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裡確實是雲樓。姑娘不知道嗎?”
男人眸光一閃,笑着點頭,笑容清澈透亮,卻又頗具魔力,彷彿連天上的夜色,都耀得散了開。
婉溪一時又看得癡了。
他的美是空靈的,不染俗塵的,宛若傳說中最高貴的精靈之族。
那肌膚潤滑如玉,嫩紅裡透着些微微的白,視覺效果異常的眩目。
婉溪顫顫的眨眨眼,一雙手已經很有自主意識的摸了上去。
“你幹什麼?”
男人笑意僵在臉上,心下便有些猶豫。
此女如此大膽,視禮教爲無物,如果選她,太過荒唐。
可如若不選,她卻是唯一闖入禁地之人.......
“你,你是神仙嗎?”
婉溪尷尬收手,哈拉水子嘩嘩的淌,飛快抹去,又笑成花癡。
貌似她是狼,他是羊。
餓狼見了美羊,總是會嘴饞。
男人啞言失笑,心頭不快終是隨風而去。
“姑娘倒是率真,倒不知怎麼便來了雲樓?這裡可是皇宮禁地!”
“禁地?”
婉溪瞠目,腦袋自動運轉,與冷宮掛勾,“那就是,差不多便跟冷宮一樣?”
左看右看,雖然幽靜,但人毛不長一根,不是被放逐,也是犯了錯。
可是,這神仙一般的人兒,到底是犯了什麼錯?
男人抿脣:“不一樣。冷宮是後宮之人專屬之地。這雲樓........可歸我一人!”
話音輕柔,卻隱含淡淡憂愁。
婉溪聽得分明,紅脣笑綻,岔開話題道:“其實這地方也挺好,風景獨特,環境幽雅,若是歸我,我樂得天天打滾!”
“呵呵!你要打滾?”
“是喔!高興嘛,這地方這麼好,送給我,我肯定喜歡死了!”
男人笑笑,希冀的光芒掠過眸底:“如果喜歡,那便常來好了!”
“可是,你剛剛還說是禁地呢!”
“是禁地,可你是怎麼進來的?”
婉溪小嘴一撇:“我迷路了!有個不要臉的破王爺算計我,要殺我,我好容易才逃走,然後就轉來了這裡。”
“不要臉?破王爺?”
頓時滿臉黑線,男人抹了汗,忍笑再問,“爲什麼要殺你?”不要臉的破王爺,除了那人,還有誰?
婉溪兩手一攤,遺憾道:“我也不知道!”
他說她勾這個,引那個的……
這等醜事的,還得免了說吧。
雖然真的不是她,但仍舊覺得彆扭。
男人不語,深深望她,語出驚人:“如果........如果我能救你,你能否留下陪我?”
“什麼?你能救我?”婉溪驚。
“嗯!”男人點頭。
“你真的能從那什麼王爺的手中把我救下來?”
得了保證,婉溪卻仍舊不信。
聲音拔尖,不敢置信。這人,啥身份?忒意外!
“呵呵,當然!”男人笑着答應,語氣很肯定。
婉溪終於確實不是做夢。
翻個白眼,隨便的朝地上一坐,理了理頭緒,單刀直入:“你到底什麼人?”
“風沁!”
“名字?”
“是的。”
“你.......不是皇室的人?”
皺了眉,婉溪試探的問。
那王爺姓韋,他姓風,這兒又是禁地,猜着他,絕計不是什麼皇室中人。
“姑娘倒是聰慧。”
風沁笑笑,臉色有些白,卻不多說。又皺眉看了眼還算乾淨的草地,終究還是沒坐下。
婉溪看得直嘆,這人,很愛乾淨啊!
“你很孤獨。”
她低頭忽道,詞芒鋒利,卻直指中心。
隨手拔起兩根草,放在鼻端,用力一嗅,味道果然清新。
“你怎麼知道?”
