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書跟往常一樣,在七點半之前出現在私房菜館,等待他的依然是任媽媽熱情的擁抱。
可是,抱過之後,任媽媽卻是對兒子有些無奈:“其實,你不必每天都回來陪我吃晚飯的。兒子啊,咱娘倆應該給彼此一點空間嘛!”
年紀輕輕的,有點夜生活才叫正常。像任書這樣到點準時回家的,實在是叫人操心。
“你要是實在不願意出去呢,起碼也帶個女朋友回來啊,人多也熱鬧!”不死心的往樓梯那看了看,任媽媽很失望,歐珂怎麼又沒來。
“你也不小了,找個好女孩成家吧。”
嘰裡呱啦,嘰裡呱啦。從任書上樓開始,他就一句話都沒說,而任媽媽卻是一刻也沒停。終於,任媽媽覺出不對勁了,以往兒子多少會應付她一兩句的,怎麼今天這麼沉默。
壞了,不是出事了吧?
她連忙跟在任書身後,跟他一塊在沙發上坐下,然後伸手把任書的臉轉向自己這邊,鄭重的問:“兒子,你怎麼了?有什麼事就跟媽說,媽幫你出主意。”
一張俊臉被任媽媽的手扭曲的都變形了,任書一張嘴就不由自主的變成了章魚的樣子,話都說不清楚。他只好強忍住滿頭黑線,把媽媽的手從自己臉上拿開:“媽,我沒事,你別大驚小怪的。我餓了,今晚吃什麼?”
“今晚做的是你最愛吃的青椒炒肉,還有……”任媽媽一聽兒子餓了,連忙起身要替他張羅飯菜。可剛走了一步,立刻回過神來:“不對啊!”剛剛那一閃而過的是什麼?
也不知她動作怎麼會那麼快,總之任書還沒來得及防備,一隻胳膊就被媽媽抓了起來,隨後是一聲尖叫:“啊!兒子,你是不是被狗咬了?”
任書的手臂上,有個清晰無比的牙印,輕輕一碰還是會有疼的感覺。
他不自在的收回自己的胳膊,微微皺了皺眉,心裡的怒火卻是一把接一把的燒的越來越旺:“是,剛剛遇見了一隻瘋狗。她以後最好小心一點,否則的話我會讓她爲今天的事感到後悔的!”
呀呀呀,額頭冒青筋了。
任媽媽吃驚的趕緊優雅的捂住自己大張的嘴巴,心想兒子看起來好有活力哦!只是那個牙印啊,仔細看看又不像被狗咬的呢?
“嘻嘻,兒子,你等着,媽給你拿好吃的去。等你吃飽喝足休息好,再好好跟那隻小狗作戰啊!”
說完,還朝任書眨眨眼睛,給了他一個摻雜嘉獎與鼓勵的微笑,實在是笑的任書莫名其妙。
對他來說,女人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破譯的密碼,最複雜的程序。齊悅涵是這樣,歐珂是這樣,就連自己的媽也是這樣。
呃!他有點煩躁的雙手抓亂自己的頭髮,誰知一不小心又感受到了那個牙印帶給他的痛感!
SHIT!
歐珂,你最好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否則等我跟你算賬的時候可別說是我欺凌弱小!
阿嚏!
收拾東西準備關店門的歐珂,突然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姐,你感冒了?”歐瑋從一旁遞給她一張紙巾。
歐珂接過來隨意的醒了醒鼻子,然後搖搖頭:“沒有吧,我沒感到有什麼不舒服的啊!”
“啊,我知道了,一想二罵,肯定是有人在想你了。”
“想我?怎麼可能,有人罵我的話我還會相信。”而且那個人一定是任書。聽說被人咬了也能得狂犬病的,要不要勸任書去打個針啊?
哎呦!歐珂把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抓的跟雞窩一樣,她是越想越後悔,就算再怎麼生氣,再怎麼牙癢,也不能咬人啊!咬人也不能咬任書啊!
乾脆祈禱一下好了,希望任書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希望他大人有大量,希望他不要因此陰魂不散,希望他趕緊從她的生活中徹底消失吧!
鴕鳥歐珂,在祈禱中度過一夜。
黎明來臨時,她才淺淺睡去。可似乎眼睛剛閉上,就被歐瑋給搖醒了。
“姐,你醒醒,樓下好像有人在吵架。”
吵架?真的唉,聽聲音好像是夏姐?對,是夏姐,還有恐恐的哭聲呢!
歐珂的瞌睡蟲瞬間都跑光了,隨便抓起件衣服套上,便跟歐瑋急匆匆的跑下樓去。
時間還早,大多數店鋪都沒開門,桃花街此時本來應該很安靜。可是,桃花朵朵的門口卻圍了不少人,最中央的,是吵的不可開交的夏貝紫和她的前夫,還有在夏貝紫懷裡嚎啕大哭的恐恐。
夏貝紫是愛面子的人,以前也會對她的前夫冷言冷語,可是絕對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做這種事。今天這是怎麼了?
“恐恐,乖哦,怎麼哭了?”歐珂走上前去,直接把恐恐從夏貝紫手裡抱過來,心疼的給他擦臉上的淚珠。
大人吵架她管不着,但怎麼能嚇到孩子呢?
