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蒙哥吉雷汗商定了購買東歐蒙古馬(頓河馬)的價格後,雙方氣氛更加融洽了。接下來,馬林被蒙哥吉雷汗邀請入座,受到了禮遇和款待。
此時,不僅是蒙哥吉雷汗,其他克里米亞貴族,看向馬林的目光,都充滿了熾熱。要知道,克里米亞汗國雖然只有25萬人口,算上剛征服的金帳汗國,才40萬人口的樣子。但是,它的國土面積,包括新徵服的金帳汗國在內,達到了20萬平方公里以上。而且,多半還是黑海邊上東歐最溫暖的草原。
所以,克里米亞汗國的馬牛羊,多得是數不勝數。在場的克里米亞汗國的大貴族,每家至少都有總數多達十幾萬的馬牛羊。
只是,以前因爲克里米亞汗國的盟友都不缺馬牛羊,而其他國家又和克里米亞汗國沒有來往甚至互相敵視。所以,那麼多牛羊,也只能自家吃。即使能賣出去,也都是很低賤的價格。
所以,如果真有人能大規模購買克里米亞汗國的馬牛羊的話,對於克里米亞這些名下牲畜無數的大貴族而言,絕對是天大的好事。
馬林沒有表明真正的身份,只說自己是漢薩同盟下面一個叫北海商會的大商會的代表,但有權決定是否從克里米亞汗國進口牲畜。所以,這會兒,克里米亞汗國的貴族們,包括蒙哥吉雷汗在內,都把馬林當成了小財神爺,態度比之前客氣了許多。
兩位來自漢薩同盟的副使,以及立陶宛派來的副使,對馬林和蒙哥吉雷汗說了什麼,完全不知道。因爲,他們都不懂韃靼語。
當馬林說了要從克里米亞汗國購買1000匹戰馬後,漢薩同盟的人倒是無所謂,立陶宛副使卻表達了反對:
“馬林大人,爲什麼要從克里米亞汗國進口牲畜呢?我們立陶宛也有很多很多的馬牛羊可以出售的!”
事實上,每年從波蘭趕往德意志地區的5萬頭牛,有一大半來自立陶宛控制下的烏克蘭大草原。
只不過,立陶宛大公國和波蘭王國是共主邦聯,這些牲口從波蘭過境很方便。甚至,到了1569年,波蘭和立陶宛大公國再度聯合成一體成爲聯邦(聯邦是一體的,邦聯不是一體的)後,烏克蘭地區還被割讓給了波蘭王國。所以說,歷史書上才說每年波蘭要出口5萬頭牛到德意志地區的。而那個“波蘭”,實際上是後來的“波蘭-立陶宛聯邦”,而不是現在這個國土面積狹長的波蘭王國。
所以,對於馬林想要從克里米亞汗國大規模進口戰馬,立陶宛副使表示了不滿,想要把這筆單子爭取過來。因爲,立陶宛馬匹也是很多的。畢竟,烏克蘭大草原現在是立陶宛大公國的。
“維克多副使,我知道立陶宛大公國牲口充足,但是,你知道嗎?我選擇從克里米亞汗國進口牲口,是有很重要的政治意義的。如果我們不從克里米亞汗國進口牲口,讓他們嚐到甜頭,他們如何願意肯幫我們打莫斯科大公國?是那些訂單重要,還是立陶宛大公國的國家安全重要?”
馬林向立陶宛副使維克多解釋了這麼做的原因,當然,這只是其中一方面。克里米亞汗國的東歐蒙古馬耐粗飼,很適合當軍馬,也是重要的原因。
不過,僅僅是這一個原因,就足以讓維克多副使閉嘴了。維克多可沒有忘記,過去的兩年立陶宛大公國被克里米亞汗國和莫斯科大公國聯合欺壓,並被迫割讓好幾座城市和大片草原的絕望局面。
然後,馬林又提到了牛的貿易……
之前,馬林就問波蘭商人購買了2萬多頭牛。其中,每頭牛的價格才10個金幣左右。但是,因爲馬林大肆截胡,導致德意志南部傳統進口波蘭-立陶宛牛羣的德意志南部和意大利地區的牛肉價格因爲缺貨而漲價。
現在,波蘭牛的價格,每頭已經達到了13金幣。老實說,這個價格還算便宜。在德意志本土,一頭壯牛的價格,高達20個金幣以上。
但馬林不滿足啊,誰都想花更少的錢,買到合乎心意的貨啊。於是,馬林主動提出要從克里米亞進口牛……
這下馬林一下子從克里米亞衆多韃靼貴族眼裡的“小財神”,晉級爲“大財神”了……
牛這種東西,平時基本上都是吃草的,只有耕地拉犁時,因爲太辛苦,纔會有“加餐”吃飼料的機會。
所以,平時養牛,根本就沒啥成本。牧民們只要把牛趕到大草原上吃草就足夠了。而克里米亞汗國沒有農業,東歐也同樣流行馬耕,而不是牛耕。所以,克里米亞汗國的牛羣,銷路也很成問題,一般都是本國內部消化,用來吃肉和提供牛奶。
