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傾語回到陳家的時候到底是吃了一驚,不說別的,原本看着很是富貴的陳家,現在竟然變成了眼前這個樣子,整個大門都被白色給裝飾了,裡面還不斷的又嫋嫋的煙氣飛起,遠遠看去就帶着一絲陰森與不祥。
等到陳傾語從馬車上面下來的時候,外面的人都用一種說不出來的眼神看着自己,都遠遠的繞開了,就算是要走過來,都是跟陳家的大門隔了好遠才走開。陳傾語見此微微咳嗽了兩下,衝着身邊的阿九點了點頭,阿九便直接上前去敲了敲陳家緊閉的大門。
“姐,爲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小四握着陳傾語的手,整個人不再是過去的樣子瑟瑟發抖的躲在陳傾語的身後,而是站直了身子,穩穩的站在陳傾語的身邊,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隱隱有些不對勁,陳府的牌匾下面掛上了兩個白色的燈籠,就算是大白天看着都有些滲人。
“進去了就知道了。”陳傾語緊了緊小四的手,直接走上前去。
門在阿九過去後不久便直接開了,不是小門,不是側門,而是堂堂正正的大門,裡面的哭聲隱隱約約的傳了出來,陳傾語的心裡有了一絲不好的感覺,帶着小四直接往哭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先母陳風’上面的幾個字讓陳傾語的臉有一絲失了血色,有些悵然的站在外面,看着裡面跪着的幾個同胞親人,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狠狠的一墜,小四此時也看到了那個牌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陳傾語:“姐,孃親走了?”
小四的語氣裡面帶着一衆哭腔,陳傾語將人往自己的懷裡攬了攬,抿了抿脣,潤了一下早就枯竭的雙脣,這纔有辛重的說道:“這麼看來,怕是真的了。”
跪在陳風牌位前面哭的人沒有幾個。甚至於只有那麼寥寥幾個人,其中小五的身影最爲明顯,在小五身邊的是陳尹氏,背影看過去只覺得身上的衣服都是飄的,看到這一幕的陳傾語只覺得鼻尖有什麼東西要落下來,最後還是忍住了。
“二姐。”陳恩文將事情處理好了,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陳傾語跟小四的身影,微微衝着陳傾語行了一個禮,對着身邊的紅碧說道,“將喪衣給二姐還有四妹穿上。”
陳傾語沒有說什麼。只是衝着陳恩文點了點頭。隨着紅碧向着後院走去。
“你二姐回來了?”陳可卿的臉上滿是滄桑。短短時日,先是自己丟棄了整個陳家,然後是自己最愛的男子丟棄了自己,好不容易拖着一身殘疾回到了陳家。又去楊家賠了罪,雖然之後知道了靈兒的下落,可是陳可卿是不會再去找那個男子了,雖知道自己不過回家兩三日,竟然就得知了孃親也同自己一樣的結果,只不過不同的是,孃親最後還是死了。有些自嘲的看着孃親的牌位,若是當初的自己同孃親選擇在陳家堅守下去。現在的結果會不會是另一個樣子。
“還有小四也回來了。孃親死了,總得要回來過過頭七的。”陳恩文站在一邊。恭敬的給陳尹氏遞上了一杯熱茶,陳尹氏是長輩,是以沒有在牌位前跪着,而是站在了小五的身邊有些茫然的看着那個牌位,感受到手裡面的熱度。這纔看向了陳恩文。
“老二還有小四都回來了?”陳尹氏嘬了一口茶,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回來了纔好,這個家可不能再這樣子分崩離析了。恩文,你說你孃親跟着那個文氏一起走的時候,有沒有片刻想到過自己的爹爹?”
這句話以前的陳恩文是萬萬不會回答的,可是此時的陳恩文站直了身子,衝着陳風的牌位遞過去一個有邪諷的笑容:“爺爺,若說孃親想到了你那可真的是在騙你,要我說,孃親是萬萬沒有想到你的,要不然那個文氏怎麼會那麼輕易的得手?文氏現在還沒有被我們找到,難道還不是因爲文氏的這件事情是早就想好的?”