她故意說的很大聲,希望那對爲人父母的可以收斂一點。
果然,吵紅了眼的夏貝紫一怔,隨即不自在的別過頭去。
“小珂,帶恐恐進來。”她不想再丟人現眼了,說完就閃進桃花朵朵。
恐恐的爸爸見機伸手要把恐恐抱走,但歐珂可是夏貝紫的人,假裝沒看到他眼裡的期盼,抱着恐恐也進了桃花朵朵。圍觀人羣被歐瑋疏散了,她知道姐姐要多管閒事了,只好自己回店裡做開門的準備。
“恐姨,怕怕!”恐恐抽抽搭搭的使勁抱着歐珂。很久沒和這個小傢伙親近了,這一見面也太熱情了。
歐珂心裡柔軟的一塌糊塗,低頭就在恐恐臉蛋上親了親:“恐恐不怕,恐姨保護你。”
安撫了小的,再看看兩個大的。一個坐在店裡生悶氣,一個在店門口進退爲難。他們吵什麼根本連問都不必問,肯定又是爲了恐恐的監護權。
老實說,這對父母真夠奇葩的。有誰見過鬥嘴鬥輸了鬧離婚的?沒有第三者,沒有物質誘惑,沒有生活壓迫,一個好好的家庭莫名其妙就散了夥。等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了,才反應過來恐恐怎麼辦?
於是,和平離婚卻鬧上了法院,一番爭奪戰後,因爲考慮到恐恐太小,當時還在哺育期,所以把他判給了媽媽。可這麼久以來,做爸爸的一直在想方設法的要把兒子搶回去。
偏偏他每週還有兩天和兒子相處的權利,於是每個週末都是夏姐的夢魘,就怕恐恐一去不復返。
“夏姐,真不讓他帶恐恐走啊?要是他告你怎麼辦?”
“那就讓他去告!”夏貝紫乾脆站起來衝着門口喊:“姓魏的,你聽到沒有,有種就去告我啊!否則,你休想帶我兒子離開桃花街!”
“你這個死女人!”魏浩然本來不願意進來的,被她這麼一激,怒氣衝衝的就走了進來。“我說你爸也太有先見之明瞭,像你這樣的女人,想有男人愛你,等下輩子吧!”
又來了!一個得理不饒人,一個損人不利己,任他們兩個吵下去,大家都不用做生意了。
歐珂見恐恐嘴巴扁起來,馬上又要哭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魏先生,你不是男人嗎?你可別告訴我,你沒愛過夏姐!”生平最痛恨的就是男人欺負女人,哪怕這個女人有千般不對。所以,雖然沒有她說話的份,但她還是看不過去了。
因爲剛剛魏浩然那句話一出,夏姐的臉色變得好難看。不愧是做過夫妻的人,一句話就戳中了夏姐的痛處,但他憑什麼這麼說?
“我,我不跟你們兩個一般見識。”魏浩然突然結巴起來,他看了一眼夏貝紫,然後指着恐恐說:“不管怎樣,今天恐恐是我的。”
“恐恐是老孃的!你趕緊從這裡滾出去!”夏貝紫惱羞成怒。
眼看一場大戰又要爆發,歐珂開始頭痛。沒辦法,爲了恐恐着想,她只好試着建議:“魏先生,你要和恐恐呆在一起也可以,但爲了不讓夏姐擔心,希望你不要離開桃花街半步。你放心,恐恐很喜歡在桃花街玩,這裡所有店鋪的老闆和員工都很喜歡他,你們會玩的很愉快的。”
而且,大家都會幫着夏姐看着你的,可別動歪腦筋哦!
好不容易讓夏貝紫跟魏浩然達成了共識,歐珂又跟恐恐依依惜別了十分鐘,總算是走出了桃花朵朵。唉,有的時候,結婚生孩子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呢。
現在還是沒到開店的時間,不過倒是有人在店裡等她了。從窗子看到對方坐在那裡安靜美好的側影,歐珂深吸了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臉露出一個放鬆的笑容,然後走了過去。
“悅涵姐,你什麼時候來的啊?”
齊悅涵從自己的思緒裡醒過來,也對她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來。
唉,一笑傾人城啊!很像小美人魚的捲髮被利落的在腦後紮成一束馬尾,連劉海都拿髮夾給夾到了一側,露出了整張姣好的臉龐。果然,真正的美女是不需要用髮型來做任何修飾的啊。
反觀自己,唉,還是不觀了。
“我還以爲你要到下午纔來呢?”
“怎麼,嫌我來早了啊?我還不是怕耽誤你做生意,所以選在開店之前過來。”齊悅涵順手拿放在桌子上的雜誌捲成一個筒,假裝用力的敲敲歐珂的頭。“阿珂妹妹,你真是不識好人心啊!”
歐珂摸摸自己的頭頂,呵呵傻笑:“我錯了,我錯了,悅涵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悅涵姐叫她阿珂妹妹啊!果然吳老大對悅涵姐的影響是潛移默化出神入化的。不過,不是好人心的,是咬了呂洞賓的狗?
歐珂碰了下自己的嘴角,立刻在心裡默唸:任書不是呂洞賓,所以我也不是狗,不是狗。
不過,他到底有沒有去打針呢?
不知不覺就想跑偏了,歐珂立即命令自己專心一點,乾咳一聲說:“那個,我們說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