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馬林和腓特烈三世爲了軍隊能不能進城鬧得不可開交,美因茨大主教雅各布咳了咳,示意自己纔是沃爾姆斯的真正主人。別人決定的,不管用呢……
馬林也反應了過來,趕緊回到美因茨大主教雅各布身邊,請求所有軍隊都能進入沃爾姆斯。但是,雅各布大主教卻不太樂意。要知道,若是這一萬大軍包圍了談判會場,那還談個p啊?在別人家的刀劍逼迫下,這談判就不用談了。
看到雅各布大主教臉色陰晴不定的樣子,馬林也大概猜到了對方在想什麼。對此馬林也有些無奈,但若是不帶兵進城,他也擔心那些諸侯們的衛士對他發難啊。
於是,馬林低聲地表達了自己的擔憂。沃爾姆斯城裡有那麼多諸侯的侍衛,加起來有幾千人,若是自己真的只帶百八十個侍衛進城,很容易被人聯合起來做掉的。即使不被做掉,被人搶走丹麥國王漢斯和勃蘭登堡選帝侯喬基姆一世,也是很可能的。
美因茨大主教當然知道馬林說的沒錯,可問題在於,他也想在這次談判中打壓一下馬林啊。可礙於馬林擁有教皇的支持,美因茨大主教有些左右爲難。
見到如此,馬林也多少能猜得出美因茨大主教內心的矛盾想法。因此,馬林決定——來點乾貨……
於是,他拉住美因茨大主教的手,低聲道:
“雅各布大人,請借一步說話……”
美因茨大主教不明所以,以爲是馬林要賄賂他呢,就跟着走到邊上。但接着,馬林說出的話,比賄賂更讓他動心……
“雅各布大人,若是您同意我的兵馬入城,我可以請求教皇陛下,提拔利本施泰因家族的一名後輩爲助理主教,甚至,幾年內可以提拔爲主教……”
這由不得利本施泰因的雅各布不動心,爲啥?因爲利本施泰因是一個很小的自治領,大概相當於一個鄉鎮那麼大,是伯爵領中很小的存在,也是很窮的存在。所以,雅各布在教會中,也很沒底氣,得到的支持很少。他能成爲美因茨大主教,除了自身的學識外,恰好沒有像樣的競爭對手,也是重要的原因。
所以,他一個小領主家族出來的主教,底氣不足。就算他想提拔自己的子侄輩,也沒錢幫忙打點。畢竟,想成爲助理主教甚至主教,是需要那些有投票權的大修士們投票選出的。即使身爲大主教,也需要花錢打點那些手下。否則,人家不給你投票,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雅各布大主教剛上任美因茨大主教不久,還沒有樹立起自己的權威,也沒有什麼錢。所以,想提拔子侄輩,還得再等等。但馬林記得,這一任美因茨大主教貌似很短命,只做到1508年。也就是說,這位來自南部貧窮的利本施泰因伯爵領的美因茨大主教,估計還沒有來得及幫襯自己的家族,就掛了……難怪後來利本施泰因家族沒啥名氣,純粹是這位大主教在位時間太短啊,根本來不及幫襯家族……
不管怎麼說,一個大主教上任後,想要壓服主教國內山頭林立的那些主教們,也是需要幾年時間的。只有掌握住了主教國,才能想別的,比如幫襯家族,提拔後輩等。
但現在,馬林把一個極爲優厚的條件擺在了他的面前——提拔後輩是吧?你不方便,教皇方便啊……
教皇是什麼人?人家可以直接提把後背爲紅衣主教,也就是樞機主教的……
要知道,美因茨大主教雖然貴爲選帝侯,但在教會內部,他不過是個教省的主教(Archbishop)。而羅馬的樞機主教(Cardinal Bishop),要比他更高級。
具體來說,就是,美因茨大主教只相當於教會裡的“省長”級別,而樞機主教,則是長老團級別的。樞機主教有選舉教皇的權力,而教省的大主教沒有。
當然,若是論及實惠,還是主教國的大主教更加有油水一些。可論及宗教權力,那就要反過來了。
但作爲宗教總領袖的教皇,人家想提拔一個年輕教士,跟喝水一樣簡單。也許,教皇想提拔一個紅衣主教(樞機主教),需要和那些羅馬樞機主教們打個招呼。但提拔一個助理主教和地方上的主教(Bishop),壓根就不需要通過羅馬樞機團的那些紅衣主教,完全可以自己定。甚至,那些羅馬樞機團的紅衣主教們,也可以私下提拔一些助理主教啥的。而這,也是羅馬紅衣主教們私下的重要收入來源——別人賄賂他們,他們利用手裡的宗教權力,提拔地方上的小教士……
這是因爲,那些樞機主教,雖然身在羅馬,但往往都負責“遙領”一些地方的教省(這種教省就是純粹的教省,不是那種獨立的宗教諸侯國),對那些負責結對的教省,這些樞機主教可是有任命權的。所以,紅衣主教們大多都不窮,油水足夠……
紅衣主教們都能輕易提拔一個年輕教士,更何況至高無上的教皇?教皇大人提拔雅各布的後輩爲助理主教,就跟喝水一樣簡單。
可問題在於,雅各布大主教不信啊……
“馬林大人,你真有辦法讓教皇陛下幫你辦這事?”顯然,雅各布大主教不是不動心,而是不相信馬林能指使得了教皇。
馬林心說,這有什麼?又不是讓你的後輩當紅衣主教,我特麼已經幫兩名主教大人提拔了後輩了呢,多你一個不多……
於是,他解釋道:
“雅各布大人,我和教皇陛下的關係非常好,您是知道的。甚至,教皇陛下返回羅馬,都是由我的手下護送的。另外,我磅教廷打下佛羅倫薩,教廷轉手就送我明斯特主教國和奧斯納布呂克主教國,這事,放到別人身上能成嗎?”
