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那天,湯姆和傑瑞推着兩個旅行箱趕到了九又四分之三站臺,九與十之間的那道牆。
似乎從兩人踏進月臺開始,就再也沒被別人注意過,他們沒有大鳥籠裝着的貓頭鷹,沒有太多需要帶的用具,基本的生活必須品在霍格沃茲不需要準備。
傑瑞在回來對角巷之後,就打點了一下書本、袍子之類,除掉身上的那件還算暖和的外衣,他連備用衣物也省去,只用了一個大箱子,便收拾妥當。
若不是湯姆陪着,他真不敢相信這一切,一定是自己瘋了。沒有撞上任何不必要的麻煩,九又四分之三站臺的標牌就出現在了拱形月臺的牆上掛着,以下寫着霍格沃茲特快,十一點出站。
他們身後剛纔通過的地方,偶爾有一兩個推着大箱小箱的孩子出現,匆匆忙忙的向着列車趕過去。這就是魔法,傑瑞像所有年輕孩子一般難掩興奮。
“歡迎來到九又四分之三站臺。”湯姆此刻惡趣味的微微擡高下巴,十足擺上了貴族腔調,笑容生疏而又有禮:“不過,沒有過多的時間用來參觀,我想我們需要足夠的精力去找一個空包廂。傑瑞小先生。”
“嘿,你這樣子真是遜斃了。”傑瑞踮腳,附在他耳邊說道,隨即推着箱子,笑呵呵的超前一步小跑向火車。
“你這小鬼。”湯姆撫額瞪了他一眼,隨後不慌不忙的跟了過去。
學生們在走道里來來回回的走動着,火車裡面不像外表那麼陳舊,似乎有足夠大的容量。
傑瑞隨在湯姆身後,他們來的偏早,沒多久就找到了一間空包廂。湯姆拉開門進去,握着魔杖施了一個漂浮咒,就將兩人的行禮準確無誤的移到了架子上。
他轉頭看着傑瑞不解的眼神解釋道:“未成年巫師是被禁止在校外使用魔法的...”
“...這可真不是個好主意。”傑瑞嘟囔着坐下,抽出一本魔法史專心的看着。
不多時,包廂外傳來聲響,門被輕釦了兩下,傑瑞這才擡頭來,他看見一個金髮的年輕人隔着玻璃對兩人揮手,湯姆隨即拉開了門,微笑着打了個招呼:“安東寧。”
安東寧靠在門邊看向同他坐在一起的傑瑞,有些好奇的問道:“裡德爾,這個新生是?”
“傑瑞。”湯姆沒有過多的介紹,只是說出了傑瑞的名字,表示的確是自己認識的。
安東寧不再多問,對着傑瑞伸手,友好的自我介紹道:“安東寧·多霍洛夫,我是裡德爾的...同學。”
傑瑞注意到,那個叫做多霍洛夫的少年,在對湯姆的眼神中有一種不加掩飾的崇拜。他有些不解卻沒有問出口,只是站起身,與安東寧握手,禮貌的點頭致意。湯姆好笑的看着他將自己神態的樣子學了大半,生疏有禮。真是聰明的小傢伙,他在心裡萌生出這個想法時,還帶了點自豪。
“裡德爾,去我的包廂裡坐坐嗎?我有幾個朋友想和你認識。”安東寧用熱切的看向湯姆。
湯姆看向傑瑞,發現他並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對安東寧點頭答應了。“我爲你帶路。”安東寧欣喜的欠身,幾乎要彎成九十度。
傑瑞對他們揮了揮手,湯姆在安東寧先一步踏出包廂之後,將手按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多結交新生。”他低聲說完就離開了包廂。
就剩下傑瑞一個人了,他有些無趣的看向車窗外,越來越多的學生出現在了站臺,湯姆的意思是讓他結交那些對自己有幫助的人。的確,他想,在巫師們的世界,七年的學習生涯中,一個適合的朋友可以帶給自己最長久的幫助。
“你好,請問這裡有人嗎?”一個英俊的男生敲了敲車包廂門,他將行禮傾斜的靠在膝蓋上,懶洋洋的問道。
貴族腔調,有錢人家的少爺,傑瑞有些厭惡的聽着那軟綿綿的聲音。
“只有我一個。”傑瑞回答道,隨即轉過視線,不找痕跡的打量起了那個男生。
雜亂的黑髮,不是灰藍色的眼睛。男生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傑瑞的對面:“你也是新生?”他同樣以打量的目光看着傑瑞,只是有些明目張膽,大刺刺的好奇,毫不掩飾。
傑瑞點頭,應付的嗯了一聲。
“哦,對了,我叫阿爾法德...阿爾法德·布萊克。”他似乎非常熱情,完全沒有感覺傑瑞不冷不熱的態度。
“傑瑞。”傑瑞出於禮貌的交換了自己的名字。
“你是麻瓜家庭出生?”阿爾法德熱切的盯着傑瑞的衣服,似乎非常的感興趣。
“我不知道。”傑瑞說,他確實不知道關於自己父母的事。
“你是孤兒?哦...很抱歉,我不知道。”阿爾法德出於本能的抓了抓自己雜亂的黑髮,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歉:“我是說,我有些太過好奇。”
“沒關係。”傑瑞這時才正視了這個男生,他不像是那些傲慢無禮被寵壞的貴族少爺,這讓他稍稍顯的不那麼討厭。於是傑瑞也對他有些好奇,他問道:“我在麻瓜世界長大,你呢?你全家都是巫師?”