馬林詢問牛的價格,一下子不但是那些韃靼貴族,連蒙哥吉雷汗都激動了。要知道,作爲克里米亞汗國的大汗,蒙哥吉雷汗手下的牛羊是最多的。單單牛的數量,就高達9萬多頭。
如果,這些牛有銷路的話,蒙哥吉雷汗也會狠賺一筆……
然後,雙方充滿友好而又脣槍舌劍地進行了“議價”。馬林算是吃準了克里米亞汗國牲口無銷路的特點,拼死壓價,把每頭牛的價格,壓到了7.5金幣一頭。
事實上,這個時候,蒙哥吉雷汗的心中,早就笑翻了。馬林以爲賺了大便宜,但他不知道,克里米亞汗國在向土耳其低價出口牛的時候,土耳其人只給5金幣一頭,完全的白菜價……馬林如此狠地按照波蘭牛的價格殺價,還是比克里米亞汗國向土耳其出口牛的價格高了一半……
自以爲佔了便宜的馬林,很豪氣地告訴蒙哥吉雷汗——他回去後,將會促成本部下定決心,從克里米亞汗國進口大量的活牛。如果順利的話,每年的進口數量,可能會達到1萬頭……
一聽到這個數量,蒙哥吉雷汗再也不淡定了,幾乎要下來和馬林勾肩搭背……
要知道,以每頭牛7.5個金幣算,1萬頭牛,可就是7.5萬個金幣啊!西格蒙德一世能用1.5萬個金幣就收買蒙哥吉雷汗,這7.5萬金幣每年的超級大單子,幾乎把蒙哥吉雷汗給整暈了……
甚至,因爲這每年1萬頭的量太驚人,大殿上一羣韃靼貴族紛紛找上了蒙哥吉雷汗,要求獲得其中一定的“出口份額”,避免被貪心的蒙哥吉雷汗給獨吞了。
事實上,蒙哥吉雷汗還真打算獨吞這個大單子的。但是,大殿上別的貴族還好辦,那4個萬戶,可都是手握重兵的實力派大貴族,蒙哥吉雷汗無法忽視他們的要求。所以,爲這事,蒙哥吉雷汗決定召開朝廷大會,來決定分配事宜……
……
看到放出一萬頭牛的大單子,讓克里米亞汗國如此重視,馬林覺得有把握了,終於亮出了真正的目的……
“大汗,您已成爲欽察草原上的共主,不知道莫斯科大公國和梁贊公國等羅斯諸國,有沒有向您繳納‘什一稅’啊?”馬林一副“我就是隨口一問”的樣子,事實上,此時他的精神整個都緊繃起來。因爲,決戰的時候到了……
“啊?‘什一稅’?”蒙哥吉雷汗先是愣了下,然後搖了搖頭:
“沒有,阿黑麻汗時代,他們就不再繳納什一稅了。”
當初,莫斯科大公國之所以勾結克里米亞汗國搞金帳汗國,就是爲了拒繳應該給金帳汗國的“什一稅”。而且,阿黑麻汗也沒有要求莫斯科大公國繳納全部的“什一稅”,只要其中一半也就夠了,但莫斯科大公國依然很不樂意。因爲,即使是其中一半,也多到嚇人了。克里米亞汗國和莫斯科大公國結盟,自然不好意思向其索要“什一稅”。而且,莫斯科大公國也不是善茬,是實力派。
“大汗,我聽說,莫斯科大公國有幾百萬人口,要是每人都向您繳納什一稅……每年的賦稅數量,至少也有上百萬金幣吧……”馬林帶着蠱惑性的口氣說道。但聽在蒙哥吉雷汗和韃靼貴族耳朵裡,卻如同炸雷……
上百萬金幣……百萬金幣……萬金幣……金幣……
這一下子,蒙哥吉雷汗和衆多韃靼貴族呼吸都急促了,也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莫斯科大公國人口數量之多,冠絕東歐各國。要是在莫斯科大公國恢復徵收“什一稅”,克里米亞人還需要苦逼地去搶奪人口販賣爲奴隸嗎?而且,一年下來,他們出動那麼多次大規模的騎兵,搶到的奴隸,也不過才賣10萬金幣左右,甚至經常都達不到這個數。
可是,如果恢復在羅斯諸國徵收“什一稅”,每年輕飄飄地就能獲得上百萬金幣,比搶劫強太多了……
看到蒙哥吉雷汗和韃靼貴族們陷入了沉思,馬林自然想要再接再厲:
“大汗,向羅斯諸國徵收‘什一稅’,是上天賦予欽察大汗的權力,莫斯科大公國居然拒繳,實在是欠收拾!”
說完,馬林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好像是他被莫斯科大公國的毛子給侮辱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