眼神暗色陡厲,風沁瞬間警覺。
這女人,到底是何人?
“猜的!如此大的一座樓,只有你一人,不孤獨也寂寞。”
婉溪點頭,撇他一眼又苦笑。
正如她,偌大一天地,卻沒她容身之處!
“哦!”
風沁微鬆口氣,眸色轉暗,忽又身形搖晃:“你很有心.......”
“那當然!”
婉溪繼續說,重新低頭扒拉着草堆,“不過,我覺得你好像很餓啊?說話這麼有氣無力?.........唔?”
察覺不對,她猛然擡頭。
他一身白衣翩翩入眼,猛的砸她身上,一起向後翻。
冰冷脣瓣,卻似野火燎原,密密麻麻的蓋上她。
腦袋瞬間如當機,半晌,婉溪傻傻閉眼:“你要幹嘛?強吻?”
可是,幹嘛要用強的,說聲就行了。
這樣漂亮的美男子,她倒貼都願意!
說完,閉了眼,忽又覺不對。
誰家親親是這樣的?
嘴都對了嘴,卻一點動靜也沒了?
狐疑的睜了眼,他雙眸緊閉,眉間緊皺,額上冷汗涔涔,頓時嚇一跳!
“喂!風沁?風沁你怎麼了!”急忙側身,把他放平在地,憂心的喚。
如此美男,可千萬別掛了!至少.......也得等他嘗過了再掛嘛。
咳咳!
婉溪覺得自己很無良!
風沁滿臉是汗,雙脣緊咬,一身白衣翩翩的跌在地上,沾滿了草屑,泥土,再也不復清爽。
甚至,便連墨黑的髮絲都掛了些滑稽的草葉,看起來極是狼狽,但她卻笑不出來。
直覺的認爲,他這個樣子很危險!
“喂!風沁,你到底怎麼樣了........啊!好痛!”
見他牙關緊咬,略帶暗色的血液慢慢溢出,她一時心善,伸手去掰,好不容易他鬆了口,她的一根指頭卻是做了替罪羔羊。
他咬得好痛,痛入骨髓!
霎時,冷汗直流,甩又不甩不開,想揍他又不捨得,只是拼了命的忍着,疼痛的淚水,嘩嘩的淌着。
嗚嗚嗚!
以後再不做好事了,疼死了!
這風沁屬狗的麼?咬得這麼狠,要不要打針破傷風?
……
對於她的救助,他有片刻的清醒,很快,便又陷入迷亂。
潛意識裡,只是狠狠的咬着入侵他脣間的東西,死也不鬆口。
直到,鹹腥的味道入了心,這才驀然警醒,忽的睜了眼,驚異瞪她。
“你........你是處子?”
誰家處子這般大胸?
波瀾壯闊甚是傲人?
可偏偏事實就是,她-----是-----處------子!
心頭煩亂又震驚,身上劇痛終於消失。
他虛弱起身,第一時間拍打白衣,清理那噁心草屑。
好髒,好髒,髒死了!
“哼!我是不是處.子,關你什麼事!”
婉溪惡聲惡起的舉起手指頭,看得淚水漣漣,泣哭聲聲:“嗚!哇!我完美無缺修長如玉的纖纖玉指啊!啊啊啊.........就這麼毀了!”
聲音由高入低,由激入平,‘啊’字之後,已是非常平靜,不起半點波瀾。
心中暗暗警惕,這到底什麼人?吃口血,也能嚐出她是否處子?
風沁搖頭,不再拍衣,:“你平常,都是這樣容易激動的麼?”
看她這樣,似乎他強要了她的身子。
婉溪撇脣,舉起那光榮犧牲的手指,瞪眼又立眉:“你應該問,我平常,都是這麼善心的麼?”
風沁點頭,從善如流:“喔?那你平常,都是這麼善心的麼?”
