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投懷送抱

第二天,她便開始糾纏我,非讓我陪她去銀行。

不巧的是,我們要去的那家銀行,恰巧就在我們小區對面。雖然中間還隔着一條大馬路,但兒子所在的小區幼兒園大門,就直直的對着我們要去的那家商業銀行。

我是開自己的車帶她去銀行的,她說她喜歡這款車身線條和顏色。更妙的是型號名稱,思域,有“思之疆界、無限遐想”的寓意。

真是一個狂想派。

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上班就如遊魂一般,每天迷迷糊糊的。那段時間裡,工作報告和營銷報表經常會出現一些小錯誤。這使我很煩躁,我的妻也看到了我的反常,可她卻選擇了包容和安慰。

我猜想,她就在那個時候瞄上我的。

我和喬林本來沒什麼,也許我們相互之間心裡都明白有什麼,但我們從沒有付諸實際行動。我們依然是相敬如賓。

直到有一次,意外撞上我的妻,我才突然明白,我目前的行爲是多麼的愚蠢。更可悲的是,我活三十多年,似乎從沒感覺過自己愚蠢。這一次,也許是我打心底裡想要愚蠢一次吧!

我知道自己在心靈上犯了錯,只是肢體上的行爲還沒出格。但是,我不甘心,當別人誤以爲你犯錯之後,而你卻真的沒有犯錯,你會感覺到委屈。這種委屈會導致你想犯錯想的上癮,彷彿你若不犯錯,就感覺愧對了那些人似的。

“爸爸,她是誰啊?”

此時,我和喬林面前就站着兩個人,正是我的妻子和兒子。兒子瞪着一雙圓鼓鼓的大眼睛,像青蛙看昆蟲似的盯着喬林。我發現妻的臉色明顯不對,可她還是笑了。我看的出那是強擠的笑容,喬林就未必了,因爲在妻子面前,喬林扮演的角色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她呀……”我支支吾吾的還沒說完,妻子就接話說:“她是你爸爸的同事,快喊姐姐。”

說話間,我便把目光看向喬林。同時也希望她能做出點回應,簡單介紹一下我倆之間的關係。

可是,事情並不像我想的那樣。喬林並沒有做出迴應,她則一直低着頭,保持了沉默。腳上的高跟鞋似是很無趣的在地磚上打着摩擦。

“媽媽,你別騙我了,大人是不能說謊的。我同學都和我說了,她是爸爸的二奶,二奶有媽媽好嗎?”

兒子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在逼問我,又向是在指責我。

我看着兒子,他那小小年紀就一副想要挽救天下大義的模樣煞是可愛。我看了之後想要發笑,內心卻突然掠過一絲疼痛感。我在兒子那堅定的眼神裡,讀到了他對我的仇視。

我本來想笑的一顆心,從春天一下子降落到冬天。我能感覺到我機械式的咧咧嘴。不知道是難受還是該發笑。

也許是妻看出了我的尷尬,她迅速蹲下去抱起兒子,然後擠出笑容對喬林點點頭說:“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小孩不懂事。您千萬別誤會,千萬不能生氣啊!”

也許喬林沒料到妻子會這樣,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她支支吾吾了兩聲,卻沒說出一句能讓人聽懂的語言。

妻子衝我點點頭,就抱起兒子轉身朝小區大門走去。妻子還沒走遠,身後就傳開喬林那刁鑽又任性的聲音。

“是的,我就是二奶,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可我不在乎,也樂意爲追求所愛付出犧牲。”

妻子停頓了腳步,卻沒有回頭。直到喬林說完後,妻子才又抱着兒子朝小區走去。

我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內心只感到滄桑和無奈,我帶着內心的淒涼與無助用惡狠的眼神瞪着喬林,不懷好氣的說:“你是不是瘋了?”

喬林並沒有迴避我的目光,就這樣對峙了片刻,我捕捉到她眼神裡的那絲隱忍。突然間,我感覺到她也一定很委屈。她堅毅的眼神有奮鬥到底的陰鷙感。

她看着我不緊不慢的說:“是的,我確實是瘋了,呵呵!”

似乎那一刻,我才真正懂女人一次。回想虛度數餘年,我竟然都是在妻子的呵護下度過的。作爲一個男人,尤其是我這樣小有成就的男人,居然沒有真正的經歷過生活。自從認識了妻子,我的人生可以說是一帆風順。難道我所走的路,都是別人提前爲我鋪墊好的嗎!

女人呀!很讓人費解。在愛的名義庇護下下,她們會變得天真,也會變得毒蠍。她即可以像一杯溫暖醇香的奶茶,也可以像非洲草原上的一條毒蛇。

即將上車回公司的時候,喬林天真的看着我說:“你發個脾氣給我瞧瞧。”

我剛抓住車門的手僵住了,她那自以爲是的嬌容讓我看了生厭。我立即就後悔了當初想要接近她的衝動。

這些年我都習慣了,對於不相干的人,我總是採取不予理之。在妻子的支配下,我已經習慣了柔和,甚至可以說是“懦弱”。我有個賢惠的妻子,有個幸福的家庭,有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我原本的一切都很順利,甚至沒經歷過溝溝坎坎。

所以,我根本不需要脾氣。

於是,我便輕輕一笑。拉開車門,不等喬林上車,我就自顧自的啓動車子,回公司去了。

路上,我收到一條手機短信,是喬林發過來的。短信內容如下:

我吃定你了,就喜歡你這樣的男人。甚至在這種情況都沒有一丁點的脾氣。你是不捨得對我發脾氣,還是你原根本就沒有脾氣。和你老婆離婚吧,我跟你。

看過短信後,我嘆了口氣。把車靠在路邊,飛動拇指回了一條短信:

你好天真,太過於自以爲是。我比你大十歲有餘,如果想跟我可以,我可以做你的父親。

我承認我這話說的有點狠,但對於這種女人,我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會對她產生一股生理衝動。這衝動僅限於有性別之分的生理本能,並沒有感情基礎。她很快從我心裡轉到胃裡,再經過腸道的蠕動消化,很快的就成了排泄物,最終離開身體而消失殆盡。

晚上,我打開家門,妻子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迎接我,更不用說幫我接公文包和備拖鞋了。兒子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手裡握着遙控器,一雙大眼睛賊不溜秋的瞪着我。他大概是在看動畫片,看我進來,就把我當成電視上的灰太狼了。

我走到沙發旁抱起兒子,在他幼稚的小臉上親了親。問:“怎麼啦,小寶貝,你似乎很不開心嗎?”

“壞蛋,你是一個大壞蛋,媽媽今天哭了。”

一瞬間,我便語塞了。除了不知怎麼和兒子解釋外,我還有一種炙熱燒心的感覺。在我木訥的神情中,兒子掙扎着要下來。我輕輕放下兒子,他便牽着我的手把我拉到廚房。此時的妻子正在燒菜,看到我和兒子進來,像往常一樣衝我們莞爾一笑說:“兩個貪吃鬼,稍等一下,美味馬上就好。”

“媽媽,你說今天那個阿姨是不是爸爸的二奶?”

兒子執拗的看着妻子問。

妻子舒展的笑容立即僵住了,她放下手中的菜鏟,慢慢蹲下來摸着兒子的頭說:“寶貝兒,哪有什麼二奶。那是你爸爸的同事,和爸爸一起上班工作的。下次見到要有禮貌,要喊姐姐,知道麼?這樣我的寶貝才乖麼!”

“哼!”兒子甩開妻子正撫摸他額頭的手,饒有脾氣的說:“那媽媽今天爲什麼哭?”

“這……”

我能看的出妻子的手足無措,她也被兒子弄的頓時語塞了。妻子支吾了好久,終於才又說:“寶貝乖啊!去看電視。”

“哼!騙誰呢!當我是三歲小孩呀!那就是爸爸的二奶,我同學都那樣說。就連我們何老師和於老師偷偷說話時也被我聽到了,他們也說那個阿姨是爸爸的二奶。”

妻子一下子急了,有點被迫無奈的抓起兒子,一掃往日的從容嫺靜,對着兒子的屁股就是兩巴掌。又像個潑婦一樣狠狠一推,兒子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接着就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我說你是不是神經啊?拿兒子撒什麼氣?”我終於忍無可忍,指着妻子發話了。

對於我挑釁式的指責,妻子並沒有做出迴應。鍋裡的菜已經糊了, 冒出縷縷青煙和難聞的焦糊味, 她卻蹲在地板上掩面哭泣起來。

“哭!哭!我到底怎麼你了?”

許久,妻子才停止哭泣,眼皮上翻看我兩眼,才起身把煤氣爐關掉。

再看她時,兩行如溪流般的淚水正順着臉頰往下淌。那一刻我才發現,妻子最近憔悴了許多。

真是我變心的緣故嗎?如果是以往,我不會這麼疏於對妻子的關注與照料。如果是在牀上,我只需環抱她一圈,就能準確猜出她的體重是多少,便知她最近是胖了還是瘦了。

那大概是我們第一次爭吵,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做自我檢討。

那天的晚飯吃的很憂鬱,也是有史以來吃飯最窩心的一次。燈光下我們一家三口圍着餐桌,卻少了往日的閒言絮語。我和妻都害怕看到彼此的目光,只能把眼神的聚焦點投向兒子。小傢伙倒吃的挺香,我和妻誰也沒動筷子。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我們也會帶着探尋的目光去看對方的眼睛,很遺憾,我看到的眼神很空洞。妻子大概和我是相同的感覺。

於是,我們最終還是把目光鎖定兒子。因爲他是我們之間的紐帶。這期間,妻子不停的幫兒子夾菜。彷彿只要不停的那樣做,就能打破我們之間的尷尬似的。

我習慣了妻子的淡定從容,習慣了妻子溫婉柔美的笑容。一下子看她這樣約束,彷佛一日間老了幾歲似的。

終於,妻子哄睡了兒子。

我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手握遙控器不停的換着頻道。妻子慢慢湊過來,把頭靠在我肩上。那一刻,我又聞到那種早已熟識於心的味道,這個牌子的洗髮水她用了十三年,我也聞了十三年。不知不覺中,我便淚溼了臉龐。

我想,我應該向她解釋點什麼。作爲一個負責任的男人,沒理由讓他的結髮妻子把心懸着。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男子漢敢做敢當,只要把話說開了,憑妻子的性情,她應該是能理解的。

於是,我便在心裡盤算了許久,該怎樣向妻子開口呢!

“其實……其實……我和她只是單純的同事關係。我想,你可能是多想了。”

我終於還是結結巴巴的坦白了,我說的是實話,可我心愛的妻子她會相信嗎?哎!我還從來沒有這麼窘迫過。

妻雖然沒說話,卻往我這邊偎了偎,繼而把頭埋在我胸前。我禁不住用手去探尋她的臉,感覺溼漉漉的,卻是滿臉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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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冒出這麼一句。老實說,我並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所以我是問心無愧的。但是,我不忍心看她這樣。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誤會我,我還是習慣她那天真自信的笑容。曾經她是多麼的野蠻嬌縱,而現如今呢!偎在我懷裡的是個需要男人呵護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