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烏雲與天火

當梵西斯的軍隊開始往城裡進攻的同時,伯魯克就已經迫不及待向巴倫艾爾動手了,他的法杖涌出一股黑霧,這黑霧很快就凝成一屢,像一條黑蛇般纏繞住整個法杖,同時也纏繞住伯魯克的雙手。

伯魯克兩隻胖乎乎的大手用力一握,整個法杖便像活了一樣,那股黑色的霧氣竟然真的變成了一條黑蛇,它開始出現一塊塊密密麻麻的鱗片,開始生出三角形的蛇頭和陰冷的豎瞳。

黑蛇的身體在法杖上緊緊纏繞,而伯魯克早已向巴倫艾爾跑過去,離巴倫艾爾有好幾步遠的時候他就把手裡的法杖頂了出去,黑蛇張大嘴巴,裡面有兩顆嚇人的毒牙,蛇頭一伸就向巴倫艾爾咬來。

巴倫艾爾沒有怠慢,後退一步同時法杖朝天空一點,白氣繚繞下一隻雪鷹便拍打着翅膀出現,它嘹亮的一聲嘯叫雙爪直抓蛇頭。

伯魯克向左一閃,可是雪鷹已經抓住了蛇的七寸,伸出尖銳的啄刺向蛇眼,伯魯克把法杖一擰,從黑蛇的嘴裡射出一口黑水,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直接擊中了雪鷹的頭。

“嗤啦——”

黑色的毒液就像熱油潑雪一樣快速腐蝕着雪鷹的羽毛,雪鷹一聲利嘯,但是半個頭已經被黑水侵蝕掉了,但它的雙爪依然死抓着黑蛇。

“啊哈!”巴倫艾爾左手拿着法杖,右手掌心頂住法杖尾端,一支修長的白色羽毛突如其來的從法杖射出,羽毛一下子射穿蛇頭,雪鷹和黑蛇就這麼砰然消散掉。

伯魯克一瞪眼,趕緊往後退了兩步,在面前出現一個透明的罩子,因爲那支羽毛在射穿蛇頭之後去勢不減反增,帶着一道直線朝伯魯克射來。

“呼啦!”白色的羽毛一下子着了起來,斯圖裡昂站到了伯魯克的身後,他的一根手指正好指着那根羽毛。

羽毛燒成了灰燼緩緩散去,伯魯克看了斯圖裡昂一眼,繼而看着巴倫艾爾:“這麼快就拿出鳳凰的羽毛,你完蛋了,我的兄弟。”

“一齊上,小心他的羽毛。”伯魯克對斯圖裡昂說。

斯圖裡昂哼了一下,綠、金、紅三重火焰再次在他身上涌出,熟悉的熱浪瞬間充滿了整個地方。他手上的火焰越着越旺,越來越凝實,最後在他手裡直接流出燃燒着金紅的液體,順着他的手一直滑落到地上,這看上去就像被熔化成水的金子。

這一縷液體持續着流動,卻不消散,斯圖裡昂右手一揮,發出啪的一聲。這流淌的金水形成了一個鞭子,把周圍的燥熱又上升一個層次。

巴倫艾爾臉上的皺紋堆成了一堆:“斯圖裡昂,你真的打算放棄你的劍了嗎?”

“我的哥哥,你知道你裝得一點都不像嗎?還想僞裝到什麼時候?”伯魯克擡起黑法杖朝巴倫艾爾頭上砸下,他不願再給巴倫艾爾一點喘息的時間。

“鐺!”巴倫艾爾橫着擋住伯魯克的黑法杖,斯圖裡昂金紅的鞭子一下來到他的腰前,“砰!”巴倫艾爾放出的保護罩立馬碎裂,但是就在這熾熱的鞭子眼看要捲上他的腰部的時候,巴倫艾爾的腰上伸出了一隻通體白色的鳥爪一下抓住襲來的鞭子,不帶一點虛假的色彩,這看上去就是一隻真正的爪子長在巴倫艾爾的身上。

巴倫艾爾身上開始散出濛濛的白光,在他周圍還有一些細而密的電花。“你忍不住了嗎?巴倫艾爾,你要把它放出來了嗎?啊?嘿嘿。”伯魯克披着他那件黑色毛皮的大衣在陰沉地笑,“看着吧!”

