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人,但比上次見面要強壯許多,身上的坑坑窪窪哇也平整了不少,看到戰湛,一雙眼睛亮得像車前燈,“你又來了。”
戰湛看着他一言不發。
“呵呵,又在修煉啊。”那人看到戰湛體內劍氣加速,忍不住笑出來,“我最喜歡你們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新人了。已經上了一次當還不知道吸取教訓,趕上找死第二次!”他說完,就猛然撲了上來。
一道劍氣從戰湛的指尖射出。
那人慘叫一聲,被擊飛了出去。
戰湛進入招魂鈴之前,就已經想到用劍氣對付他,只是沒有試驗,不敢百分百保證而已。他的本意是用劍氣擊退對方,不想劍氣從身體射出之後,原本僵硬的魂魄突然就能動了。
他驚喜地站起身,就看到那人緩緩地爬起來,惡毒地盯着,“就這麼一點劍氣,還想殺我?”
戰湛道:“我不想殺你,是你想殺我。”
“哈哈哈哈……”那人大笑起來,“是啊,我就是要殺你,怎麼樣?這就是個人吃人的世界,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你該不會是良心不安吧?也對,一看你就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富貴公子哥兒。既然你不想殺人,就乖乖給我吃吧,我保證讓你……死得很安詳。”
戰湛道:“真抱歉,我不想死。”
“由不得你。”那人慢慢地靠過來,眼睛緊緊地盯着戰湛的一舉一動,似乎在尋找他的破綻。
“這裡還有其他人的魂魄嗎?”
“嗯。”那人敷衍着應了一聲。
戰湛猛然撲過去,按住他的身體,對準他的頸項,用力咬下去。
那人嘴裡發出神似獸吼的憤怒叫聲,身體劇烈掙扎。
戰湛漸漸力竭,被他一把掀翻,反按在地。
“啊!”那人張嘴咬戰湛的臉,戰湛奮力掙扎,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還是不能阻止對方越來越近的血盆大口。
爲什麼他會突然強大起來?
戰湛還沒想出答案,就感到全身一鬆,朝邊上打了個滾,仔細看眼前景色,卻是回到了招魂鈴外面的世界。
“你怎麼了?”寒非邪低頭打量他。
戰湛乾笑着站起來道:“沒什麼,招魂鈴太大,我在地上打滾,一不小心滾過頭了。”
“那人又攻擊你?”
戰湛怕他不肯再讓自己進招魂鈴,連連擺手道:“你叫我出來做什麼?”
寒非邪道:“仲孫日死了。”
戰湛驚道:“啊?”他這才注意到仲孫日躺在寒非邪身後的牀上,與昏迷一般無二,只是胸膛不再起伏。他湊近去看了看,他的鼻孔也沒了呼吸。
“真的死了?”他呆了呆,狐疑地看向寒非邪,“和你有關嗎?”
雖然寒非邪之前的確想把仲孫日的身體剖開取出天火,但是仲孫日在計劃執行前就斷了氣,天火自動從他屍體中跳出回匣子,那麼這一切自然沒有了解釋的必要。
他搖頭道:“我照例過來看看,才發現他死了。天火自動從他身體裡出來,回了匣子。”他取出匣子,小心翼翼地打開,天火乖乖地呆在匣子裡。
戰湛道:“咦,顏色……”
寒非邪低頭。
匣中火內綠外橘,與之前純粹的湖藍全然不同。
戰湛道:“它吃什麼了?”受招魂鈴中那人的影響,他現在想什麼問題都是從吃出發。
這卻給了寒非邪一點靈感。他走到牀邊,眼睛緊緊地盯着屍體,半晌才道:“會不會是……”他用力關上匣子,看向戰湛,“魂魄?”
戰湛頓時感到一陣透心涼。
兩人面面相覷,都覺得匣子裡的天火詭異得緊。
“咚咚咚”,傳來更詭異的急促敲門聲。
戰湛嚇一跳,有種看鬼片突然聽到廚房裡的排風機莫名其妙響起來的感覺。
寒非邪將匣子收回懷中,轉身去開門。
朱晚站在門口,又焦急又激動,“我研究過了,美杜莎蛇發的毒液見血封喉。”
戰湛道:“他打算用來煉製毒藥嗎?”
寒非邪沉吟道:“那仲孫宏圖爲什麼沒死?”
他的波長顯然和朱晚一致了。朱晚越發激動道:“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開始以爲是她蛇發上的毒液沒有流入仲孫宏圖體內,可是仲孫宏圖的確有中毒跡象。我研究遍美杜莎的身體,都沒有其他毒藥了。”
戰湛道:“研究遍……美杜莎是女的吧?”
寒非邪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可能仲孫宏圖本身有抗毒能力?”
朱晚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剛好我幫仲孫宏圖接生的時候,將一塊沾了血的帕子拿了回來進行測試,發現它的確有抗毒的作用。”
戰湛道:“根據宮廷小說的套路,像仲孫宏圖這樣的人,小時候必然生活在陰謀和暗殺之中,所以服用過秘藥,百毒不侵?”
