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包圍了他。
閃耀的白熱烈焰,明亮得灼目,熾熱得足以將最堅固的戰甲化作液體。
然而他感覺不到任何熱量,反而身處一團清涼之中,周圍是寬敞的空間……與寂靜。
“老大,你還活着,”
神經小子迪卡說道,他費力地彎下腰,幫助貝魯夫站起身來,其他小子也一頭霧水的躺在花園裡。
隸屬第十五大連的髒車坦克碾碎護牆衝了進來,卻在這令人驚異的情況面前不知所措。
貝魯夫掃視了一下週圍的花園,隨後看着那熊熊燃燒的紀念堂。
“迪卡?是你做的?”
他嗓音乾啞地問道。
“是的,長官。”
“你自己一個就把俺們全部扔了出來?”
貝魯夫非常凝重的問了一句。
“俺……是的,老大。”
神經小子點了點頭。
“爲此俺感到高興,因爲如果你們不在這裡,就會在那裡了。”
他指了指如太陽般熾烈的紀念堂。
“你以前可沒這能耐。”
“不,長官。”
神經小子糾正道:
“俺能一次把一千隻跳跳扔到天上,不過其他傢伙都只顧着揍俺,沒注意到。”
“俺說怎麼上次有小子扯什麼天上下了跳跳雨,原來是你……”
“額,那只是意外。”
在迪卡的幫助下,貝魯夫已經站起身,坐在了衛兵們搬來的椅子上,劇痛小子正在檢查他脖子上的傷口。
軍閥受了一些傷,但那道喉嚨旁的爪痕傷勢最重,但至少血已經止住了。
“這真是個狡猾的傢伙,俺沒見過比他更難纏的獵手。”
回憶起那個陰影製造的種種惡行,貝魯夫第一次感覺到麻煩,很少有東西能讓他覺得束手無策,他擅長在正面擊敗敵人,擅長用潛伏與追蹤打垮敵人,但是對於這種飄忽不定的玩意……
“他意圖把水攪渾。”
他的副官走了過來,他的半邊臉都被燒糊了,不過看起來影響並不大。
“特戰小子們也經常這麼做,破壞,然後讓局面混亂。”
“但他有點不同。”
貝魯夫搖了搖頭。
“他親身涉險,讓自己陷入極端險境來發動攻擊,彷彿他不在乎自身。”
他又停頓了一下,回頭望向議會大廳和貴族府邸,高大門廊之外的夜空漆黑冷寂,如同暗色玻璃般無法看透。
“除非——”
軍閥嘀咕起來。
“除非,他是個賊。”
“長官?”
“獵手會冒險——”
軍閥自說自話的點點頭。
“但賊從不過於冒險,他總是會保護自己,確保能夠再度展開行動,獵手會跟蹤獵物,或許引發恐慌,如此一來飼育小子就會將史古格趕入圍欄……賊會流連於此嗎?不,這太明顯,太暴露了,主人已經警覺,或許早已全體出動,若要強行掏東西就會招惹來拳頭與子彈,對於賊而言那是個無法接受也毫無必要的風險,因此,當飼育小子忙於守護畜羣時,賊就會轉向被他們所忽視的地方——地窖,蘑菇倉,工具庫,跳跳籠。”
貝魯夫說我,驟然轉身向議院的大門走去。
“長官,你發現了什麼?”
副官朝他喊道,邁步追了過去。
“他絕對不是一個。”
軍閥轉回頭看了副手一眼。
“俺們在這裡,俺們都在這裡,他已經完成了他能夠做到的事,但這裡變得太危險了,俺們太多,所以賊們已經去了俺們不在的地方。”
“那些蝦米。”
副手恍然大悟。
“他要處決他們的叛徒。”
“遠遠不止。”
貝魯夫預感這些怪異的襲擊者行動遠沒有到停止的時候,也許他們還有另一個目標,比如某種寶貴的“財產”。
“嗨?”
沒有人。
卡蜜爾遲疑了一下,隨後搖搖頭。
她的神經完全緊繃着,已經變得一驚一乍了。
她選擇回到軍閥的休息室裡,這個新近修復重整的房間顯得空蕩蕩的,有很多東西需要替換,但軍閥一如既往的簡潔作風沒有讓整個屋子顯得太過於凌亂。
牆壁上沒有懸掛任何畫作,搖擺的掛鐘發出低吟,古老機械顯得冰冷無情。
她給自己倒了一小杯干邑。
窗外的夜空無比荒寂,只有月亮的冷酷光芒將其刺穿,她試着忽略被老城區的火光所照亮的低垂雲朵。
她坐在那裡,卻無法放鬆。
放下酒杯,走到房門旁,她看到一名身高三米多的歐克士兵把守在門外。
“鳥兒?”
“我很不安,先生。”
她低聲說道:
“真的還是沒有貝魯夫大人的消息嗎?拜託你,先生,已經太久了。”
“俺會去確認的。”
卡蜜爾只能走回房間,重新坐下。
杯中的酒沒有動,她用手指輕輕敲着膝蓋。
咚!
一個聲音,是有人敲了敲房門嗎?
“請進?”
卡蜜爾高聲說道,但沒有人進來,一團陰雲短暫地遮掩住天上的月亮。
爲什麼還是沒有議院那邊的消息?
鷹身女妖站起身走到門邊。
“先生?”
走廊裡空無一人,照明燈在架子上散發着輕柔的光芒。
他去確認消息了。
沒有看到衛兵,卡蜜爾只能自己設想,也許他去查詢情況了。
她回到房間裡,感覺自己快要被緊張感折磨死了,變得焦躁不安。
這簡直荒唐,她身處一個明亮房間裡,這裡是軍閥的住所,由血斧裡最優秀的士兵所守衛。
這——
忽然,她僵立在原地。
那個名字清楚地寫在牆上,當她走到房門時還沒有,現在有了,還是歐克的文字。
貝魯夫。
恐懼將她攫住,它將她肺裡的空氣擠走,將她聲音裡的力量榨乾,她的心臟從未跳得如此之快。
桌上有一個警報按鈕,但它彷彿遠在千里之外。
她緩緩轉身,環視四周,等着最終目睹那個獰笑不止的存在,她知道那傢伙一定就靜靜站在自己身後。
什麼都沒有。
沒有,沒有……
然而她所侍奉的主人的名字還在牆上,緩緩淌着猩紅的血滴,這種極其不祥的預兆讓她全身汗毛直立。
據說,城市裡潛入了危險的東西,但卡密爾卻無法想象是什麼東西能夠將重兵把守的議院鬧成這個樣子,人類的巫師嗎?
似乎不太可能,如果是巫師,她一定能感覺到。
那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