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已經發現梵西斯大軍,離盧卡倫還有七十里!”
……
“報告,梵西斯軍隊距離盧卡倫還有五十里!”
……
古多爾安靜地坐在大殿的主坐上,聽着士兵傳來的消息,他輕輕喝了一口酒,彷彿在自言自語:“終於來了,呵呵呵呵。”
“克拉,該去準備下了。”他對身旁的一個老頭說:“告訴多克,讓盧卡倫所有的戰士們集合。”
這時殿外又快速趕來一個士兵,當殿跪下:“偉大的王,梵西斯軍隊已經接近東部平原。”還沒等他說完,殿外便又進來一個傳令兵:“梵西斯軍隊已經到達東部平原,並繼續前進。”
“梵西斯梵西斯……”古多爾一口把酒灌下:“斯圖裡昂,我們可是好久不見了……”
!
一聲清脆的炸裂,古多爾把手裡的水晶酒杯捏得粉碎。
……
東方的朝陽
伊麗娜坐在這破碎平臺的邊緣,她重新穿上了她那件長長的紅袍子,雙腿輕輕擺盪。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喧譁的聲音淡淡傳來,這裡與城裡形成了兩個世界,這裡只有平靜。
古多爾並沒有讓伊麗娜參與這次戰爭,伊麗娜也沒有堅持什麼,多洛同樣沒有被派出,它還在殿後那個祈福壇裡養傷,但是它的同伴們此刻應該嚴陣以待了。被當做使者的叫做諾若拉的人還沒有回來,多克臨時的坐騎是度拉特。
一切,似乎就這麼平靜的降臨,就像對面的朝陽,卻不知道是誰更紅。
伊麗娜嘆了口氣,繼續看着朝陽。
……
“快快快,你快點!”
“快點,再快點,拿好你的武器。”士兵對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說道。
“去城門前集合,快點!”
涌動的人羣在迅速集結。
多克站在殿前的高臺上看着下面的一切,他對身旁的騎士說:“讓騎兵們準備的再快些,梵西斯人很快就會穿過東部平原。”
騎士大步跑了下去,多克又抓住身後一個匆忙趕路的士兵:“通知弓箭手,城牆上待命,多準備幾桶燃油。”
這時十一頭披掛整齊的潘多拉獸出現在多克的視線裡,潘多拉護衛隊全員到齊!
“隊長!”阿爾法跑上來:“古多爾國王說……說……”
“說什麼?!”
“國王說,開城門!”
開城門?
多克有些沉默,不過隨即他就做了決定:“開城門,出戰!”他大聲吼了出來,所有的士兵都停了下來,接着發出英勇的高喊。
多克:“即便是死,也要英勇一次。”
阿爾法笑了,甩了甩他的長髮,陪着所有人一同高呼。
伊麗娜笑了,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這邊的呼聲呢?
另一個人也笑了,他坐在一輛高大的六輪戰車裡,前頭有八匹駿馬拖着前行,戰車的周圍……有無數的騎兵以及步兵陣仗。
現在有人接近了這輛戰車,靠近了窗的位置:“族長大人,我們此行的第一站就要到了,要不要讓軍隊暫時駐紮?”
“走”
外面的人沒有再回話,顯然已經走遠了。
……
太陽越來越高了,變得刺眼,伊麗娜卻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開始對這個閃閃發亮的火球產生極大的興趣。
“我喜歡太陽,但也許是最後一次看到它了,哼,阿波羅現在恐怕在什麼地方飲酒呢!”古多爾用手拖着一個大靠椅出現在這座高臺上面,他穿着一件非常寬大的大袍子,這顯得他更胖更加矮小。
伊麗娜沒有回頭:“你該去主持大局,怎麼跑到這裡來?”
古多爾把那把看起來很沉的大木椅拖到一邊,一屁股坐上去,開始曬起太陽。“哼哼,殺人的大局,我可不想聞到血味。”他不知什麼時候眯起了眼。
“你真不是一個合格的國王。”
“呵呵,我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你的孩子?”
“我讓他們出去了,不知他們能殺幾個人呢?”
“你沒有打算守城?”
“守城哪有殺人痛快呢?”
“可我不喜歡殺人……”
“哦?那你怎麼喜歡穿紅色的衣服呢?”
“我害怕血濺到身上的樣子。”
古多爾眯着眼睛望着太陽,他插着手,兩個大拇指相互繞着轉動。“不管怎樣,要流血了。”他說。
……
所有的人在城門前嚴陣以待,這近八千人的陣仗,包括了十二歲以上和還能動的老年男性。
多克的潘多拉護衛隊在軍隊的正前方,潘多拉魔獸的一呼一吸之間帶動着騎士的身體緩慢起伏。
而多克就在這所有人的最前方,他身下正是度拉特,看着這一直通向城裡的浩大的隊伍,他咬緊牙關,眼睛前所未有的凝實,將手中的戰矛高指蒼天。
“開—城—門——!!“
“嗷——”盧卡倫城裡的所有勇士同時發出最大的吼聲,隨着城門緩緩打開,他們開始邁出厚重的步伐。
呼!呼!呼!
浩長的隊伍腳步跟進,震動!震動!
