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迦馬一直強調,教會大明鑄造火炮和修炮臺,嚴重侵害了葡萄牙王國的利益,並要求嚴懲相關人員。但孔泰的反問也是有理有據——他們沒觸犯任何法律和約定啊,如何懲罰?
另外,孔泰一口咬定,是明國自己仿製出了12磅炮,而不是北海國指導的。而且,孔泰還拿出了證據——一門明朝製造的碗口銃樣本。
孔泰告訴達迦馬——一百多年前明王朝剛成立的時候,華夏就能鑄造這種短身管的火炮了,人家本身就是有鑄炮技術的,而不是北海國教給他們的。因此,他們能仿製出12磅炮並不稀奇。
達迦馬盯着碗口銃看了半天,然後,回想了和明軍對戰的過程,貌似明軍水師的確裝備了這種短身管的火炮,裝備率還挺高……
由此,可以推斷出,明國能仿製出這種火炮,並不奇怪……
達迦馬讓翻譯詢問了漁民林阿福,林阿福也表示——這種碗口銃早就裝備沿海水師了,是很久前就有的東西。
這下達迦馬沒啥好說的了,至於炮臺修建的問題,孔泰也一口咬定工匠是受到了明國官員的私下僱傭,和北海國無關。偏偏,北海國法律以及北海國和葡萄牙達成的協議中,沒有任何規定可判定這是違法的……
達迦馬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但他同時明白——在這個問題上,葡萄牙是無法指責北海國了。畢竟,無論是法律還是兩國條約,的確沒有任何規定,不允許北海國向大明出售火炮和派遣工匠的。
所以,達迦馬不得不忍下怒氣,和孔泰說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孔泰總督,我看見貴國好像在這邊有修船的船塢,我們有三條船被明軍這種短管火炮擊傷,需要維修。所以,我想借用一下貴國的船塢,修理一下我們三艘受傷的船隻……”
還沒說完,孔泰的頭就搖得想潑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我們的大公馬林大人早就給我下達過命令——不摻和明國和葡萄牙王國的任何軍事衝突,保持‘戰時中立’。而根據‘戰時中立’的原則,我們是不能允許貴國和明國任何戰船進行停靠和補給的,也不能幫任何一方維修戰船!”
達迦馬壓着火氣,問道:
“什麼戰時中立?我怎麼沒聽說過?”
孔泰隨後很認真地將馬林制定的“戰時中立”的各項條例很認真地向達迦馬敘述和解釋了一遍,最後道:
“事實上,北海國已經是偏袒葡萄牙王國了,您知道的,我們東番島曾宣誓效忠明國,按道理,其實應該派兵助戰的。可考慮到我們和葡萄牙王國的‘傳統友誼’,我們拒絕出兵幫助明帝國,宣佈中立,其實已經是偏袒貴國了。所以,還請達迦馬大人不要讓我爲難……”
孔泰這個說法,讓達迦馬無話可說。實際上,這話說的也沒毛病。東番伯國作爲明朝的土司地區,是理應站在明朝這邊的。只不過,馬林早就派人和明廷解釋過,並且還主動送上火炮和鑄炮技術,還花了很多錢賄賂明朝當權的文官和太監,才讓明廷沒有追究北海國不出兵助戰的問題。
因此,孔泰說北海國偏向葡萄牙王國,其實也不是瞎說。畢竟,放任別國攻打自己的宗主國,的確不厚道。
達迦馬也被孔泰的話弄的沒啥脾氣——人家說的很有道理呀!無奈之下,達迦馬只能耍賴,威脅道:
“如果我們硬要使用貴國的船塢呢?孔泰總督,你要知道,我們現在可是有28艘戰船的。就算傷了三艘,還有25艘完好的戰船呢,攻下淡水港也沒問題……”