巴倫艾爾用力架開伯魯克的法杖,他已經熱得滿身大汗了,原來白色的祭司長袍緊緊貼在身上,他的鬍子跟頭髮也已經亂七八糟。

“啵——”又一隻爪子從巴倫艾爾身上伸出來,兩隻白色的爪子聚集了兩個噼裡啪啦的閃電球,兩團閃電球在持續放大,滾動着朝前推過來。斯圖裡昂並沒把它放在眼裡,一個火焰凝成的龍捲被他隨手甩出,與閃電交織在一起的時候發出格外刺眼的光芒。整個天空都閃爍了一下。

一隻醜陋的大嘴巴咬住了另一個閃電球,滋滋啦啦的電流順着大嘴傳到各個地方,細密的電花蹦跳着散落到遠處。光芒閃過的時候伯魯克手裡的法杖已經消失掉了,取代的是一個怪物的頭顱,它有扁平而長的大嘴,在嘴巴後端鼓出兩個珠子似的眼球,身上頭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疙瘩。

但這個大頭就這麼被伯魯克握在手裡,或者更像是直接長在了他的手臂上面。滿身都是深綠色的粘液,竟然是生存在泥沼裡的鱷魚。

這個大頭上的大嘴巴在不斷地一張一合,每次都向巴倫艾爾致命的地方咬,巴倫艾爾在兩人的夾擊下一直後退,他身體每生出一個罩子都會在破碎聲裡瞬間爆裂。

“砰砰砰——”

地上的裂痕隨着三人的移動在不斷往前延伸,一直到盧卡倫城角之下,巴倫艾爾的後背直接撞在城牆上,他噴出一大口血來。那個溫文爾雅的老祭司已經狼狽到極限,他身上多處都燒得漆黑。

一對潔白的翅膀開始從巴倫艾爾背上長出,他的胸口突出一個戴着冠子的鳥頭,隨着種種怪異的東西不斷顯現,他身上的電流瘋狂律動,戴着一收一縮的白色霧氣緩緩旋轉。

伯魯克同樣狼狽,他穿的那件毛皮已經爛掉了,他很痛苦地喘着粗氣,但是鱷魚的脖子已經到了伯魯克的肩膀,醜陋的身軀還在不斷增長。

一滴一滴的血從巴倫艾爾身上滴落,他無力的彎腰扶住牆壁,看着一片片的羽毛從自己身上長出,老祭司無奈地搖着頭,看向斯圖裡昂的眼神帶着說不出的意味:“希望你不會後悔……”

斯圖裡昂一愣,滿身憤怒地朝巴倫艾爾衝來,巴倫艾爾確實拿出了那把阿波羅的天火劍,胸口白色的鳳凰頭張開了它的啄,鳳凰的舌頭是紅色的,驀然是一株紅色閃電,這閃電在鳳凰的嘴裡很小,但是卻實實在在的劈在劍身上。

依舊是震破耳朵的巨響,但是劍身上沒有了細密的裂痕,因爲它整個碎裂掉了,就連渣子都是如砂礫樣細小,金色的粉塵嘩啦啦撒了滿地。

斯圖裡昂感覺太陽似乎暗了一下,他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跳動,死死攥着拳頭,他的頭緩緩轉向伯魯克。

“那是假的——你這個笨蛋!”伯魯克瞪大眼朝斯圖裡昂吼道。現在的他是那麼氣憤,一股股黑煙不斷從他身上冒出來。

隨着轟隆的地震傳來,一隻無比龐大的鱷魚就趴在了那裡。

“巴——倫——艾——爾——你去死吧!”

