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後, 霍恩教授居然有了退休的心思,最終被鄧不利多以沒有魔藥學教授爲由駁回了,但是他斯萊特林院長的位子卻讓給了傑瑞。
黑暗公爵沒再來, 他和鄧不利多似乎都在等着這一代各自的預備隊們畢業, 一切又平靜下來。
在雷古勒斯入學以後, 西里斯不止一次躲進傑瑞的辦公室, 企圖讓他說服家裡將弟弟立爲繼承人。
“爲什麼?”傑瑞奇怪的問道, 在不知道誰的作業上劃掉一個被抄錯的年代。
“我不想加入食死徒,一點也不想。”西里斯煩躁的把頭髮弄亂的和詹姆有的一比。
“你是因爲,波特盧平彼得都會加入鳳凰社?”
“我才三年級, 母親就恨不得直接請黑暗公爵爲我打上印記了。”
“你不喜歡他?”傑瑞平淡語氣問出的話讓西里斯嚇了一跳。
“啊,不。”他慌張的看了一下週圍, 就像是怕被人偷聽似的壓低了聲音, 然後才說道:“不是不喜歡, 只是我沒有雷古勒斯那麼狂熱,我覺得...”他在座位上不安的動了幾下:“他曾經的言論, 比如復興巫師世界什麼的,的確很偉大,可是...現在的一切,和他說的一點也不一樣,就像只是單純爲了戰爭。”
孩子們的眼光是敏銳的, 傑瑞不得不承認, 西里斯大擔的說法十分正確。他停下筆, 轉過身看着男孩:“這些話別對別人說。”
“什麼?”西里斯很快就明白過來:“當然!因爲是您才說的, 我可沒有那麼傻。”
傑瑞點了點頭:“也許, 你可以在畢業後選擇去古靈閣或者聖芒戈,一個時常出遠門, 一箇中立的特殊地方...當然,現在說這些還太早,盧平最近還好嗎?”他突然問道,看起來,已經快到月圓了。
“最近霍恩教授,西弗,還有您怎麼都那麼關心他。”西里斯嘟囔道:“他身體挺差的,也許是因爲他母親又生病了,這讓他很憔悴。”
“嗯。”傑瑞不緊不慢的答應道,西弗勒斯?這小傢伙那麼聰明的已經發現了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纔將學生們的作業推到一邊:“已經很晚了,西里斯。”
“...好吧,教授,我這就回去。”西里斯聳拉着腦袋,從椅子上磨磨蹭蹭的站起來。
“嗯...別總把事情推給雷古勒斯。”傑瑞做爲長輩角度,還是忍不住提出來了:“別用委屈的表情看着我,西里斯,你要知道你給雷古勒斯帶來過多少壓力,如果某一天,你爲了自己的逃避而突然間把一切擔子都丟給他...”
他沒有在說下去,小布萊克眼裡有一種猛然被挑起的驚恐和愧疚,這讓傑瑞有了想安慰着拍拍他肩膀的衝動。
他最終沒有那麼做,只是目送着年輕的男孩默默的離開,關上沉重的門。
傑瑞怎麼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西里斯對斯內普的感情已經足夠明顯了,也許除了十分專注學業的當事人,所有人都清楚的看明白,這位布萊克家的長子已經動了心思。
傑瑞不太願意讓他有這樣的想法:留不下子嗣,沒有關係,還有雷古勒斯。不想當食死徒,沒有關係,還有雷古勒斯。
那個內向又害羞的小男孩給傑瑞的印象很好,比起西里斯傑瑞更喜歡他,就算不夠優秀,他卻認真努力,沒有貴族的高傲,把家族看的無比重要的堅定男孩。即使他的長輩們總是在尋問西里斯很久之後,才順帶的提一下他。
他喜歡跟在西里斯身後崇拜的叫他哥哥,不管他答不答理,總是小心翼翼的問着問題,他以爲自己的哥哥總是無所不知的,傑瑞看不出這個男孩任何嫉妒的情緒,他同樣也沒有野心,傑瑞猜想,是那份對家族的堅定讓分院帽將他划進了斯萊特林。
護短而出名的斯萊特林們,比誰都在意自己的家人。
傑瑞沒有家人,他只有湯姆。想到這裡,憔悴的魔法史教授把手按在心口,感覺着在意的人的靈魂碎片一起跳動的心臟,閉上眼緩緩的吐了一口氣。
“我不是一個人,湯姆。”他喃喃的說:“我聽到了。”
