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警察?”
本來真以爲是自家姑爺來了的陳豔父母,聽到江浩居然是警察,頓時有些難以置信。
尤其是當江浩說明自己來意的時候,老倆口霎時如遭雷擊,兩眼發黑,險些暈了過去。
好在江浩及時攙扶,這才讓他們緩過勁來。
回屋後,陳父看着趴在牀上哭泣旳閨女,怒急攻心道:“我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生出你這麼個玩意來,敗壞家風不說,還要讓我們倆被村裡人戳脊梁骨。”
聽到父親的怒罵,陳豔哭得更大聲了。
“哭哭哭,哭有什麼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不快和警察同志交代清楚,好爭取寬大處理。”
陳父還是非常明事理的,他知道這事已經躲不過去了,如今只有坦白從寬,才能爭取到寬大處理。
在衆人的勸解中,哭累了的陳豔,終於開始吐露內心深處的秘密。
接過白秀給她遞的紙巾擦了擦眼淚,低聲說道:
“去年周天澤和我分手以後,第二個月我發現自己沒有來大姨媽,於是我就很擔心,自己買了一個驗孕棒測試了一下,發現自己真的懷孕了,我當時很害怕,就找周天澤說了這個事,他卻想都沒想,就讓我把這個孩子打掉。
我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的人,如此絕情,我肚子裡的孩子,他說不要就不要,可是,我不想打掉這個孩子。我們因爲這個事吵了幾次架,可是最終都沒有結果。
後來我發現,他之所以要和我離開,是因爲他喜歡上了別人,可笑的是,人家根本就不喜歡他,他卻還舔着臉湊上去自取其辱。”
研究犯罪心理學的白秀知道,陳豔的這種心理是典型的嫉妒心理,屬於偏執型人格障礙,嫉妒有三個心理活動階段:嫉羨一嫉優—嫉恨。
而陳豔已經到了嫉恨階段,把嫉妒之火已熊熊燃燒到了難以消除的地步。
“周天澤是因爲她纔不要我和孩子的,都是因爲她,如果她死了,我想周天澤一定會回到我的身邊,於是我就想到用耗子藥下毒,只是沒想到,那天周天澤居然去找她了,還喝了那瓶水。”
事情到這裡,基本上已經真相大白了,事情的發展和江浩猜的差不多,陳豔的最終目的其實是想殺死戴媛媛,好讓周天澤回心轉意,卻沒想到,造化弄人,她親手毒死了孩子的父親。
“畜牲,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看我不打死你,殺人都敢幹。”
陳父擡起手,就想給女兒一個巴掌,但是這手卻被江浩攔住了:“大叔,你現在就是打死她,又能解決什麼問題?”
“是啊,打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她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和你們從小的家庭教育也脫不了關係。”
白秀也連忙勸解道,偏執型人格障礙不是一天形成的,這和她從小的家庭教育也有關係。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錯了?是莪們不會教?”
陳父聽到白秀這麼說,眼睛一瞪,想要吃人的模樣。
“你誤會了,父母在孩子童年的時候,過多地將生活的沉重和匱乏感傳遞了下一代,這就導致孩子們揹負了他們不該揹負的沉重和匱乏感,而這些都是嫉妒的生存土壤。”
陳父收回了手,沒理白秀,而是擔憂地問向江浩:“警察同志,我娃這問題嚴重嗎?會不會判死刑?”
“這要看她的認罪態度了,具體量刑,還要等法院的最終判刑,不過你們也別太擔心,畢竟陳豔有孕在身,根據《刑法》第四十九條之規定,犯罪時不滿十八週歲的人和審判時懷孕的婦女時不適用死刑的。”
聽到江浩這麼說,陳父明顯鬆了一口氣,只要還有命在就行。
一邊的陳母也明顯放下了承重的心理負擔,關切地問道:“是不是豔兒今天就要跟你們走?”
“是的。”
雖然這次來得匆忙,抓捕手續都沒有辦理,但是既然已經找到了真兇,只要一會兒讓李勇他們補一下手續就行。
以防夜長夢多,陳豔還是要帶走的。
“那吃了飯再走吧,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
“不用了,大媽,回去還有三百多公里呢,我們還是早點出發吧。”
而白秀這時候也準備拿出手銬,準備給陳豔戴上。
“先不上刑具吧,到車上再說。”
他們的車還在山腳下,這時候如果給陳豔戴上手銬,就跟遊街似的,四鄰之間都會看見,到時候老倆口在這個村裡,永遠也擡不起頭。
出於人性關懷,江浩決定還是先回車裡再說。
“謝謝,謝謝你們。”
陳豔的父母看到白秀手裡的手銬,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對於江浩的這個提議,他們自然是銘感五內,畢竟現在外面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他們家笑話呢。
在陳豔與家人簡單地做了一個告別後,便同意和江浩他們離開,而這一次的離開,可能數十年也不會再回來了。
陳豔家大門再次打開,江浩和白秀一左一右地走在陳豔的身邊。她父母跟在身後,依依不捨。
“老陳,你閨女這是要去城裡享福了?”
下山的路口,站着三五個農村婦女,看到他們出來,以爲是城裡的女婿回來接陳豔回去的。
“也不知道留他們再玩一會兒,馬上就吃晚飯了,晚上在這睡一晚,明天走也成啊!”
聽着衆人的調侃,陳父黑着臉,懶得理她們,而陳母則眼中帶淚,同樣沒搭理對方。
這樣的反應,那幾個農村大媽也只當他們是捨不得女兒,自然在那多嘴的問道:
“什麼時候辦婚禮啊?”
然而這句話直接刺痛了陳母,她衝着這羣婦女來氣道:“什麼時候辦婚禮也不請你們,別以爲我不知道,背後嚼舌根子的就屬你們最歡。”
說完便不理她們,下山去了。
“嘿,怎麼說話呢,替你高興還不成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就是,帶着個野種回來,瞧把她能的。”
這幾個婦女罵罵咧咧地看着他們下山的背影,嘴裡仍不停地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