整個盧卡倫城劇烈抖動一下,那比長毛象還要厚重的軀體就帶着無與倫比的氣勢撞向巴倫艾爾,撞向整個盧卡倫的城牆……

濃濃的煙塵已經包圍了整個城門內外,再沒有人能看清任何東西,更沒人完好地站在地上。

所有人的腦海裡全都盪漾着混亂,他們已經聽不見其它聲音了。只有耳朵裡發出“吱————”的聲響。

斯圖裡昂冒着全身火焰就這麼朝着坍塌的城牆走過去,紛飛的亂石四處激盪,他不時用手將它們擋開,腳步從來沒有停過。

……

他穿過坍塌的城牆,看到了城內的混亂景象——那有一條拉得很長很長的溝壑,像是一條規模初具的運河一樣一直通到那座波塞冬雕像腳下,在那下面正有一條龐大的鱷魚。

“去,把我的箭拿來。”斯圖裡昂對着身邊的一名士兵說。

鱷魚正在掙扎,它的大尾巴正不停左右揮動,原本平整的石板都被糟蹋的不成樣子。凡是在它周圍的士兵都停止了動作,他們的臉上全是驚訝,這條鱷魚簡直大的不得了。

斯圖裡昂一直盯着這裡,他能看出這鱷魚正在慢慢縮小,原來身上繚繞的黑氣正在流失一樣。無奈在它周圍都是塵土,看不清巴倫艾爾現在的狀況。

這種縮小的趨勢越來越快,最後到了所有人都能明顯看出來的地步。當幾個士兵呼哧呼哧跑回來把一把大弓和幾根長箭交到斯圖裡昂手裡的時候,鱷魚已經縮小到普通鱷魚的大小了。

就在斯圖裡昂把弓拿到手裡的哪一刻間,一聲尖銳到了不得的鳥叫沖天而起,白濛濛的霧氣一下子擴散開,眨眼之間人們就看見了一隻白到了不可思議的大鳥飛到了高空,它盤旋着。

帶着鱷魚的身體,事實上鱷魚的大嘴正吊在鳥的兩腿上,它整個跟着旋轉着,然後大鳥的全身都被紅色的電流包裹起來,它在不斷擴大,最後簡直成了第二個太陽。

烏雲——

黑色的雲朵就這麼奇怪地出現,它們不是飄來,是原來天空的白雲忽然就那麼黑掉了,它們從四面八方向這邊流動,很快天就暗了下去,太陽消失不見。

士兵開始驚惶,嘴裡亂七八糟的說着什麼嘈雜的東西,對於這種奇怪的事他們恐怕一生都沒見到過,甚至聽都沒聽過。就連城外的軍隊走被這東西驚呆了,他們都忘了前進,一個個頭朝天。

他們看到流動的烏雲開始旋轉,發着嗚嗚的聲音化成一個大大的漩渦,中心就是那紅色的球。

似乎很正常的,士兵們想到了世界末日的神威,現在天空暗的就像夕陽落下之後的黃昏。

所有人都望向天際的時候,斯圖裡昂拉開了他巨大的長弓,這個弓是那麼的粗大,簡直是把一棵大腿粗的樹直接砍掉根枝然後裝上粗大的弦,就連那根箭都是如小樹一般。

他身上再次冒出火焰,火焰慢慢染上了弓,弓上的火再傳到箭上,弓身因此發出吱吱嘎嘎的怪聲。當斯圖裡昂把弓拉得滿滿的時候,他身體上的火焰再次膨脹,全部涌流到那箭身上。

箭已完全成爲深青色。

斯圖裡昂把弓舉高,對準了天上那團紅。

雷電和烏雲開始變得劇烈,狂風乍起,天上開始落下顆顆雨點,噼裡啪啦地擊打在士兵的鎧甲上。人羣變得不穩。

烏雲瘋了一樣旋轉,閃電無情擴散,震耳欲聾卷集着風雨,冰冷夾雜着窒息的悶熱……

“——咔嚓——”

天上的烏雲突如其來的變成碎片,紅色的電球轟然炸裂,大地轟隆隆發出顫抖,唯一站在地面不爲所動的斯圖裡昂卻狠狠笑了出來。

是時候了……現在!

嗡——

深青色的箭飛了出去,斯圖裡昂倒退兩步,箭轉瞬到了半空中,拖着三角形的尾焰……直朝天上落下的兩個身影射去。

一個伯魯克,一個巴倫艾爾。他們的身上空無衣物,**的身軀在筆直朝下墜落……

風在耳際呼嘯,伯魯克肥胖的身體流着血,他痛苦地看到下面的箭飛上來,伯魯克開心的笑了,他現在真想看到巴倫艾爾化成灰的樣子,但是他太累了……

“不——”伯魯克猛地張大雙眼,“斯圖裡昂——”他掙扎着,手裡多了一個充滿裂痕的水晶球。

他立刻在身前化出一層透明的護盾,然後又死死咬住牙齒放出第二個,然後第三個,第四個……

伯魯克拼命的在身上化出八層守護盾,隨後那深綠的箭就到了眼前。但是結果卻是毫不留情地一穿而過。

“砰!”

箭透體而過,伯魯克胸口立馬出現個大窟窿,透過這個窟窿正好能看到箭正在遠去,伯魯克不甘心地閉上雙眼……

箭沒有停,巴倫艾爾好像要比伯魯克好一些,起碼他的法杖還握在手裡。他努力把法杖對準飛來的箭,一片羽毛出現,朝着箭飛速射去。

叮的一下羽毛被彈開,然後化作灰燼。但是接憧而至的又飛來一片,羽毛不斷從巴倫艾爾法杖前凝成然後射出,一連串的羽毛碰撞在箭尖上變成飛灰。

箭還是在巴倫艾爾視線裡不斷放大,他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哽咽,十幾層的護盾就這麼擺在他的身前,但是那綠色的箭來到時還是一一穿透。

“啊——”巴倫艾爾叫得撕心裂肺,法杖重新變回白色水晶球。

鐺!

眨眼的功夫箭尖就頂在水晶球上,原本巴倫艾爾正在下墜的身體呼的一下橫着飛了出去,水晶球層層炸裂,呼嘯的風怵然強烈起來。

巴倫艾爾用最後的力量扭動了一下身子,然後這支如小樹粗細的箭身就紮在他的肩膀上。

巴倫艾爾直線朝下面墜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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