目視那根斑斑血指,頓時忍俊不禁。
又想到什麼,懷中掏出一方潔白綿帕,細細的擦了嘴角,拿到眼前,隨之目光一凜,指間微微使力,剎那間,化爲齏粉。
“你........敗家子啊!”
某人心疼瞪眼,又低聲埋怨,“你這沒良心的,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救你做什麼!丫的,寧願捏碎了,都不願給我包手指。”
可憐巴巴嘟着嘴,心驚於他的‘化帕神功’,硬是沒敢吹鬍子瞪眼的瞎嚷嚷。
風沁婉爾,又恢復之前神態,淡泊一笑:“嚇着你了?”
無語,搖頭。
她撇他一眼,悻悻然放下掛彩的手指,隨便的抓把草,揉成一團蹭了蹭。
不理他挑眉嗅鼻的噁心狀,徑自直問:“那個........你剛剛是怎麼了?”
難不成,美男竟患羊癜風?
不過,看起來又不像。
“沒怎麼,被狗咬的!”
風沁淡然一笑,隨意回道。
是狗,是長得人模樣的狗。
“什麼?被狗咬了?”
婉溪一聲尖叫,猛的跳起。
這裡的狗,會不會有狂犬病?
她的小命,會不會有危險?
“別叫了,這裡除了我,沒別人!”
風沁呆愣半晌,一雙星眸乍冷又乍暖,哭笑不得。
他說被狗咬,只是胡亂說。誰料她竟是當了真。
試問,這天下間,又有哪隻瞎眼狗膽敢來咬他?
而且,被狗咬了,有這麼可怕麼?
“好吧!不叫就不叫!”
婉溪閉嘴,翻個白眼嘆口氣,把一根染了草綠的手指甩了兩下,又用力的擦擦手指頭,聊勝於無。
萬一有狂犬病,那她也算盡力了。
風沁美眸眯起,不解她如此怕狗咬。
頓了頓,笑着道:“其實不是被狗咬,是我中了毒!”
“我知道!”
婉溪有氣無力。
“你怎麼知道?”
這女人,忒神秘,真是迷路人?
婉溪偌大一白眼砸過去,瞪你沒腦子:“我猜的!”
風沁挑眉:又是猜的?
婉溪:“看你錦衣加身,氣質高貴,又擁有這麼好的一座雲樓,那身價,自然是非富即貴,有哪隻不長上眼的狗敢咬你?所以,你說狗咬不可信。至於你中毒.......這個沒猜到。”
深入觀察,細細分析,她圓圓的小胖臉,一對酒鍋乍隱又乍現,笑得懶散又睿智。
風沁眸光閃閃看着她。
或者,她真是他要等的人!
婉溪轉了話題:“你剛剛說,你能救了我,條件是,要我留下來陪你?”
“是。”
風沁含笑,星目熠熠。
婉溪笑:“爲什麼?”
他側臉,看她,只覺眼前之人笑意輕輕,竟能迷人心神。
他警覺,隨之淺笑:“你與那王爺有仇,明日他肯定會再尋你,找不到你,他會怎樣?”
會怎樣?
婉溪搖頭,她哪知道?
小皇子的奶孃跑丟了,皇上會怎樣?那妖孽會怎樣?更有機會把她抽筋扒皮挫骨揚灰了吧?
甩甩頭,不想死啊。
她瞪眼看他,鬱悶至極:“你說你會救我的!”
“可你沒答應我留下來。”
“你........哼!看着像好人,其實壞水一肚子!”
“你可以選擇不答應!”
風沁笑意盈眶,輕擡步子,“我從不強迫任何人。”
“你不強迫,可你在變相威脅。”
婉溪不甘的叫。
風沁邁出的步子頓了頓,又笑一聲:“你可以選擇不答應。”
風淡雲輕,飄入雲樓,剎那間,一片靜寂。
一陣夜風吹來,草葉沙沙,憑添幾分落寞。
婉溪張張嘴,終是沒答應。
這男人,美則美矣。
可越得漂亮的東西,就越是危險。