“啊,是的。”阿爾法德抱怨般的回答,看起來不是那麼熱衷於自己體面的大家族。“我有一個哥哥,他已經從霍格沃茨畢業了,好在他纔是長子,這樣就不會有太多的人過問我的行爲。純血家族布萊克家...”他頓了頓,自嘲般的撇撇嘴,似乎終於意識道自己的話有些多了,低下頭沉默起來。
“沒有那麼糟糕,至少你的家人愛你,不是嗎?”傑瑞安慰道,他有些羨慕那種大家族,雖然無奈,但至少有家人比沒有好,而且不會捱餓。
“也許他們更愛...唔,好吧,沒準你是對的。”阿爾法德聳肩,看着車窗外飛馳而過的田野和草場。“你想分到哪個學院?”他似乎打算換個活躍點的話題。
“斯萊特林。你呢?”傑瑞合起手中的書放到一邊。
“我?當然也是。要知道布萊克家從來沒有叛逆者出現,我們是熱衷於純血統的斯萊特林世家。我想,如果我去了格蘭芬多什麼的,一定會被家族除名。我以爲你會想去拉文克勞。”阿爾法德對着傑瑞放下的書示意。
“哦,這個?”傑瑞搖搖頭:“只是課本罷了,在火車上找點事情幹。嗯,對於我來說,你知道,這些是非常陌生的一切。”兩人都沒有發現,互相之間已經拉進了許多。
“啊,你一直生活在麻瓜的世界?”阿爾法德說完,補充着追問道:“那裡是怎樣的?”
“至到十一歲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一個巫師。”傑瑞皺着眉回憶道:“那裡?戰火,貧窮,被逼瘋了的人們。我很高興能夠離開那裡,從而得以保存理智。”
“哦,那可真是…”阿爾法德抓了抓頭,似乎從沒想過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其實魔法世界也有戰爭。在德國,黑巫師格林德沃正在企圖瘋狂的發動大規模戰爭,在英國並不受太多影響,據說是鄧不利多守護着這裡的原因。”阿爾法德顯然是被家裡人耳濡目染的原因,提到這句話時帶着不屑的口氣,大概是由於太過年輕,終究眼中的一絲佩服還是沒能僞裝上。
傑瑞畢竟才十一歲,只是常年生存環境的逼迫,使他比同齡孩子擁有更加敏銳的感官。但是他此時並沒有注意到這點,而是思索着魔法史上對於這一段的敘述。
“黑巫師格林德沃害怕鄧不利多教授?”他提出一個自己都不相信的假設。
阿爾法德搖頭:“不太可能,但在純血家族以內有這樣一種說法:他們曾經是一對戀人。”
“戀...戀人?”傑瑞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可...他們都是男人啊?”
“啊?哦,你不知道嗎,魔法世界對於同性相愛並不介意,那些腐朽的老紈固們也認爲,那比滲入麻瓜血統好。”阿爾法德回答的非常輕鬆,傑瑞卻有些傻了眼。
外面穿來一聲響亮的起笛聲。
“要到了霍格沃茨了,傑瑞,我們需要換上袍子。”阿爾法德催促着說道。
傑瑞答應着,手忙腳亂的換上了黑色素面袍子。
拿到以後他還沒有試過,現在發現非常合身,寬大的袖口在手腕處收緊,不會顯的累贅。一直長到膝蓋以下,傑瑞覺得,除非他的身高再長不少,要不這個夠他穿很久。銀色的扣子是特製的,上面和他收到的錄取通知書上的蠟封,有着一樣的圖案---霍格沃茨的校徽。
湯姆還沒回來,傑瑞考慮着下車之前要不要把行裡給他送過去。
於是傑瑞向阿爾法德尋問道:“我們的行裡等下怎麼辦?”
“當然是自己推走了。”阿爾法德眨了眨眼:“你不會當真吧?放心,家養小精靈會在分院儀式後直接送去你的寢室。”
火車突然減下速度,越來越慢,直到轟的一聲重響之後,停了下來,一間間包廂的門相繼拉開,傑瑞和阿爾法德直到跟着人流下了車,沒見到湯姆。他想,大概要等到分院的時候了。
“一年級新生!一年級新生到這裡來。”一個的聲音喊道,他的嗓門在嘈雜聲中尤其突出,足以讓所有人聽清,新生們也都自然的向他那裡靠了過去。
走近時,傑瑞看到那是一個相貌兇狠的男人,他的鼻樑不知被什麼傷過,上面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像蚯蚓一樣,斜爬過他的臉上,由左眼角到另一邊的鬢角,接着那裡少了一隻耳朵。他留着很短的碎髮,但能夠看出那是紅色的,穿着綠色的的袍子,手裡握着一根魔杖,正指着自己的吼嚨處,使得聲音非常泓亮。
傑瑞擠在熙熙攘攘的新生中,被那個男人帶着向大隊伍相反的方向走去,阿爾法德緊緊跟在拉身邊,他有些驚張,臉色蒼白。在傑瑞用擔心的眼神看過來時,故做鎮定的對他咧開嘴角笑着。
傑瑞一改對他的印象,雖然此刻對未知的緊張是難免的,但他的心情也因此好了起來,也許會是一個很適合自己的朋友呢。
傑瑞拉起阿爾法德,隨着那個引路的男人走着,不出意外,他們向着的將會是呆上七年的地方,霍格沃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