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死的東西是什麼?”
“全體警戒,對任何目標開火。”
“那是什——”
僚車的車長開口道。
“應該是一部偵察車,歐克的摩托,看起來最後還是輪到我們了。”
通訊器沉默了。
“拉曼,你確定那是敵人?”
“不。”
他頓了一下,她現在真的不那麼確定。
那東西是紅色的,他很確定這一點,但是這意味着什麼?
“現在我制定一條規則,所有從我們的前面過來的東西都應被視作敵對目標。”
炮手轉過頭看着他,拉曼能看出他想要說點什麼。
忽然,一陣噪音從他的耳機裡傳出,拉曼的腦袋裡頓時充滿了靜電干擾的尖叫聲。
“該死!”
他立刻用雙手壓住腦袋,在頭套上亂摸。
那股靜電尖叫越來越高,之後化作了一陣像是壞掉的機器發出的哢嗒聲,他聽到有人在喊叫,在想會不會是自己。
很快,那股聲音消失了,只剩下耳朵裡的一陣輕微的耳鳴。
“這又是——”
“我看見什麼了。”
炮手忽然開口道。
“什麼?”
“我看到它們了。”
炮手正把臉壓在瞄準鏡上。
“正在接近。”
拉曼已經看向了自己的觀察孔,的確,有什麼東西在廣場的另一邊移動。
他開啓紅外視野,看到了它們——高聳,滿是鈍角車體。
那車身正在發熱,逐漸冷卻的廢氣尾跡在它們身後延伸。
他認出了這個角度,還有它們炮塔上伸出的武器的外形。
歐克的坦克?
那炮手爲什麼沒有開火?
這個問題在她的腦中閃過,隨即開口準備下令射擊。
忽然,他的眼睛掃到了火控系統的屏幕,目標就在那裡,但是都在紅色與藍色,友軍與敵軍之間閃爍。
無法確定是否爲友軍,按照條例炮手是不能開火的。
拉曼想起了剛纔那陣噪音,不出意外,歐克似乎在干擾他們的儀器,這個念頭讓他下意識的咬了咬嘴脣。
歐克不知道這裡有沒有伏擊,但它們在想辦法搜索,或者干擾可能存在的伏擊者。
剛纔那個摩托可能也是誘餌,總之它們學得更快,在最初吃了一些虧之後,便開始學習如何更好的巷戰了。
這不是什麼好消息。
“開火!”
拉曼大喊道,在炮口火焰照亮視野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炮閂劇烈撞擊的爆裂聲在車體內迴響,之後他又睜開了雙眼。
領頭的敵人倒向一邊,撞入了一道已經倒塌了一半的牆,熱量從它受傷的車體上溢出,它的一側車體正在冒煙,但不確定是否被擊毀。
在它之後,其他的車輛正在努力開出火線。
要是這也是誘餌怎麼辦?拉曼忽然想到。
但是現在沒有時間猶疑,這並非人性弱點之間的戰爭,這是機械之間的戰爭。
僚車也開火了,穿甲彈恰好擊中了領頭的敵人的炮塔座圈——儲存在附近的炮彈爆炸開來,將炮塔從車體上撕下。
拉曼越過殘骸,看向其他的敵方車輛。
最少有四部,他們必須在他們還擊之前再擊殺或是重創兩部。
“裝填完畢!”
“開火!打左邊那個!”
盾衛者2型的主炮再次開火,炮彈帶着極熱的塵土擊穿了一堵破碎的牆壁,在一部歐克坦克的裝甲上劃出了一道熔融的線。
只有一發?
拉曼按下通訊器按鈕。
“豬頭!該死的,開火啊!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
迴應只有沉默。
拉曼渾身冰涼,他趕緊掃了一眼僚車,卻發現炮塔艙蓋是開啓狀態的……
那輛摩托!
拉曼心頭悚然一驚,隨後看到一個渾身黑漆漆的小怪物從艙蓋裡爬出來,它的一隻手攥着一把染血的短刀,另一隻手拖着一個染血的頭顱。
“該死……”
此時,另外四輛歐克坦克已經鎖定了他的位置,巨大的炮口整齊瞄準了僅存的盾衛者。
拉曼歎息一聲,閉上眼睛。
他耳中最後的殘響,是炮彈撞擊裝甲瞬間迸發的轟鳴。
半個小時後,洛斐爾陷落了,
雙方在死亡的鋼鐵與烈火構成的犬牙交錯的陣線上互相推擠,數以萬計的防禦者們傾瀉而出對抗歐克的推進,償付生命的代價來將其擊退。
被擊毀的車輛堵塞了曾經是街道的溝壑,煙雲從霧氣中升起,直刺天空,就像是下方廢墟上面的黑色的旗幟。
在綿延至河岸的廢墟里,人類一直堅守着陣線,直到敵人突然從地下出現。
爲了這次縱深襲擊,古克投入了一種從未使用的武器——死亡蠕蟲鑽機。
這個武器的原型,是廢城技工們爲了挖掘廢墟,將一部分古老的挖掘機械改造後的產物,它的鑽頭全都是廢城古老的造物,歷經萬年依舊如新,甚至能夠輕易粉碎最堅硬的石塊。
技工們將那些鑽頭從殘破的機械上取下,並將那些地下列車的車身加以改造,讓它們能夠深入到廢墟最下層,挖掘那些極具價值的寶貴‘垃圾‘。
古克看到了這種機械的軍事化用途,它雖然不具備直接攻擊的能力,但強大的運載力卻足以讓數百名攜帶重武器的小子從地下出現,這對於任何防線來說都是致命的。
爲了達到突然性,他甚至沒有讓這個機械出現過,一直是在地下伴隨着主力移動,補充燃料和維修也只是在深夜進行。
人類對此自然是猝不及防。
五架巨大的鑽地載具在地下前行了數千米之遠,然後如同生有甲殼的巨獸一般破開地殼,出現在防線後方。
在它們出現時,炮火打在它們仍然沾滿泥土的外殼上,但是並不足以將之擊退。
身穿重甲的近衛們從蠕蟲的腹部出現,趟過半沉的街道,用包覆閃電的戰斧與戰錘摧殘人類防線的後方。
而破土的鑽地機械也沒有離開,而是就地展開武器,它的頭部延伸出兩根巨大的炮管,不斷轟擊還在抵抗的人類據點。
極短的時間裡,防禦者們被出現在陣線之後的多個敵軍編隊打垮。
敵人在他們來得及調轉槍口之前便衝過了警戒線,在防禦者們破碎的指揮鏈中沒有人知道這是如何做到的。
抵抗無望後,殘存的守軍狼狽的撤出廢墟,而深入敵後的裝甲集羣在短暫的修整後,則朝着目標繼續狂衝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