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氣不錯,風景很好,可戰湛還是很想罵一句髒話。
狗屁隱身術啊!
什麼讓身體隱身啊!
他以爲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招,學習前小心肝還撲通撲通了很久,這分明就是——變色龍好嗎?!
戰湛無言地望着像蟬一樣貼在樹幹上的符城。
“怎麼樣,看得到嗎?”符城問。
戰湛道:“看得出。”
“……你不要靠我這麼近。”符城看着近在咫尺的鼻尖,“退兩步。”
戰湛依言後退兩步,然後發現符城竟然真的不見了。他揉了揉眼睛,定睛看了很久,才依稀看到符城的輪廓,只是那輪廓的線條十分淺,要不是事先知道,絕難發現。
符城道:“怎麼樣?”
戰湛道:“只能看到一點點。”
“再退後一步。”
戰湛身體剛往後傾斜五釐米,符城就完全消失了。
戰湛問道:“如果周圍沒有樹怎麼辦?房子、牆什麼都沒有。”
符城道:“有地嗎?”
“那當然有。”戰湛說完,就看到符城如幽靈一般從樹上滑到地上,身上的顏色彷彿自然變換的霓虹燈,順暢如水,沒有半點突兀。
戰湛趴在地上。符城趴着的位置有稍稍凸起,但很自然,就好像那塊地本來就有這樣的坡度。
符城見他面露猶豫之色,解釋道:“身體與魂體不同。我們生魂修大多數都是靠魂體行走,完全隱身並非難事。但身體對我們也很重要,因爲有身體在,我們修煉就可以事半功倍。”
“這個怎麼練?”戰湛剛預想了一套極爲複雜的功能,腦海就浮現答案:
隱身術,吸收天地元氣化身爲物……
符城見戰湛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微笑道:“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
戰湛道:“直接從其他物體裡吸收所謂的元氣,然後導入丹田,劍氣走遊走經脈對吧?簡單!我喜歡這個答案。”
符城道:“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感受到萬物元氣的。”
“你知不知道神劍大陸有一個職業叫做試煉師。”
“你是試煉師?”符城微愕。
“雖然還在試煉中,但我的確是試煉師沒錯。”
符城笑道:“這麼說起來,我還是你的前輩。”
“你也是?”
“曾經是。”
“你是不是打算說一段明媚憂傷可歌可泣的故事?我已經做好遞袖子的準備了。”
“沒什麼故事,就是太枯燥了。”
“……完全認同。”
戰湛與符城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相見恨晚的感慨。
符城道:“由於你的身體不在這裡,所以無法練習,只能希望一次成功。”
“……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那裡畢竟是劍神居住的地方,若是我貿貿然闖入,很可能會引起他們的警覺。”
“你不是有隱身術?”
“籃子不是發現你的魂體從身體裡出來了嗎?”符城道,“也許眼前的形勢讓你覺得劍神有點弱,但我要告訴你,那絕對是錯覺。只要給劍神一點空隙,他們就能扭轉敗局。”
“……”
符城看戰湛呆立不言,問道:“你怎麼了?”
戰湛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一會兒我就要回到身體裡使用可能會不成功的隱身術,從一羣只要有點空隙就能扭轉敗絮的劍神‘們’手裡逃出來,內心頓時波濤洶涌,波瀾萬丈!”
符城拍拍他的肩膀道:“感慨完就出發吧。”
“對了,還有一件事。”戰湛將寒非邪用本命劍火修煉的事說了,因爲符城給的天芥神書只有生魂修方面的資料,所以對劍神修煉他仍舊一竅不通。他看符城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心跟着揪起來,“天賦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假的?!”
符城道:“不,真的。就因爲是真的我才覺得奇怪,以天賦的個性,不可能做這種利人不利己的事情。你還有沒有什麼情況沒說?”
“什麼情況?”