下意識的將湯姆和黑暗公爵區分開,傑瑞在很久以後慶幸自己的這個想法。
傑瑞是無論哪時都不常去酒吧揮霍的人,更別說那種食死徒衆多的,雜亂場所了。豬頭酒吧很少被學生們選擇,1612年妖精判亂的司令部,傑瑞是這麼想的,這個地方陰森又骯髒,雖然不介意,但這並不讓人高興。
接到艾賽亞信的時候,傑瑞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幾個老同事居然還處於十分安全的境地,這讓他默默的感謝梅林。趁着學生們的週末,傑瑞一起出了學校,他在村裡繞了幾圈確定沒有被人跟蹤後,這才披上袍子走進豬頭酒吧。
門口嗆人的招牌比不上裡面亂哄哄的臭味刺鼻,傑瑞把左手藏在衣兜裡,環顧了一圈就直接發現了艾塞亞和格里克。
一高一矮的兩個人湊在一起,在角落處髒兮兮的桌子上比劃着什麼。傑瑞向他們走過去時,兩人站了起來,各自給了他一個擁抱:“真高興見到你們,帶我向她問好。”
“自然,她也很想你。”格里克拍了拍傑瑞的肩膀。
“進展如何?”傑瑞低聲問道,寄來的信寫的很隱晦,但他知道艾賽亞他們還在研究絞刑架,而且似乎已經突破瓶頸。
“基本順利。”禿頂的男人已經有了很重的黑眼圈,但這不妨礙他的笑容滿面:“已經發現了些它的小秘密。”
“你們還在老地方?”傑瑞發現豬頭酒吧裡灰白頭髮的老招待,正在向他們這個方向望過來,那打量的表情讓人覺得有些眼熟。
“換了,上面忙着...嘖,倒是沒人催我們加工了。”艾賽亞從兜裡掏出一個玻璃杯,笑嘻嘻的衝那個男招待揮了揮手:“來杯蘇打水。”
“你還真打算在這喝東西。”傑瑞看着那個男招待惡狠狠的看着艾賽亞的杯子,就像他做了什麼很失禮的事似的:“說起來,你們發現那玩意什麼了。”
“和牆上的東西幾乎差不多,所以我想只要拽到根就可以解決。”艾賽亞說道,他沒有注意到傑瑞陷入沉思的表情,接過男招待倒的蘇打水:“謝謝,阿不福斯。”
“不客氣,貝爾比。”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
“他長的和鄧不利多教授真像。”傑瑞突然說道。
“當然,他們是兄弟。”格里克難得開了口。
“什麼?”傑瑞第一次知道,鄧不利多還有個弟弟。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他們很難讓人聯想到一起去。”艾賽亞喝了一口蘇打水後說道。
傑瑞突然站了起來,這動作讓格里克翻了他一個白眼:“跟我來,我想起來點事。”他快步向外走去,艾賽亞和格里克對望一眼,以最快速度結帳後跟了上去。
霍格莫德現在已經隱隱有些大雪前的跡象了,周圍的地面很乾,三個人繞着不常有人走的小路穿行在土坡平地之間。
“嘿,前面是尖叫棚屋。”艾賽亞提醒道。
“它現在是安全的。”傑瑞的腳下不停的,已經由外面的結實地面踏進了泥濘中,這裡是全英國鬧鬼最利害的地方了,時常會有駭人的尖叫聲從裡面傳出來,但是沒有人比傑瑞更清楚這裡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裡的防護魔法就是他下的,爲了讓狼人小先生不至於在月圓時衝出去咬到人。
傑瑞揮了一下魔杖,那間破敗的屋子就開出了它原本的門,在一扇封死的天窗下面。
“巧妙。”格里克讚歎道。
“謝謝。”傑瑞錯開一步示意兩人進去後,在外面又佈下了僞裝咒,這才帶上門。
房間裡爪痕分佈着,一切都被弄的亂糟糟的,通向二樓的樓梯已經完全塌了,當然,傑瑞猜向狼人根本不需要上樓,他點亮魔杖,讓它引動屋子天花板上的舊油燈。
“這裡有過狼人。”艾賽亞一眼就看了出來,格里克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傑瑞:“不會是你的學生吧?”