孔泰笑了笑,迴應道:
“那閣下您大可以試一試,來,我帶您參觀下我們的火炮要塞吧……”
然後,在孔泰的親子陪同下,達迦馬參觀了淡水堡的二樓炮臺。當看到窗戶後面的20門18磅大炮後,達迦馬的臉色黑了——尼瑪,這種火力,葡萄牙戰船吃不消啊……
而隨後,更讓他吃驚的事情發生了——淡水港來了10艘巨大的戰艦,那是從奄美大島趕過來的10艘500噸級戰艦……
最近奄美大島那邊並沒有啥大動作,而爲了防備葡萄牙強行徵用臺島上的港口和基地,孔泰特地派人去奄美大島,將10艘500噸級的戰艦都調到了基隆港。
當孔泰從歸化城趕到淡水港和達迦馬會面的時候,也派人放信鴿,通知了基隆港的艦隊。基隆港距離淡水港不過幾十里,收到飛鴿傳書後,艦隊立即啓航,往這邊趕。在下午時分,艦隊抵達了淡水港,出現在了孔泰和達迦馬的面前。
“尼瑪……”達迦馬此時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了。
本來他是真的想要強行徵用臺島上北海國的基地,用作補給和維修船隻的。畢竟,他手下有28艘戰艦,信心滿滿。
可是,參觀完淡水堡的火炮配置,和看到眼前10艘高大的戰艦後,他心裡沒底了……
爲了進一步打擊達迦馬的信心,孔泰還熱情地邀請達迦馬上艦參觀。在500噸級的戰艦上,達迦馬吃驚地看到——幾乎每艘戰艦上,都有40門口徑很大的火炮,最小口徑的都有6磅,18磅的重炮那是標配。和這樣火力強大的艦隊對轟,葡萄牙艦隊貌似難有勝算啊……
“貴國弄這麼多火炮,火藥夠打嗎?還有,貴國的戰艦能受得住那麼大的後坐力?”達迦馬疑惑地問道。
葡萄牙其實不是裝備不起那麼多大口徑火炮,而是沒那麼火要供火炮使用。畢竟,一門大口徑火炮,每次開炮都需要消耗幾磅火藥。而葡萄牙本土不產硝石,及時搶了北海國份額,在印度購買硝石,但因爲要和西班牙瓜分,每年採購量也不多。而且,要優先供應本土的火炮需要,分到駐外艦隊手裡,就更少了。因此,目前葡萄牙的戰艦上,6磅炮和3磅炮纔是主力,12磅炮這種火炮,已經能算主炮了。另外,目前葡萄牙的兩百多噸級的主力卡拉克帆船,因爲龍骨結構沒有進行強化,也難以承受那麼多大口徑火炮發射時的強大後坐力。
孔泰笑了笑,道:
“達迦馬大人,您難道沒注意到我們這種戰艦比貴國的主力戰船大了很多嗎?船大了,抗後坐力的能力就更強了……”
其實這是孔泰在胡扯,但孔泰也不能透露強化龍骨結構的機密啊。所以,只能朝船大的方向去扯淡了。而且,船造大了,在結構差不多的情況下,的確擁有更強的抗後坐力能力……
“難怪啊……”達迦馬也以爲這話很有道理。
“至於您說的火藥夠不夠的問題,我們也是不用擔心的。明帝國擁有充足的火藥產出,我們每年能夠從明帝國採購10萬斤硝石,也就是11萬磅硝石。所以,我們並不缺火藥……”
“11萬磅……”達迦馬驚呆了,那可是接近50噸啊。葡萄牙雖然能從印度採購硝石,可印度目前硝石年產量不過上百噸。加上西班牙要瓜分走很大份額,北海國也在印度採購一定數量的硝石。所以,葡萄牙每年在印度採購的硝石不超過40噸。而且,超過一半要供應本土。所以,他的遠征艦隊,能分到的並不多。所以,11萬磅這個數字,把他嚇着了……
“沒錯,11萬磅!我們的大炮,可以盡情開火!”孔泰豪情萬丈道,同時,也是對達迦馬的一種恐嚇——還敢不敢威脅說要攻佔淡水港了?看我大炮轟死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