“把你進通天仙境之後所有的事鉅細無遺的說一遍。”符城道,“以天賦的個性,他對你的朋友這麼好,一定有所圖謀。”
雖然戰湛和符城認識沒多久,可相處下來的感覺比天賦好不知多少倍,此長彼消,他當然相信符城多一點,便將事情都說了,提到雙修時,一半防備一半羞澀的沒有多言,但符城抓住了這一點。
“雙修有沒有什麼條件?”
戰湛疑惑道:“什麼條件?”
“就是彼此身體、功法甚至……感情,有沒有什麼特定的條件?”
他問得直白,戰湛不免尷尬,抓了抓腦袋,半天才抓到思緒。
藍醇藍醅是兄弟,他和寒霸毫無血緣關係,說明對血緣沒什麼要求。藍氏兄弟練的功法和他們不一樣,他和寒霸又不一樣,也都能修煉,可見也沒什麼要求。最後感情,雖然他和寒霸是兩情相悅,但那時候的藍醇和藍醅……還真是說不準。
“可能沒有,如果一定有的話,應該是感情?”
符城道:“你朋友修煉的是火陽之氣?”
“是。”
“我大概知道天賦在想什麼了。”符城道,“你要記住,這次出來,無論如何都要把你的朋友一起帶出來。”
戰湛道:“你不說我也知道!”
“萬事小心。”符城看着戰湛稚氣未脫的臉,微微嘆了口氣,“記住,遇到危險不要硬撐。實在不行,就放棄身體。對我們來說,魂體纔是最重要的。”
戰湛見他說得慎重,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又是黑夜。
戰湛睜開眼睛看到屋裡漆黑一片,但窗外卻有火光在晃動。他想了想,用符城教的方法將魂體從身體裡脫離出來,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探出頭去。
劍神們正圍成一圈開大會。四周點火盆子,照着每個人的臉都凝重無比。
“那就開始吧。”
戰湛模模糊糊地聽到寒非邪的聲音,心頭一急,腳不由自主地向前邁出一步,站在最外圍的兩個劍神突然迴轉頭來,嚇得他正要回頭,前面就被一道身影擋住了。
“我說是誰,原來是你啊。你怎麼下山來了?”
擋住的身影淡然道:“聽說出事了,回來看看。”
“都是亂七八糟的事。”回頭的劍神嘟嘟囔囔地回過頭去。
那個身影慢慢回頭,赫然是白夢主。他目光朝戰湛的位置掃了掃,“是你?”他與戰湛是師徒,進通天仙境之後戰湛又特地來見過他,因此對他的魂體有些熟悉。
戰湛現出實體,從門縫裡小聲喊道:“師父。”
白夢主沒有回答,而是直接進了屋,走到最裡面才坐下來,“是誰帶走你的?”
戰湛有些躊躇。要是被劍神知道自己被生魂修帶走,奸細這個罪名怕是摘不掉了,但不說生魂修,他又編不出第二個名字,除非……
他想到齊元壽,正要開口,就聽白夢主道:“你既然回來了,就應該不是齊元壽吧?”
戰湛語塞。
“是生魂修的人?你與他們怎麼認識的?”白夢主雖然在問問題,卻完全不給他回答別的答案的空間。
“我不是奸細。”戰湛脫口而出。
白夢主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戰湛無比懷念起自己的身體,要是在身體裡,他起碼能流一流冷汗,現在全憋在身體裡,太難受了。
白夢主道:“聽非邪說,你當了騰雲帝國的國君?”
戰湛乾笑道:“好說好說,運氣而已。”
“騰雲帝國是神劍大陸兩大帝國之一,我想不出你給巫神當奸細的理由。除非,你成了藥人。”
“絕對沒……”
“不過你是生魂修,只要魂體從身體裡脫離出來,巫神就無法控制你了,所以不可能。”
戰湛捂臉道:“師父,你講話能不能快一點。”
“我能不能快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不要快點出去。”
“啊?”
“非邪爲了你,正找齊元壽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