陳尹氏喝水的動作微微一頓,臉上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還是恩文看的透,也只有我還在想着這些個虛無縹緲的事情。”
陳恩文看着陳尹氏眼神裡面的失望以及無奈,心裡也很是不好受,當初家裡面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也是陳尹氏支持將陳傾語等人趕出陳家的,甚至因爲想要給嫡系好一些的生活,甚至後來都將管家大權給交了出來,自己跟小五躲在了最偏遠的一個院子裡面,將自己完全封閉在了那裡,安插在各個地方的人也都給帶了過去,是以當時白柔的事情陳尹氏是真的不知道,也根本不知道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子。直到陳風的屍體給運了回來,陳尹氏才真的知道這麼一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恩文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了陳尹氏的,笑着衝着陳尹氏說道:“爺爺,以後陳家是我當家,等到小五還有小外甥長大了,就將陳家交給她們吧。”
陳尹氏反握住了陳恩文的手,輕笑了兩聲:“交給我的小曾孫吧,小五這次還是交給小二回家吧。”
陳恩文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此時陳傾語跟小四也從後院慢慢走了過來。
“給娘上一柱香吧。”陳恩文將手裡面的香交給了陳傾語,“還有三姐跟三姐夫,也要上一炷香。”
陳傾語點了點頭,帶着小四一起走到了前面,恭恭敬敬的跪了下來,衝着陳風的牌匾磕了三個頭,這纔將香送了上去。然後纔將視線落到了白泌跟陳驚卿的牌匾上面。
兩人是一起去世的,可是屍體卻是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根本不知道兩人到底死在了哪裡,雖然陳家衆人還有一種說不得兩人都沒有去世的感覺,可是這麼久了連點消息都沒有,最後還是陳恩文給兩個人做了衣冠冢下了葬,兩人的衣冠冢也是一起的,陳傾語看着這個牌匾,腦子裡面突然想到了當初白泌看着自己微笑的說着話的樣子,也許白泌的心裡是喜歡着陳二的,可是那個他喜歡着的陳二已經消失了,而等到陳二消失了他才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誰。
世上最痛苦的錯過便是這樣子了,雖然陳恩文不說,可是陳傾語心裡清楚,陳驚卿跟白泌的死必定有白泌的手筆在裡面,當初白泌在廄說的最後一句話還是深深的印在陳傾語的心裡的。
深深的衝着牌匾跪了下來,陳傾語的臉上帶着一絲祝福,希望你在下面能夠找到那個眼裡心裡只有你的陳二,希望你能在下面收穫到自己的幸福。
“姐。”小四握住了陳傾語的手,剛纔姐姐在跪三姐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還是快些讓姐收收心纔是。
陳傾語聽到小四的話,心理一頓,直接將眼神裡面的那絲祝福給遮了起來,衝着陳恩文點了點頭:“不知道驚卿跟白泌是在哪裡去世的?”
“就在你當初的那個小院子裡面。”陳恩文哪裡沒有看到陳傾語剛纔的那絲說不出來的表情,雖然陳傾語是被嫡系給趕出陳府的,可是說來說去,陳傾語若是真的沒有問題又怎麼可能被人趕得出去?就算是爹爹使了些卑鄙的手法,可是在陳恩文看來,那些個方法不過是將陳傾語的真面目給揭示出來罷了,現在看來,這個陳傾語根本就不像是外面看上去的那樣子,說不得心裡面有多少怨言沒有說出來呢。
不過聽到陳傾語的這個問題,陳恩文的心裡也是有些不得勁的,明明三姐有自己的院子,爲什麼到了最後卻要去那個小院子裡面呆着?就算是那時候陳家是在最危險的時候,也沒有必要去那個小院子,根本就說不清楚,最後甚至還葬身在了那個小院子裡面。
“我去看看。你帶着小四便好了。”陳傾語將小四交給了陳恩文,陳恩文點了點頭,將小四牽到了小五的身邊,陳傾語這才轉身離去。
“你跟着二姐,看看她有什麼事情偏偏要去那個小院子。”陳恩文指了指陳傾語,對着身邊的紅碧說道。
紅碧默默點了點頭,便跟着陳傾語的身後走了過去。
這個院子是陳傾語醒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地方,小小的院子不大,不過是兩進的大小,一進去便能將整個院子一覽無餘,此時的院子裡面都是焦炭味,院子本來就是木製的,被火那麼一燒,所有的地方都變成了一堆焦炭。
陳家這段日子的事情實在是太多,陳恩文喊人進去找屍體沒有找到,便也沒有將那些個東西給整理起來,是以整個屋子還是當初陳驚卿跟白泌去世的那個樣子。
“沒想到變化這麼大。”陳傾語哪裡不知道身後有個紅碧,微微扯了扯嘴角,衝着身後的紅碧點了點頭,便直接走了進去。
“二小姐,裡面實在太髒了。”紅碧剛想要制止,陳傾語便已經踏了進去,紅碧只能捂着鼻子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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