整個城門好像在慢慢顫動,這個過程持續一段時間,直到千餘人的隊伍全部在城門前駐足列陣。
騎兵、步兵以及城牆之上的弓箭手全部準備完畢,城前開始陷入夜一樣的寂靜,就連馬匹都察覺到了什麼,豎起耳朵開始聆聽。
直到某一刻,遠方傳來一絲輕微的嗚嗚聲,很小,卻連綿不絕,更加凝實,更加浩瀚……
這聲音很快被取代,更大的嗚嗚聲清晰的傳入耳根深處,所有人都聽到了。“他,他們來了麼?”一個戴着大一號頭盔的小男孩吞了一口唾液。但他很快被旁邊的士兵踢了一腳。
小男孩緊緊抿着嘴,死死攥住他那剛發不久的長劍,他在顫抖。
終於……他看到了,小男孩看到了遠方的騎兵,哦!他們那樣高大,那樣健碩,裝備那樣精良,還有戰車以及在上擂鼓的巨漢。
他們不疾不徐,因爲他們知道,他們有比盧卡倫更多的勇士,他們的隊伍浩蕩,比盧卡倫更加壯闊。
小男孩望着對面黑壓壓的人,他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人,這麼密密麻麻——他不禁左右看了下自己人的隊伍,好像……總是好像缺少點什麼,爲什麼對面那好像無窮無盡的人羣散發着一股氣勢,看到他們就好像看到了死亡?
哦,他們的眼睛,是眼睛!他們的眼裡帶着冷漠,他害怕極了,因爲他發現自己竟然不想死,真的。他感覺自己打不過對面任何一個人,他怕自己身上劃出傷口,他怕流血,他怕對面的大人把自己腸子捅穿,他怕疼。
我……好害怕……
噗通一下,小男孩倒在了地上,似乎永遠也起不來了,他很快被人拖了下去,對面的梵西斯大軍依舊在無休止的集結,沒有人會在乎他,這似乎毫無意義。
只有前方的多克以及前方的騎士始終不曾動過,他們一直凝視着對面潮水的大軍向前涌動。
這似乎不止兩萬軍隊,多克仔細觀察着對面,看到對方騎士背上的闊劍,以及步兵左手的圓盾和右手的長矛,看着他們盔甲下小腿上結實的肌肉。
他們停止了。
之前如海浪拍擊山崖的轟隆的步伐漸漸消散,兩萬多人馬的壓力像天空拍下的一座高山。
隨着梵西斯大軍的停步,緊張的氣氛便一下子蔓延上來,因爲靜,所以勢頭更加凜冽。
多克眼神十分沉重,他目視前方,在等待一個人的出現……
大戰,他經歷過許多次,但是他知道,這將是最後一次,自己的生命終將在這盧卡倫城前終結。所以他想知道,想看一下,那統帥着整個南方的無比強大的梵西斯王,擁有半神身體的男人,到底厲害到什麼地步?
地面上的沙土被風吹動,梵西斯大軍的陣仗裡終於有了一絲涌動,一小隊騎兵簇擁着一個人走在最前方,他們越過最前方的戰車陣列,然後停下來,騎士們臉色木然,不曾有一絲情緒,而多克一眼就看到了被簇擁的那個人。
他騎着一匹雄壯的黑馬,身披金黑甲冑,背上有一把磨得發亮的長劍,腰背挺直而魁偉。更加醒目的是這人的雙手,竟然套着金屬做的手套,這雙手有密集的金屬片,每個指尖格外尖銳,這鐵手正好與他手臂上的鎧甲相連,竟是一條鐵臂。
是他?
多克在心裡搖了搖頭,太年輕,那位國王應當有四十多歲,而這個人只有三十不到的樣子。
這人很英俊,有一頭麻色短髮,挺直的鼻樑,他的眼睛是淡藍色,凝有三分深邃,卻有七分傲然。
他朝這邊看了過來,一眼便盯上了潘多拉騎士最中央的多克,但並沒停留,又一一看向其餘衆人,沒有任何表示。
“潘多拉的魔獸,從那盒子裡跑出來的東西。”他說了這麼一句話,像是知道了什麼,所以他嘴角輕輕翹了起來。
身後的十幾名騎士從這人兩旁分開站定,留這英俊的男人在中間,隨着這隊騎士的分散,後面整個軍隊也開始分散,露出一條十餘步的道路。不久,一輛巨大的戰車從裡面駛來。
八匹戰馬,前方四匹後方四匹,拉着沉重的車體,這戰車就如一座小房子一樣,金屬包裹着木頭,顯得高貴厚重。木頭上盡是浮雕,各種各樣令人眼花繚亂。
多克的右手緩緩拿起長矛,阿爾法等人一一如此,而潘多拉魔獸顯得有些不安,開始呲起獠牙。
英俊的男人騎馬走到戰車的一旁:“族長,盧卡倫城已經到了。”
所有人都緊張起來,甚至包括了梵西斯的士兵,他們明顯站得直了許多,而騎兵更是一身肅穆,多克緊緊盯着這輛戰車,哪怕是他這樣的人也不由得呼吸沉重起來。
“嗯……”
裡面剛傳出一聲,這戰車的門就被一腳踹開,高大的身軀從戰車裡走出,站到前方的踏板上。他瞬間掃視過盧卡倫所有人,眼神冰冷。
哪怕只是剎那間的掃視,卻讓被他看過的盧卡倫士兵心裡發毛,給人的感覺只有一種——如果他看誰不順眼的話便馬上能讓那個人死去。盧卡倫的士兵沒人敢跟他做眼神上的接觸。
多克是唯一例外的,他眼睛格外凝重,粗密的眉毛皺在一塊,但他卻直視這這位讓整個北方,不,整個大地爲之恐懼的人。
神武——斯圖裡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