寒非邪道:“仲孫宏圖既然知道自己腹中懷的是美杜莎,應當會服用解毒藥。”
朱晚道:“我要說的便是這個。小美杜莎蛇發之毒比記載中的毒性更烈,極有可能是融合仲孫宏圖服用藥物的結果。”他將一塊幾乎凝固的血帕送到寒非邪面前,“你能查出這上面有什麼草藥嗎?”
寒非邪聞着味道就開始皺眉,“你想?”
“小美杜莎本性未定,我雖然有意教化她,卻也無法時時跟在她身側,萬一她外出闖禍,我也要有個收拾的計劃。最好是能去掉蛇毒,可是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去掉蛇發和蛇毒對她身體是否有影響,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先想辦法減輕蛇發的毒性,或者煉製解藥。”
戰湛道:“見血封喉,毒藥八百里加急也不夠速度吧?”
寒非邪道:“如仲孫宏圖一般,提前服用的解藥?”
朱晚道:“沒錯。”
戰湛:“……”突然覺得寒霸和神軍師纔是天生一對啊……
寒非邪將帕子收起來,“好。”
朱晚道:“我聽說蔚雪痕來過?”
說到這裡,寒非邪面色凝重,將朱晚拉到門內,關上門,纔將對方的來意和天火詭異的狀況說了一遍。
朱晚聽後也是一陣奇怪。他走到牀邊,伸手將仲孫日的衣服剝了下來,雙手從他的頭頂慢慢撫摸起,面容、頸項、胸膛、背脊……一寸都沒有錯過。
戰湛和寒非邪站在他身後,等着“朱大法醫”的驗屍結果。
許久,朱晚嘴裡發出極輕的一聲“咦”,將仲孫日的屍體翻了過來,手指不停在他臀部和尾椎之間來回摩挲。
戰湛:“……”一臉嚴肅的摸臀……畫面太違和!
朱晚將寒非邪拉過來,手朝尾椎的位置按下去,“你摸摸。”
寒非邪原本有些尷尬,但摸了之後,臉上尷尬之色盡去,面露疑惑。
戰湛在旁邊看得到摸不到急得跳,繞着寒非邪催問:“怎麼樣?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屁股哪裡沒長好?”
寒非邪道:“像是有一條尾巴?也可能是骨頭髮育有異。”
朱晚道:“你可曾聽說過獸人?”
寒非邪眸光閃了閃,“化形獸類與人類□產下的孩子?”
朱晚道:“這是很久以前的傳說。據說後來激怒神祗,認爲此事忤逆倫常,降下神罰。從此之後,獸類與人類□也無法生育。”
戰湛道:“美杜莎呢?”
這也是寒非邪的問題。
朱晚道:“我起初以爲美杜莎不屬於普通獸類,或許不在此列。”
寒非邪想起《天芥神書》將美杜莎分爲神獸,便沒有反駁。
朱晚道:“但現在還有一種可能……也許仲孫家有着獸類的血統,獸類抗毒的能力本就強於人類。若此猜測爲真,那麼紫氣帝國只怕要有一場大的動盪。”
作爲神劍大陸兩大帝國之一的紫氣帝國皇帝居然留着獸類的血液,只怕一傳出來,就會受到整個人類的敵視。
“當然,這只是猜測。”朱晚也被自己大膽的設想嚇到了,深吸了口氣道,“想知道真相,可以從仲孫家其他人的身體以及仲孫宏圖服用的藥物入手。”
寒非邪道:“還有一個更簡單的辦法。”
朱晚道:“什麼?”
寒非邪看向戰湛:“你還記得景輝宮嗎?”
戰湛點頭。
“牆壁上的浮雕不是雕刻着很多故事?”寒非邪當時只是匆匆掃了一眼,但有些圖像讓他印象深刻,以至於耿耿於懷,那時還不知爲何,現在聽朱晚一說,圖像上的內容頓時變得觸目驚心!
朱晚道:“景輝宮是仲孫皇室安息之地,鐫刻着家族的秘密不足爲奇。不過那裡機關重重,佈防重重,天火已經到手,冒險得不償失。”
寒非邪道:“有了天火,不知道用途也是枉然。”
戰湛叫道:“我也去!”
寒非邪皺眉道:“尚未確定天火是否會吞噬魂魄,你去太危險。”
“如果你衡量標準是仲孫日,那麼我想說,他不是死了被吞的,是活着被生吞的……說危險,你比我更危險。”戰湛看寒非邪皺眉,立刻放軟口氣道,“天火到手不是一天兩天了,我都沒出事,說明它看不上我。景輝宮機關重重,有我在,還能幫你探探路。”
“不,你跟着我。”
那就是答應了。戰湛見好就收,滿口應承。
寒非邪看出他的敷衍,讓他鄭重地下了個口頭保證。
戰湛無語。要不是他現在拿不了筆,按不了指印,寒霸會讓他立個書面保證書吧?總覺得兩年後的寒霸控制慾越來越強了,兩人的關係也不似之前那樣玩鬧又和諧……
究竟是他停留在原地太久跟不上時代發展,還是……
寒霸提前進入更年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