“我知道你們善於保密。”傑瑞聳了聳肩,他絲毫不擔心兩人會說出去。
“好吧,那麼,你有什麼要告訴我們?”艾賽亞問道,傑瑞沒有回答,他已經開始解開自己左袖口與手套連接的地方了。
“天哪,你這是怎麼弄的?”艾賽亞伸出手,又很快手了回去,像是怕傷到傑瑞似的,想碰又不敢碰。
格里克都忍不住罵了一句後喝斥道:“見鬼,你被法老詛咒了?!”
“不,你們看看,像什麼?”傑瑞把緊收的袖口拉開,垂下遮住手肘。
暗青色壞死的手在燈光下的感覺更陰森了。
“等等,這像...”艾賽亞神情嚴肅起來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確定的吐出一個詞:“絞刑架...”
“幾乎一模一樣。”格里克皺着眉頭,房間裡連吹進來的風聲都沒有,此刻三人的呼吸都十分輕微。
“你們知道魂器嗎?”傑瑞問道。
“是的,當然。”艾賽亞和格里克此刻都已經拉下了兜帽,傑瑞注意到他們老了很多:“有什麼聯繫嗎?”
“我的手,是被魂器侵噬後,變成這樣的。”傑瑞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去碰那些東西幹什麼?!”艾賽亞用責怪的語氣剛說完,突然眼睛睜大了些:“等等,你是不是...黑暗公爵分裂過魂器,你是不是...”神秘事務司工作過的人,比任何人都要敏感靈魂的波動,早在第一次見面時,他們就發現了當今黑魔王不對勁的地方,那雙扎眼的血瞳。
“他逼迫你...?”艾賽亞有些佝瘻的身形,似乎因爲憤怒而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傑瑞心存感激的搖了搖頭,快速回答道:“不。”
格里克也同時打斷艾賽亞的話:“冷靜點,以賽亞,黑暗公爵可不知道我們分割詛咒用的內部咒語。”
“這麼說...”
“我現在是兩個魂器的容器。”傑瑞幾乎是剛說出口就被艾賽亞抽出魔杖擊中,踉蹌的向後跌倒了去。
似乎是被他碰倒了什麼,回聲從天花板上傳來,傑瑞已經無暇顧忌那麼多了:“對不起。”他向梅林發誓自己真心道歉。
“你怎麼敢!”艾賽亞真的發火了,他抓着魔杖的手被格里克按住,但傑瑞知道兩人其實都一樣生氣:“你當你自己真的命很硬嗎?時間廳裡那次整整五年怎麼沒幹脆把你命送掉?!”
“白癡。”格里克冷冷的說。
“對不起,可是...”傑瑞有些不知道從何處解釋,他尷尬的把手左揣進兜裡,面對着兩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也不知道就這麼站着過了多久,艾賽亞才緩緩推開格里克的手收起魔杖,嘆了一口氣:“你打算怎麼辦?”
“嗯...大概是...把剩下的收集到一起。”傑瑞偷偷瞄了一眼艾賽亞的表情,看到後者面色不善立刻轉移話題:“我想,也許你們向魂器方面深入些,會對研究絞刑架有用的。”
“你應該是知道的,比起偉大的爲魔法世界所謂安全問題的研究,我們更在意你這個傢伙是不是還活着。”格里克嗤了一聲,斜眼看向傑瑞。
“抱歉...”
艾賽亞怒氣衝衝的不理會傑瑞的道歉:“下次見面,你最好給我活者。”他煩躁的扯住兜帽擋住臉:“走吧,格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