惑道:“那初戰的第一名不是很划算?他們剩下六個人。”
藍雋遠道:“未必。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剩下的學員越多,越容易引起其他學院的忌憚和聯手。不止人數多寡容易受忌憚,修爲高低也是一般。”
戰湛明白了。就像三國殺國戰,哪國人數多,其他幾國就會先聯手滅他們,哪個武將配合厲害,其他國武將就會聯手打他。
但藍雋遠沒說的是,有一個人是例外——南堯。
猶記得南堯第一次出現在劍意大會已經被其他學院盯住,但太古學院其他五名學員竟用同歸於盡地方式硬生生地將南堯送進了半決賽。南堯也不負所望,拿下了當年的第一。到第二年,其他學院故技重施,結果極爲慘烈,南堯被激怒後大開殺戒,白夢學院損失最爲慘重,全軍覆沒。帝光七星在戰雷的約束下倒沒有太過分,也因如此,後來幾年南堯對帝光還算留情,厲諄上次抽中南堯,都沒受傷。圍攻南堯這樣的場面自此終結,太古也連着三年稱霸劍意大會,其他學院雖不甘也無可奈何。
吳香芝道:“劍意大會不是逞個人英雄的地方,需要的是團隊配合!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們組成四個團隊。”
戰湛立刻和寒非邪站在一起。
吳香芝看了他一眼,手指往厲諄一指,“你們一隊!”
戰湛:“……”
司徒勤勤和雲水靈一個是未來皇后一個是公主,自然不能和其他男子太親密,所以兩人一隊。衛盛與沈一擊,寒非邪與藍雋遠。
戰湛覺得這個組隊名單真的是……
“現在開始兩兩練習。”吳香芝說完就走了。
留下戰湛和寒非邪面面相覷。怎麼練習?
厲諄走到戰湛面前道:“我陪你打。”其他人都拿布擦臉,就他和沈一擊大咧咧地頂着滿臉的粉走來走去。
戰湛謹慎道:“怎麼打?”
“你打我。”
“……有這種好事?”
厲諄道:“要是打不好,換我打你。”
“怎麼樣算打好?”
“打得我沒有招架之力!”
“比如說?”
厲諄突然朝他出手,戰湛下意識地躲開,嘴裡叫道:“你騙人,分明是你打我。”
厲諄道:“躲什麼?還擊啊!”
戰湛道:“不好吧?”
厲諄臉色更臭,“戰雷的弟弟果然和他一樣,是廢物。”
“……”戰湛撲上去狠揍,“我最喜歡打豬頭了!”
厲諄一邊躲閃一邊說:“速度太慢!下拳位置不對!快!再快……嗷!”
戰湛一腳踢飛他之後,擡起腳,仰頭對着腳尖“呼呼”地吹了兩下,“你說我可以,不許說我哥!”雖然沒見過戰雷,可他心裡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哥哥……就好像這作爲戰湛,他就應該有戰雷這樣優秀的哥哥。
厲諄爬起來,又衝過來。
依舊是戰湛出書,厲諄躲閃。
打了五次之後,戰湛不忍心了,“喂,我們休息一下吧!”
厲諄站起來道:“戰雷不會這麼快喊累。”
“……可你會痛啊。”
厲諄道:“我沒事。”
戰湛道:“別裝了,我知道你剛剛用激將法。”就算一開始沒看出來,看他被揍了這麼多次不但不生氣還一臉欣慰之色他就明白了。
厲諄沒有否認,“你拿了我的名額,當然要對我的負責。”
戰湛:“……”他拿的是名額,又不是名節,負什麼責啊?
戰湛道:“我是替我哥出戰的。”
厲諄道:“那就更要負責!”
戰湛:“……”咱家不興亂倫啊。
厲諄道:“不然你怎麼做你哥哥的弟弟。”
戰湛道:“都是我哥哥了,怎麼就不是弟弟呢?”
“……總之,這次大會你一定要贏!”厲諄惡狠狠地瞪着他,“這是你哥哥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
“後面半句不用加。”
“……”
戰湛湊過去道:“你和我哥是朋友?”
厲諄道:“不,我們是比兄弟更親的兄弟。”
戰雷親弟弟:“……”
厲諄道:“不管別人怎麼看他,他都是我兄弟。其他的我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他的心願。”
戰湛結結巴巴道:“我以爲你會生氣我佔了你的名額。”
“有一點,我本來想親自完成這個心願的。不過你是他的親弟弟,沒辦法。”厲諄看着寒非邪的背影,“所以我更氣他。”
戰湛:“……”
“別發呆了,來練習!你的修爲雖然高,但對戰經驗太少,招式全部是破綻,進攻太煩亂,簡直隨心所欲,根本沒有計劃和套路!這些都要着重練習!”
戰湛看着一臉紅粉猶如關公在世的厲諄,用力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