美因茨大主教雅各布點點頭,但他還是擔心道:
“我知道你幫了教皇陛下很多,可教皇大人已經賞賜你兩個主教國了,按理說應該還清了你的人情了,他現在還會繼續幫你?”
雅各布大主教的話並沒有說錯,如果教皇尤利烏斯二世不是馬林的岳父,而是一個外人的話,賞給馬林兩個主教國,的確可以還清人情了。可是,馬林是尤利烏斯二世的女婿啊……
當然,馬林不會說出這個真相,而是耐心地說道:
“教皇大人還會繼續幫我的,來之前,我已經致信教皇大人。相信過不了多久,他老人家就會派一名樞機主教前來旁觀談判。同時,也是爲我撐腰……”
“不會吧?”美因茨大主教雅各布頓時震驚了。這特麼的,教皇大人對馬林這麼好,要不是確切地知道馬林的爹是馬克伯國的一名騎士,他都懷疑馬林是尤利烏斯二世的私生子了……
“是這樣的,請等候幾日,教廷就會派人來的。目的嘛,自然是要向教會的諸侯們表明態度……”
說到這裡,美因茨大主教雅各布已經懷疑馬林是不是在吹牛了。但是,他不敢賭。而且,他也的確很想提拔後輩的。因爲,利本施泰因伯國太小了,小到根本養不起太多的後代。所以,讓一些沒有繼承權的兒子成爲教士,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而且,成爲教士的家族成員若是成了主教國的主教,也能幫襯一下家族。
思考再三後,美因茨大主教雅各布做出了一個騎牆的決定:
“馬林大人,既然您說羅馬會派人來,這樣吧,這幾天,您就和您的大軍暫時駐紮在城外。至於駐紮的帳篷,以及物資,我可以提供一部分。若是羅馬真的派人來了,那麼,您和您的軍隊,我會全部放入城中。而談判,也會在您進城後正式開始……”
馬林咧了咧嘴——得,這位爺明顯是不相信我的話啊,非要見到兔子才撒鷹。不過,這纔是政客真正的表現——看風下竈,左右搖擺……
於是,馬林和他的一萬大軍,以及兩位重量級的人質,一起駐紮在了沃爾姆斯的城外。
而美因茨大主教,則強徵了城外不遠處的一個莊園,供馬林他們休息。畢竟,馬林手下的軍隊可以住帳篷,馬林、漢斯國王,以及喬基姆一世選帝侯三個大貴族,總不能也露宿野外,這會顯得他美因茨大主教招待不週,缺乏禮數……
至於找個莊園的百姓如何,美因茨大主教纔不會去管。反正,現在是夏季,也凍不死那些賤民……
另外,美因茨大主教還在沃爾姆斯城裡清理了大片的空地出來,準備了很多帳篷。若是真像馬林所說,教皇陛下真的派出代表前來旁觀談判,那麼,他就會邀請暫住城外的馬林和他的大軍一起進城,安置在他事先準備好的地方。
反正,雅各布大主教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羅馬來人,放馬林的軍隊進城,然後站在馬林這邊;羅馬不來人,馬林就只能帶護衛進城,他就站在諸侯這邊,和諸侯們一起懟馬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